见。”门阖上不久,他话语虚弱低沉,发红的眼睛却是平静了不少,房里的屏风后面转出一道身影时,他目光盯着豆大的灯火,低声陈述:“首领回来的队伍里,有一个叫司马懿的,他家里俱都被首领所杀,你该有所耳闻如今的首领一步步走来,已少有挫折,心里变得太过自信盲目,眼下又要用他这北地乃是大家辛苦的安身之所,区区不想有心怀叵测之人在这里”目光抬起,转去走出的人影脸上,“你帮我好不好”
他的话语诚恳,李儒走近过来,点了点头,叹口气坐下:“那你呢这一路走来,安置黑山百姓、规划上谷郡一草一木,一人一畜,可谓费尽了心力,如今这片地方繁荣了,你却身子垮了,所做的一切,还是儒当初那句话,值得吗”
“为知己者死值得了”
两道目光望在了一起,一边是坦然,一边是敬佩。屋外灯笼摇曳在风里,走出府衙后院的身影接过李恪递来的裘衣披上,到了院外,一辆马车停靠在那里,熟悉的倩影抱着孩子立在不远,府门前的灯笼光芒照在她身上,听到脚步声,急忙转过来,怀里的孩子爹爹叫了一声,张开了手挣扎着要下去地上。
“看见爹爹,就不要娘了。”蔡琰望着大步走来的夫君,大半年未见,微微低着头,目光里泛起温热,脸上不自觉的有了笑容,已走路很稳的正儿,小跑爬上了台阶,陡然被一双大手抱起来时,慌乱的叫了两声,随后明亮的双眸看到是父亲的脸,眨了几下,很快贴上去,在公孙止粗糙的脸皮上亲昵的蹭着。
“爹爹胡子扎脸”
公孙止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蛋,也不用在麾下兵将面前紧绷着脸了,就这样父子亲热片刻,才走下石阶,看向妻子:“我回来先来了酸儒这里,没给你说一声。”
“这是应该的,东方为夫君基业操劳如此,妾身看在眼里,也是心痛。”蔡琰自然无比依偎在丈夫的身旁一起走向马车,“就算将几个郡里有名的医匠都找来看过,都没有办法,甚至托人去了冀州寻找。”
“嗯,我知道。”
公孙止一手抱着正儿,一手揽着妻子却是没有坐上马车,而是一家三口散步般朝家的方向缓缓在走,“不过回来时,子脩带来一个医术很厉害的老人,或许能把酸儒的病治好的,你别担心,书生虽然身子弱,但到底还是强悍的人,一路走来,经历那般多的事,都没有将他击倒,些许病痛”
“夫君,其实心里很内疚的。”蔡琰靠在他肩膀上,望着前方的道路。
“是。”公孙止放下怀里挣扎的小人儿,看着他在前面欢快的奔跑,语气顿了顿,随后又道:“心里内疚只能这样去弥补了,也亏欠了许多人。”
蔡琰握紧了丈夫的手,轻柔的开口:“夫君,有些话妾身还是要讲的,生死有命,这些是上天安排好的,夫君纵然心里内疚想要补偿,已是比大多数人好上许多了,酸儒当初若是没有遇见你,没有与夫君站在一条战线上,或许早已不在了,东方他心里想必也是有这样的想法”
公孙止闭上眼睛,手任由妻子握着,感受光滑手心带来的温暖,夜风吹过长街,身后传来一队一队的侍卫狼骑脚步声踏踏的响声。
良久。
“那终究只是如果。”公孙止喉咙干涩的说了一句,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反过来握紧了蔡琰的手,“凡事还是要尽力而为吧,我不想留下遗憾。”
街檐两旁的灯笼照着三人身影拖在地上,远去。
昼夜反复,东方渐渐泛起光芒刺透了云间,数匹快马也在天光大亮时飞快的入城,捆缚背在壮硕身体上的老人动弹不得,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不久之后,天光照过城池,数骑直接穿过街道直抵城中最大的府邸。
清晨,醒来的女子身旁的男子早已起来穿戴整齐走了出去,她放下纤裸的脚穿上鞋子,过去看了看还在睡觉的孩子,打了一口哈欠,也开始在丫鬟服侍下洗漱。屋外的身形穿过长廊去往书房,仆人过来端来羹汤。
片刻后,李恪带着一位老人走了进来。
“草民见过都督。”进来的老者,五十一二,被韩龙捆缚背在背上长途颠簸赶到这边,精神算不得有多好,不过在体力上,老人却是比平常的人要好上许多,或许走南闯北,上山采药的缘故,此时看上去倒也没有多少疲惫的神色。
对面长案后方,公孙止刚喝了一口羮,抬起头望着华佗,打量了一阵,对方的名头他在后世自然清楚,声音平淡:“不用行礼,此刻请太公来北地,想必已经知道了吧。”
放下手的老人点了点头,“老朽来的时候已知晓,既然患者病情危急,那就事不宜迟,现在就带老朽过去吧。”
“好”
压在桌案上的手,青筋鼓胀起来,抓握成拳:“一定治好,若治不好,人头落地。”
第三百六十一章谷侯
天色升到晌午,炎热的空气与蝉鸣一阵接着一阵令人烦闷,府衙后院里,东方胜居住的房间外气氛显得紧张而安静,率先回城的一些人也都里里外外的聚拢过来,望着紧闭的房门,周围还有数十名侍卫压着刀柄在那里等待。
之前带回来的医术精湛的老人,只留下一两名手脚麻利的仆人在房里,其余人俱都被拒之门外好生等候。
廊柱前,公孙止双拳压着膝盖,沉默的坐在栏栅上,两侧是典韦和李恪,蔡琰来的稍迟一些,则带着一些人站立在庭院中间,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又等了一阵,她举步走了过去,来到丈夫的身旁。
“夫君,不要担忧,东方他一定会没事的。”
听到女子宽慰的话语,公孙止也只是点了点头,其实他所能做的也不多,若是当今医术高超的华佗也救不了,就真如昨晚妻子所说的那般,天命自有定数了。
在府衙处理完了公事,李儒也从那边快步的赶来,看到这边的情景,还是走上前说了一些事。
“主公,快马已经出城了,只是曹操那边会不会封赏这个侯位,也是难说。”
“尽人事,听天命,我能做的就一定要做完。”那边坐在栏栅的身影说完这句,微微抬了抬目光:“曹孟德会封赏这个爵位给酸儒的,我公孙止的人情很值钱的。”
“是。”
gu903();又过得一阵,太阳稍稍倾斜了一点,紧闭的门扇终于有了动静,华佗打发了打下手的仆人离开去煎药,他出来望向那边坐着的公孙止,随后转身将房门轻轻的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