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错错错,”彭伟伦连连摆手,“老弟仅仅盯住四明,就跟那姓查的老家伙没有二样,把这仗打小喽。”
“哦”
“我们的对手不是姓查的,而是姓丁的。我请教穆先生了,先生要我们趁此良机,把握商会,说这是袁中堂之意。听先生讲,袁中堂在天津卫也要倒腾商会,先生要我们南北呼应,把住中国的银盘子。”
“好”马克刘将拳头震在几案上,茶杯也让他震得弹起来,“要是这说,我们就当仁不让嗬。彭哥,我这就安排去”
彭伟伦没有接腔,却换了话头:“听说鲁俊逸回来了,有这事不”
“彭哥,你提那个小人做啥”
“请他喝杯酒。”
“请他喝酒”马克刘愤愤地说,“彭哥,你哪能不长个记性哩那小子能有今朝,能攀上洋大人,能挣上洋钿,还不是靠彭哥提拔引荐彭哥把他养大了,他这辰光翅膀硬了,竟连彭哥的货也上手抢哩”
“呵呵呵,生意场上,没有抢与不抢的。”
“彭哥”
“甭提这事吧。”彭伟伦摆下手,“地方由你安排,人嘛,就我仨。”
第七章投奔鲁家,甫顺安更名换姓隐身世
十六浦码头上,烟雨蒙蒙。
一班开往日本的客轮,最后一批客人正在上船,有人站在船舷入口处大叫:“日本横滨,日本横滨,尚未登船的客人注意了,日本横滨,最后一刻钟,错过后悔莫及”
陈炯眼里闪出一道亮光,但这亮光转瞬即逝。
挺举跑到售票窗口,问过价钱,急跑过来,将顺安扯到一边:“阿弟,身上还有多少铜钿”
“我”顺安后退一步,“没多少了。”
“没多少,是多少”
“也就你晓得的,就是那几块铜钿,临走时我姆妈塞给我了”
“你翻看一下。”
顺安极不情愿地解开包袱,翻一会儿,摸出五块银元,还有几十个铜板:“雇船花去一块,路上又买些吃的,就剩这点儿了”
“全都给我”挺举伸手。
顺安迟疑一下,见挺举态度果决,只好递过去。
“刚刚好哩。”挺举略略一数,朝他笑笑,拿上洋钿,飞步跑到卖票窗口,不一会儿,拿着一张船票走过来。
“陈兄,快上船去”挺举将票塞进陈炯手里。
“伍兄”陈炯感动,紧握挺举之手,泪水出来,“我该哪能个谢你哩”
“呵呵呵,”挺举抽出手,指向顺安,“你该谢我阿弟才是”
陈炯扭过身,伸手:“甫兄,陈炯谢你了”
顺安心头五味杂陈,脸色泛青,出气甚粗,狠狠地白挺举一眼,呼哧呼哧地别过头去,不睬陈炯。
“甫兄,”陈炯略显尴尬,收回手,深深打一揖道,“请受陈炯一拜甫兄赠银,陈炯记在心头,他日得志,陈炯必以十倍奉还”
“受不起哩”顺安这也扭过头来,略回一揖,冷冷说道,“你还是谢我阿哥吧”
挺举笑笑,挽起陈炯之手,一直送他走到入口处,将所剩的最后几十块铜板一股脑儿塞他手中:“陈兄拿上,路上买只饼吃”
陈炯接过铜板,泪水模糊。
汽笛鸣响。
“快上船吧”挺举拍拍他的肩膀,将他用力一推,扬手道,“一路保重”
陈炯一步三回头,登上舷梯。
不一会儿,舷梯收起,汽笛再次鸣响,火轮缓缓离岸。
望着江面上渐去渐远的客轮,挺举长长吁出一气。
毛毛雨依旧在下。
顺安黑沉着脸,一声不响地跟在挺举身后,走出码头,走在上海滩上处处陌生的烟雨里。见毛毛雨渐渐变成大雨点,挺举几步一蹿,躲进一处屋檐下。顺安亦跟过去。
在屋檐下站有多时,顺安终是憋不住了。
“唉,”顺安长叹一声,“我的好阿哥,人走了,总该阿弟说句话了吧”
“你讲。”
“我晓得阿哥为人慷慨,可你不该良莠不分,什么人都帮呀这姓陈的”顺安顿住。
“姓陈的怎么了”
“他他是革命党,是逆贼,是要遭千刀剐的呀”
“阿弟,”挺举笑笑,“在阿哥眼里,这人不错,只是眼下落难了。人活世上,总会有个落难的辰光,对不杨志不也卖过刀吗”
“好吧,不讲党不党了,咱们就讲落难,”顺安顺着话头,就势譬解,“对落难人,我们是该帮,可帮人得分个境遇,是不记得伍叔讲过一个故事,叫什么中山狼来着,里面有句话,落井以救人,后面还有一句,叫什么来着”
“不是落井,是从井,”挺举笑着接道,“从井以救人,解衣以活友,于彼计则得,其如就死地何”
“对对对,”顺安迭声应道,“就是这个。你这讲讲,啥叫于彼计则得,其如就死地何”
“你来讲吧。”
“好吧,我来讲。”顺安声音激昂,“这句是说,从井救人,解衣活友,于对方是好事体,却把自己置于绝境。我敢说,那厮就是一只中山狼,脑后还长着反骨,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这辰光混成瘪三了,当然要在阿哥面前装孙子。”
“呵呵呵,”挺举笑了,“阿弟呀,你这是小瞧阿哥了。阿哥虽说是书呆子,却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傻。科场之路绝了,阿哥左思右想,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实业济世来到上海滩,为的就是学做生意。生意哪能个学起呢资助此人就是个开始呵呵呵,阿弟,这可是阿哥做的第一桩生意嗬”
“生意”顺安怔了,“你这讲讲,你是哪能做这桩生意的”
“我这做的是长线生意,”挺举又笑几声,半真半谐道,“做生意得先下本,是不我本钱不够,这得借你的金鸡生蛋,是不方才你也听到了,陈兄怎么讲他日得志,必以十倍相偿我赌上此人了,不出五年,此人必得志,阿哥必获十倍之利,再以五倍之利偿还阿弟,呵呵呵,阿哥里外都赚钱呢”
“就他”顺安从鼻孔里哼出一声,语气不屑,“获利十倍狗屁我敢断定,我这点儿小本,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喽”
“好好好,打狗就打狗吧,反正生意已经做实了。”挺举抬头看看天,“走吧,雨小了。天要黑哩,我们得抓紧赶路才是。”
“阿哥呀,”顺安揪牢刚才的话把子,“即使做生意,你也该量力而行吧。临出门时,姆妈也就塞给我这几块钱,说是防个万一。没想到,这个万一还没碰到,活命银子却让那浑小子坑去了。这不,天黑了,下着雨,你我这都身无分文,总不能睡人家屋檐下吧。还有这肚子,咕咕咕咕,哪能叫得这般响哩”
gu903();“呵呵呵,”挺举乐了,“阿弟呀,你只管放心,有阿哥一口吃的,就一定有阿弟半口。若是连阿哥也没得吃,阿弟随时可把阿哥咬碎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