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的顺着石板路走着,再度抬起头来之时,却发现自己竟不自
觉的走到了养心殿前,守在殿门口的小太监远远瞧见他的身影
,立时快步低身上前,恭敬朝着自己行礼道。
“参见”
“下去罢。”他无力的勾了勾唇角,扯出一个不似笑容的
笑来,声音极轻极淡,“本宫自己进去见陛下。”
小太监不敢违抗,忙站在原处应道:“是,娘娘。”
刚迈步靠近掩住的殿门外,里间就隐约传来了低低的话语
声,他本想要开门的手指顿时一僵,薄唇无力的开阖一下,却
被耳边的声音骤然阻断。
“陛下,如今大泷使臣前来,您马上就要迎娶大泷公主,
可皇后那边”
“情儿那边,先不要说。”沉默片刻后,那个他无比熟悉
的声音叹了口气,话语中带着几分痛惜之色,“他刚失了孩子
,这几日一直恍惚,别让他多想了。朕娶公主不过是权宜之计
,更不会宠幸她,等质子送去就会让她消失,碍不得什么。”
“可您要是真的将大皇子作为质子的话,乌雅氏那边会不
会”
那人重重冷哼一声,语气骤然变得森冷:“乌雅拓既然敢
害死朕和情儿的孩子,就应该有同样失去他们重要棋子的准备
,那些女子不过只是障眼法罢了,动不了他们的筋骨只要
朕活着一天,就绝不会让带有乌雅氏血脉的孩子登上帝位”
“那恕奴才斗胆相问,若是皇后娘娘再度坐宫,陛下
您”
“情儿是朕心爱之人,他的孩子也是朕心头之宝,朕不忍
心伤害他们任何一个。”一阵极长的沉默后,那人的脚步声响
起,声音模糊中带着温柔,“只除了这把龙椅之外,只要朕能
够给他朕都会给的。”
玖已空犹倚栏
无尽的黑暗之中,他一动不动的坐在床边,目光丝丝缕缕
落下,修长冰冷的手指抬起,抚在那人熟睡的俊美侧脸上,指
尖触碰到那人紧皱的眉头时,不禁微微一顿,低身在那温热的
肌肤上落下一吻,无声露出了决然的微笑。
便这样罢。
与其让他与那人珠宝般心爱的孩子,一辈子都笼罩在南氏
与乌雅氏以死相斗的血光下,与那无穷无尽的恩怨仇恨折磨中
,不如从一开始就断了这个念头。
“血珊瑚”他的唇还留在那人的眉心上,泪却猝然顺
着眼角滑落,颤抖着从袖中拿出一小截草药,死死在手中攥紧
,喃喃着轻声道,“终是到了这一日本以为遇到了你,便
永远不必吃下这东西,谁知不过是个圆罢了,总是躲不过的
第二日一早开始,天就开始阴沉沉的不见阳光,后来不到
正午时分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不见一点光亮,没至晚膳的
时候,就已然黑的不见五指了。
偌大的景仁宫内,却一直没有一盏灯亮起。
换了一身便装不等批完折子,便莫名觉得心头直跳,站在
床边瞧见天色全黑的皇帝,正皱着眉抬步迈进寝殿内,四处巡
曳了半晌后,终于瞧见窗畔微弱的光亮,勾勒出了一个万分熟
悉的身形。
他下意识上前一步,想要走到那人身边,低声唤道:“情
儿”
听到他的声音,背对着他的人动了动,声音仿佛有些沙哑
的应了。
他本来提起的心放下了些,唇角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缓
缓走过去抓住那人冰冷的手指,紧紧握在掌心里暖着:“寝殿
内这么黑,怎不让人点灯”
黑暗之中,那人的声音如在水面上漂浮,轻的好似吹一口
气就会完全不见。
“臣不喜欢他们点灯,太亮了。”
“情儿”他略微皱起眉头,抬手想要去抚那人的脸
颊,却被那人反手握住掌心,“你的声音有些不对,怎么了
”
那人仿佛低笑了一声,冰冷湿润的唇覆了上来:“阿锦
他搂紧那人冰冷的身子,轻柔吮住那人带着水意的唇瓣,
有些模糊的笑着低声道:“刚喝完药就来亲朕,是向抱怨药太
苦么”
“血珊瑚不苦的,陛下。”那人被他轻咬住下唇,声音却
愈发轻了,几乎找不到落下的方向,“您细细品,是不是还有
一点甜味”
“你说什么”听到那三个字的瞬间,他先是未曾回
过神来,倏忽却骤然明白了什么,瞬间在黑暗中张大了眸子,
有些不敢置信的低声反问道,“情儿,莫要跟朕开玩笑你
吃了血珊瑚”
那人低低笑了,毫不迟疑的回应:“不错。”
他紧紧搂住那人的臂膀,霎时错愕的完全松了开来,连自
己都没察觉再度开口之时,话语中已渗入几分颤抖:“为什么
,
“因为从一开始,我就在骗你。”
近在咫尺的温热呼吸扑面而来,带着熟悉的馥郁香气,说
出的话语却不带一丝怜悯。
“我爱的那个人,其实始终都不是你而是那个从小青
梅竹马,与我一起长大的珊儿”
他心底骤然一痛,几乎无法维持方才的平静,只觉得手脚
好似渗入冰雪,冷的几乎要缩起身子来,方才稍稍能够抵御:
“不可能,当年在御花园中,你明明对那个女人,而且那个女
人也背叛了你”
那人终于低低嗤笑了一声,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怀抱:“
那自然是在陛下面前演的戏了,难道陛下竟会以为,臣当年真
的就那么傻,陛下与臣曾同床一夜,臣再度瞧见陛下面容,竟
一点都未曾认出来么”
垂下的手指颤抖起来,怎么都无法再度握紧,话语却仿佛
一触即碎的薄冰。
“不可能”
“陛下其实自己心中,也是有数的对不对”
那人仿佛不将他的反驳放在心上,仍是那副淡淡的语气,
说出的话却仿佛在心底砸下匕首,滚热的血顺着心底悄然落下
,无声无息:“陛下是不是也一直在疑惑着,当年我第一次在
御花园中见到您的时候,为什么就像是从来都不认识您一样
那自然是因为我在演一场戏,演一场我对您由无情到有情,自
有情到深情的戏”
即使泪水不知何时猝然滑落,他仍然勾了勾唇角,声音复
又平静下来:“那你现在,为何不继续演下去”
“臣的孩子已经没有了,可就算臣诞下孩子又怎样,那又
不是臣所期盼的孩子,索性没有就没有了罢。”那人用极轻极
轻的声音,说着这般无谓的话语,仿佛还带着轻柔的笑容,“
可臣有些累了,臣觉得不如一开始就对陛下说明这一切,臣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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