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的皇子一岁之前殁了,便不会再命名起坟,甚至连白
色的帐幔都不会挂,然而即使失去如此痛彻心扉,属于皇后的
景仁宫中,却仍是一片死寂般的沉默,牡丹在黑暗中氤氲幽香
,却没有传来一点点哭声。
外间的天色已经有些黑了,新被皇帝指派过来侍奉皇后的
曜女官放下手中的灯盏,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窗畔,面色苍白
神色淡漠,整整一日都不发一语的皇后,眼底闪过担忧之色,
下意识抬步上前,试探性的低声唤道。
“娘娘,
她的话音未落,坐在那里仿佛有些出神,又好似什么都没
看的乌雅情站起身来,低头拂了拂自己的袖摆,用极轻的声音
吩咐道:“本宫想一个人出去走走,莫要跟上来。”
曜女官不敢违抗他的话,怯怯的低声应了,目送着他的身
影渐渐远去:“是”
夜色愈发深沉下来,渐渐只有柔和的月光落下,映亮了月
下花畔那人秀媚容颜。
站在阴影深处的人看到这一幕,隐藏在黑暗中的双眸微微
一动,枣红色的衣袍从银白的月光滑落,即使早已不是深冬却
已然披着狐裘,好似是十分畏冷一般的苍白面容上,极薄的唇
稍稍掀起,露出个不明意味的笑容,拱手对着立于白色牡丹花
旁,仿佛要与花朵一般随风飘去的人拱手行礼,声音嘶哑低沉
如毒蛇。
“臣参见娘娘。”
听到他的声音,背对着他的人骤然脊背一颤,那双乌黑的
眸子瞬间一张,瞳孔跟着在月下缩起,几乎成了一个小点,话
语一字一顿从齿缝中挤出:“乌雅太傅”
乌雅拓面上带着淡笑,一副清风朗月般的神情,月光照着
的面容纯净无垢,笑容阴影处渗满了狠毒:“娘娘为何神情如
此可怖,可是臣做错了什么事”
乌雅情死死的瞪着他,指尖扣紧掌心,暗红色的血顺着白
皙的指节落下,秀媚的容颜在黑暗中渐趋扭曲,语调越来越低
:“你敢下手害我的孩子,我和陛下绝不会放过你”
话音未落,立在他面前的人陡然仰起头来,带着些讥讽的
大笑起来,眉宇间则尽是冰冷的嘲意。
乌雅情紧紧咬着下唇,方能强自抑制住上去立时动手的心
思,心底的恨意却愈发深了:“你笑什么”
“难不成你竟一直以为,梨儿在你身边侍奉许久,陛下会
查不出那是乌雅氏的人”乌雅拓笑了片刻,蓦然收了笑声直
直与他对视,眼底尽是讥诮之色,“你以为,没有陛下的默许
,梨儿能轻易在你药中下毒,让你失去你的孩子”
雪色的狐裘在深夜的风中,被吹得左右飘散开来,衬着那
张惨白的面容和削瘦的手指时,愈发显得白的柔软,那人几乎
没有血色的薄唇仍旧勾着,却已然不像是个笑容:“情儿,没
有想到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是这样天真。”
乌云被风吹得飘散开来,有一片挡住了银白色的月亮,让
本泛着荧光的石板路显得黑暗冰冷,一步步走在上面的人却仿
佛毫无所觉般,独自一人紧靠着冰冷的墙壁阖着眼睛,面容上
惨白的没有一丝雪色。
背后的冰冷渐渐沁入他的脊背,刚破宫的身子受不住这样
的凉意,腰背已经有些隐约抽痛了,他却仍然将此置之不理,
仿佛自己什么感觉都没有,直到两道隐隐约约的女子声音,恍
惚着从拐角不远处响起时,他才缓缓的张开眼睛,支撑着将身
子站直了想要离去。
可就在他挪动脚步的下一刻,那两个声音却骤然犹如炸雷
一般,让他本想要挪动的步子瞬时一僵。
“听说这几日皇后诞下死胎后,陛下可是龙颜大怒,将乌
雅氏后来送进宫里来还未宠幸过,想要给皇后分宠的几个分支
女子全都赐死了。”
不远处仿佛有三个宫女结伴而来,正在压低声音说着悄悄
话,只可惜离着拐角不远处便是垂头沉默的乌雅情,正好将身
子隐藏在黑暗中,未曾被谈的兴起的三人中任何一人瞧见:“
不光如此呢,前朝的事情你可知道”
“前朝”其中一个女子起了几分兴致,忙扯着身畔人的
衣袖问,“前朝又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了吧,前朝这几日也发生了一件大事。”被她扯
着衣袖的人洋洋得意,稍稍扬了声音回道,“听说大泷这几日
送来公主为和谈之礼,陛下已经准备迎娶那位公主了0”
听到这句话,伏身在黑暗中的人抖了一下手指,突然抿紧
了薄唇。
“既然大泷送来公主,我们是不是也要送出公主”
“这倒是不必,听说是要派遣质子。”
“质子”
“是啊,听说是要让元后的两位皇子之一做质子,派往大
泷生活呢。”
这句话话音未落,一直垂着眼睛的人骤然抬起头来,眼光
晦涩莫名看着那说话的三人,一时间喉中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
,下意识想要张口却说不出话来元后所出的大皇子与四皇
子,自他被封为皇后就一直记在他的名下,因那是乌雅拓嫡妹
所出的两个孩子,他无论如何都难以喜欢,却并不想害他们自
小就远离故土,甚至有可能在异国他乡死于非命。
可他心中却蓦然清楚知晓,对于他腹中孩子的死,那人的
恨意比他还要难以宣泄,乌雅氏支脉女子的死不过是个开始,
真正的报复却是这一个。
“那是哪位皇子,可定下了么”
“大抵是大皇子了。”
“大皇子大皇子不是陛下元后所出的么,按理来说
“按理来说确然是嫡子受宠,可恐怕就是因为大皇子乃乌
雅氏所出,陛下这才一点都不心痛,乌雅氏这么多年来享够了
荣华富贵,当年陛下身为庶子,亲生母亲就是被乌雅氏太后害
死了,柔嘉长公主更是被逼失踪,与他们几乎是水火不容了,
要不是乌雅氏手中权柄过大,陛下斩了他们全族也不为过
“行了行了,说这些话可别让其他人听见了,快点走
”
三人说到最后,已经有些胆怯之色了,他不由再度垂下眼
帘,悄悄转过拐角躲过了她们的视线,方才没有被其中任何一
个人发现踪迹。
乌云慢慢被微风完全吹开,他缓缓仰起头来去看,眼前却
骤然变得模糊起来。
他仍然清晰记得就在方才,月色下那个自己仍万分憎恨之
人,恨不得食其肉咬其皮的面颊,仿佛一闭眼就再度从脑海中
浮现出来,带着那恨不得让人完全撕碎的笑容,一字一顿的对
他说着。
“难道你竟不知道么只要你一日姓乌雅氏,陛下就永远
无法与你一条心就算你宠冠六宫甚至能诞下子嗣又如何,只
要乌雅氏与南氏同时存在一日,必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绝无
两方共存之路”
其实早已有了预料却没想到
gu903();他抬起手来捂住眼睛,强自抑住自己眼底的泪水,浑浑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