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是又被人关起来了吧。
礼节繁缛杂长,元鸣在外面看的几乎都要困死过去。
身上的礼服又厚又重,穿的他格外不舒服。
他扭动了一下屁股,又被元礼赏赐了个白眼。
元礼贴着他耳朵道:站好,别没个样子,一会让人笑话你。
元鸣强睁开眼皮,看着一群人的头顶。
徐钰自大礼之后就被扔回了元昼寝宫,他扭了扭被掐出紫痕的双手默默开始解衣。
这身红衣束缚的他分外难受,腰封束的这么紧,真是让他难受死了。
殿外落了锁,他推了两下没有推开,喊了两声也没有人过来。
外面无人。
今天是皇太孙大婚,如他所料,所有人一直在忙碌,没有人能顾得上他这个所谓的侧妃。
徐钰从床底下拖出一件太监服来,这是他费尽心思才从一个小太监手里得来的太监服,穿上之后虽然有些短小,但是总不至于太过诡异。
收拾妥帖之后,徐钰走到窗户旁。
为了防止徐钰逃跑,窗户钉的都是十字钉。
徐钰一只手将钉死的木块卸下来在手里掂量了掂量,而后扔到地上。
就这种东西何至于能够困住他。
现在还不是走的时机,今日大婚,元昼定然会在正妃那边歇息,他不必急于此时。到时候趁着那些皇族出宫之时,他一起混出去便好。
只要出了那道宫门,便是自由身。
听说自家爹娘的尸首被焚烧了被放在京都之外的荒山司,到时候取了骨灰往西疆方向去,人海茫茫,便是元昼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扒出自己来。
徐钰趴在桌子上,桌子上有几碟子点心,他顺手拿了装在怀里,心想现在那边应该在闹洞房吧。
静等天黑,当外面熙攘之声再度变大的时候,徐钰打开窗户跳出,临走之际再度回首看了看那间寝宫。
元昼有心,屋中满是大红喜色,还有一对儿臂般的红烛。
还亲手贴了两个喜字。
只可惜用不上了。
这一去,便是再也不回。徐钰将窗户关好,微微躬身出现在宫道上。
哎哎哎,那个,那个。
徐钰脚下微微一顿,又加快脚步。
后面飞来一脚将徐钰踹倒在地:你聋了啊,喊你你没听见啊。
徐钰爬起身,面对着那个太监低头弓腰。
那个太监也是别的宫过来的,进宫不过三四年,一路顺风顺水,飞扬跋扈惯了,对着徐钰道:你去角门送人去,里面忙的要死你还在这里闲逛。
徐钰点头,冲着东宫角门走去,那边已经聚集了不少王爷侯爷和诰命夫人,都在那边等马车来闲谈。
这殿下好像不太欢喜呢,明明两个都是美人。
是啊,是啊。可能是年龄尚小的缘故,欢喜也表现不出来。
估计是害羞吧。
今天太晚,宫门早已关闭,只能委屈这些人从东宫角门等车出宫。
宫中有规矩,凡事宫中有大礼时都要由两个太监将马车送到外门方可。
元鸣看着那个躲在一堆太监中的徐钰觉得有些好笑,却有不忍心揭穿他,若是现在揭穿他只怕是徐钰能被元昼折腾去半条命。
元昼这个孩子从小随和,却在徐钰这件事情上起了轴,不肯罢休。
元鸣摇摇头,表示自己眼不见为净,继续回头跟元礼说着家里面杂七杂八的事情。
元礼见他四处乱瞅,阴阳怪气道:你不是看上哪个小太监了吧,要不要我去给你讨了来?
元鸣干巴巴道:不用不用。
所有人都是抢着送的,送的越早便能越早回房间休息,只有徐钰一直躲在角落里面默不作声,最后只剩下一个刚进宫的小太监和他。
看着马车远去,小太监长长叹了口气:哎呀,可算是都送走了,忙了一天了,咱们也回去休息吧。
哎?你是不是累坏了,怎么站在那边不走啊。
明天殿下要去陛下那边上茶,估计又是好一阵子折腾。
得罪了。
徐钰一手背将那个唠唠叨叨的小太监砍晕,拖到了宫墙旁边的角落里面,而后自己往京郊荒山司跑去。
京郊荒山司离这里不过是五十公里,虽然现在身子不行了,但是走过去也不过是一天的时间。
徐钰从怀中掏出一块点心吃着,心里盘算着元昼发现他至少是明天午时,所以自己最晚也要在午时之前拿到父亲母亲还有兄弟的骨灰盒,而后在京都附近找个地方躲起来,等风头一过,再前往西疆。
元昼喝了酒,脸上微微有些红晕,他在喜床上做了半天,对着那张如花之颜也没下得去手,他叹了口气道:本宫今天喝了酒,身体有些不适,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了。
你也累了一天,早些休息吧。
说完这话就要起身离开。
李少傅之女李若修并没有阻拦元昼,也没有露出哀怨之色,而是起身行礼道:恭送殿下。
说完这句话之后倒是轻轻松了口气。
元昼点点头,推开门。
夜风凉凉,他倒是清醒了不少。
揉了揉昏花的眼睛,他脚步带着些许踉跄往自己寝宫走去,看到一个人影提刀挡在自己寝宫之前。
是太子妃王抚,王抚是武将世家出身,从小提的动刀剑舞的了长棍,骑马蹴鞠样样精通。
她早已猜到今晚元昼会到徐钰这里来,于是早早地提着刀在这里候着,等这个不孝子来了给他一刀。
回去,回若修哪里去,今夜是大婚,你至少要保全她的颜面,给她日后久立东宫的威信。
元昼固执:不去。
刀背架上元昼的脖子,王抚沉声道:去,还是不去?不要逼我动手?
元昼脱下长礼服,只穿着大红中衣扑通一声跪倒在王浮面前:要打要骂孩儿全听母妃的,只是有些话孩儿一定要说。今天孩儿就算是只剩下一口气,爬都要爬到这寝宫里去。
这是他想要的洞房花烛,一生只有一次,绝对不能错过。
王抚的刀高高举起,而后重重落在青石板上,吓得周围一干太监宫女软了腿。
哼。
王浮转身离开。
青石板碎成七八块,可见王抚手中刀的分量。
元昼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土,命太监将寝宫门打开。
寝宫里面黑洞洞的,空无一人。
跑了!
徐钰跑了!
徐钰又跑了!
元昼怒极反笑,那一双儿臂粗细的红烛仿佛是专门用来讽刺他的,他恶狠狠的将凳子踢倒,旁边的小太监又吓得跪了一地。
去通知御林军,找几个人今夜跟本宫去京郊盛放叛将徐暝骨灰的地方。元鸣穿上外袍,白衣红裳在黑夜中分外扎眼。
大太监六乐赶过来道:殿下,现在天色已晚,路上行走并不安全。再说那徐侧妃身上又没有银两,雇不起车马,等到了京郊至少要两天以后了。
元昼将袖口扎紧:两天?以他那个速度,明日午时过去就难以见到他的人影。日行百里,你当徐家军之前的事迹都是虚传的吗?还不快去!
不过两刻钟,御林军已在东宫角门集结完毕。
元昼上马,御林军副统领林渊道:殿下,我们应当去哪里?
去京郊荒山司,不走官道,抄小道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