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阔道:我明白的,我都明白。小湮,你亦是我的珍宝,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陈湮再次吻住了他,两人是第一次这么正正经经地坦白心意,表达自己真心实意的感受。月色映照下的林子里,只有两个人缠绕的呼吸声,不带任何情.欲地亲吻,只用这样的方式,向对方表达心中最赤诚的爱。
长长的一吻结束,陈湮还是收不住玩笑的心,道:其实你要真想,这里也是可以的。
楚天阔在他腰上捏了一把,道:别再撩拨我了,除非你想天亮之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我抱着送回去。
陈湮笑道:那也没什么,正好给那群单身狗撒把狗粮。
对于这两个名词,楚天阔早有了解,道:不是你说过么,单身狗的怒火不是我们能承受的,还是不要冒险了。
哈哈哈,陈湮大笑道:我的楚大侠为什么这么可爱啊!
两个人腻歪了好一会儿,楚天阔才恋恋不舍地把人送回去,又在马车里温存了片刻,这才离开。
第二天一早,陈湮精神抖擞地掀开车帘往外看去,便只看到一群人脸色发青,气息奄奄地或坐或站歪七倒八。
因为单独吃了从成立酒楼买来饭菜的陈珺与阿朗侥幸逃过一劫。
陈湮主动又去找了陈珺,依旧蒙着双眼。
陈珺似乎一点也不生气,道:烟波庄果然是好手段,在众多高手眼皮子底下下药劫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陈湮得意洋洋道:我早就提醒过你了。柳妹妹我们就接走了,你最好跟陈文说一声,不要再在她身上动什么歪心思。若你们信不过我,我也可以拿出点诚意,叫人备笔墨。
陈珺微露惊讶,没料到烟波庄竟然能发现陈文甚至救走顾柳,但他不动声色,果然叫人送来纸笔。
陈湮道:我要写东西,能把这布取下来了吧。
陈珺略有犹豫,陈湮道:不取也行,那你手下那帮人就继续拉着吧,看看三天之后他们还能不能有一个人中用。
陈珺早教人去请大夫,可大夫对他们所中的药也束手无策,知道这药很有些古怪,当下不再犹豫,亲自替陈湮把黑布取下,垂头看向小桌上的纸笔,余光瞥向陈湮的眼睛,见那双眼里并无别的情绪,似乎还带着两分笑意。
他一时便看得呆了,这样的眼神,他只觉得熟悉又陌生。大哥温柔的笑,无奈的笑,高兴的笑,阴狠的笑,他都见过。可这样有几分甜蜜、几分得意、几分狡黠的笑,却是从所未见,不自禁更加疑惑,这个大哥,还是他印象中的大哥吗?
陈湮把一张方子写完,交给陈珺。陈珺粗略瞟了一眼,神色复杂。
陈湮浑然不觉,问道:怎么了?
陈珺心里:怎么了?这手.狗爬字你自己难道没发现吗?
陈珺表面,微笑着道:无事。
等下人拿了方子去配药,陈珺暗暗打量着陈湮,他是见过大哥的字的,甚至自己的字也是大哥手把手教的,因此他很疑惑,难道是当初的诸番折磨,让大哥的手受了伤,所以写的字才变成现在这样?
陈湮感觉到陈珺的目光,道:怎么,怕我骗你们,给你们下毒啊?
陈珺摇摇头,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大哥?
嗯?陈湮漫不经心应了一声。
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邻居家王婶么?她做的糯米珍珠丸子最好吃。陈珺问道。
陈湮皱眉道:什么王婶,你记错了吧?
陈珺眼睛微眯,道:你不记得么?
陈湮白了他一眼,道:人家明明姓张。
陈珺微微一笑,道:是,我记错了,是姓张。
等到众人服了陈湮开的药,症状立时便缓解了,看他的眼神顿时也变得有些不一样。
陈湮在众人的注目礼中回到马车上,人马行了半天,陈湮问驾车的人:这里离下一座城镇还有多远。
那人得了吩咐,除了某些紧要问题,陈湮问什么,他不必隐瞒,便道:约莫一百来里。
陈湮摸摸下巴,道:甚好甚好。
转头吩咐阿朗:去城里给我寻个会唱歌的小倌来,这一百里路要走一天,太无聊了。
阿朗:
请示陈珺时,陈珺果然脸色不好看,自觉大哥做这些事情,不就是为了当初烟雨楼的事膈应他么?可若不应,谁知道他还会提出什么条件来。
去找个老实点的。陈珺冷冷道。
是。阿朗吩咐下去。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陈家护卫带了一个在马上颠得晕头转向的清俊小倌回来,那小倌眼睛大大的,看起来倒是干净得很。
阿朗把人带到陈湮面前,陈湮看也没看一眼,跳下马车,道:此等乐事,自然要大家共赏。
说着很自觉地蒙上块黑布,钻进了陈珺的马车。
陈珺面沉如水,眼见着陈湮慵懒地靠在软枕上,一副富贵恩客的模样。小倌嫩生生喊了一声:公子?
陈湮温言道:你不用害怕,唱完了曲子我们还送你回去,你挑两首高兴的唱来听听,唱得好了,爷有重赏。
小倌听了喜不自胜,道:奴前些日子学了几首新曲子,欢快活泼,想来正合公子兴致。
陈湮道:嗯,唱吧。
小倌拿出一面小皮鼓来,咚咚咚敲起了节奏。陈湮听见这个乐器声和这段前奏的节奏,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小倌开口唱。
像一棵海草海草随波飘摇,海草海草浪花里舞蹈
陈湮看不见陈珺的脸色,但听到他被茶呛得连连咳嗽,暗自好笑。听见这熟悉的旋律,手指忍不住放在腿上跟着打起了节拍。
人海啊茫茫啊随波逐流浮浮沉沉,人生啊如梦啊亲爱的你在哪里
小倌唱得兴起,陈湮却觉得这嗓音十分熟悉。当初在烟波庄,有一个最年轻的护卫,名叫青风的,因为嗓音好听,陈湮曾教过他不少曲子。
那段时间,陈湮带着一群护卫每天海草海草,手舞足蹈,生生把个庄子搞成个群魔乱舞的海草之夜。
他想自己早该想到,楚天阔跟着他们一起,怎么可能真的让他去随便找个小倌,正好借此机会打探消息,便把年龄最小的青风派过来扮成小倌。
只要陈湮一听,就知道是谁,如此一来,他也能明白楚天阔时时刻刻关注着自己,便也能安心了。
我走过的黑暗与孤独,受过的背叛和无助,却依然参不透这心魔,只学会了率性而活,你我都是这茫茫人海中,渺小不起眼的那一棵草,但谁说小人物,不可以做英雄。
许久没有再听到别人唱起这首歌,遮住眼睛后看不见所处的这个世界,熟悉的旋律将陈湮带回了自己来的那个世界。
手机里,街道边的店中,KTV里和一群狐朋狗友们嘶吼过的,都有这首歌。
那个世界里,有一个他埋在心里想要忘却又不敢忘却的人。不知道那个世界的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不知道他失去了唯一的儿子之后,会承受多少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