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琊的目光顺着他手上的笔落到报纸上,排头的新闻底下罗列着招聘广告,保健品推销、滑冰场教练、打字员……杂七杂八的,多是一些兼职工作。
“你在看什么……”她低头去仔细看,抬眸对上他的眸眼,“找工作?”
叶钊合上报纸,“你来跟我聊天的?”
她吐了吐舌头,去货架上拿了两个布丁,待他找零后,她把其中一个递给他,“喏。”
他站在收款机后面,侧着脸看她,微微抬眸,似有不解。
“还你的。”她直接塞到他手里,“拜拜。”说完便消失在了防风帘后。
叶钊将报纸翻到刚才那一页,在打字员那一则广告上打了个圈。布丁摆在手肘边,盒子上融化的水珠沾到棉衣上,他叠起报纸放到旁边,打开盒子,斯条慢理地吃了起来。布丁在口腔里融化,细腻、冰凉、酸酸甜甜的,他卷了卷舌尖,眼里有微不可查的笑意。
入夜,铃兰茶楼门庭若市。
李琊合上琴盖,从阁楼走下来,在楼道间遇到来人,欣然道:“小姑,我新写了曲子,你听听。”
“我又听不懂。”李铃兰拉起她的手,“季飞来了,快下来。”
“有什么听不懂的啊……”她皱了皱鼻子。
李铃兰送她到二楼一间包厢门口,叮嘱说:“陪哥哥好好玩。”
“诶,你呢?”
“你们小孩玩,我掺和什么。”李铃兰拍了拍她的肩,转身下楼。
包厢里有六个人,唐季飞坐在牌桌上位,嘴里叼着烟,眉宇间有肃穆之气,让人想起他父亲。
李琊伸手推开门,朝他扬了扬下巴,“几天不见……”话没了音,她看见了坐在他左手边的绿发青年。
唐季飞一边摸牌,一边同她打招呼,又对周围的人介绍说:“李山茶,我爸的干女儿。”
几个年轻人是会所那边的人,见赵弘武的机会不多,同她更没打过照面,一听是唐靳的干女儿,纷纷起身问好。
李琊不免蹙眉,“你们坐,没必要这样。”
小厮端着茶水进来,她拦下来,“我来吧,让厨房煮碗汤圆,我饿了。”又问他们,“你们吃不吃?”
唐季飞说:“刚吃过。”
李琊把茶水分给他们,在唐季飞身旁坐下,“你不是在赵……三爷那边,来这儿干什么?”
“在我爸那儿吃了饭,听说阿姨的茶楼就在旁边,顺路过来看看。”
绿发青年暗暗看了她好几眼,忍不住说:“感觉你很面熟。”
她笑着骂了一句。
年轻人们脸色一变,纷纷看过来,唐季飞也愣了愣,“怎么了?”
她只看那青年,说:“想起来了没?”
异域特征明显的脸确不多见,加上这句话,青年一下就想起来了,“是你!”
她挑起眉梢,“你在三爷底下做事?”
唐季飞摸了张牌,左右瞧了瞧,“光头的人,你们见过?”
“现在飞哥才是我们大哥。”青年谄媚道。
唐季飞伸手晃了一圈,“光头让他们跟着我。”
“噢,做大哥了。”李琊把手肘搭在他肩膀上,“大哥,以后罩我呗。”
她的脸近在咫尺,他偏过头去,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原想说“没有”,这么多人在场,只得说:“好啊。”
她闷声笑了笑,收回手,不经意地瞥了眼绿发青年,“上次看见绿毛欺负人,我见义勇为,差点被他打一顿。”
唐
季飞做了个手势,停下牌局,疑惑地说:“什么时候的事?”
“误会,是个误会!”青年急切地说,“李姐,你是不知道,那女的欠了钱,拖了好久了。”
李琊微蹙起眉,“杨岚?你确定?”
“确定,诈金花输的。”
“学生妹会玩诈金花?”她审视地看着他。
青年的拇指在麻将牌上搓了搓,说:“真的,就在三哥的麻将馆,都晓得那儿赌的很大,她这一把根本不算什么。”
“你是说她一把就输了这么多?”
“是啊。”
学生陷入赌债的事时有发生,李琊没少听过,但杨岚看着就是乖乖女,实在不像会赌牌的人。她思索片刻,问:“她还了吗?”
“没啊……还欠着呢。”
“那这么说,她没钱。可上次吃火锅,你们还让她请客?”
青年吞咽了口水,神色有些紧张,笑着掩饰,“欠债还钱,能还多少是多少。”
李琊用手背拍了拍唐季飞的手臂,“请吃饭都可以抵债,你们是这个规矩?”
青年连忙说:“是这么个规矩。”
唐季飞微微蹙眉,“三爷的规矩?”
她明白其中有猫腻,摸出电话来,“都是和兴的,还能有两个规矩不成,我现在打电话问我干爹。”
“不是……不是这么个……”青年失了阵脚,语无伦次地说。
唐季飞压下她的手,“他在忙,不要打电话。”实则是说给旁的人听,给一个台阶下。
她捏着手机,说:“绿毛,收债的事我也管不了,如果你说的话有假,规矩你知道的。”
青年摸着小拇指,讪讪地说:“都是真的。”
她撑着唐季飞的肩膀站起来,“哥,我下去吃汤圆,你们慢慢玩。”
待她走远,青年不满地说:“小妹崽还想教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