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2)

所以哪怕再生气,他也不能走。

司徒夫人听后,是又感动,又想动手打孩子。事实上,她的手已经狠狠地举起,但最后还是又轻轻地放下了。是她无能,竟让本应该闲散度日、享受生活的幺子,被活活逼成了这样。

她哭着说:我用你这样嘛,你也太小瞧你娘了。

只要她一日不死,那些女人的孩子终究为庶,她会怕他们?大启重嫡庶,重孝义,纵丈夫扶植庶子,她这个嫡母也能稳坐,最后几个庶子能为了家产打起来,打个头破血流、家宅不宁,那才好呢,让她也算是出口恶气。

你留在家里,你爹就学不会痛!司徒夫人和别的娘真的很不一样,偏心疼爱儿子到了骨子里,你得让他明白,没了你,他该有多焦头烂额。

我这就修书一封与你舅舅,你姑且暂住到他家吧。

什么时候恢复了你的名誉,什么时候给够了你应得的,你什么时候再考虑回来。

阿娘,你真好!司徒器立刻连家也不打算回了,什么行李也不要了,那个家他早就不想待了,我这就知会朋友与阿和。

免得他们找他,又找去了将军府,要是碰上那老东西发脾气,简直是无妄之灾。

告诉君和?司徒夫人一愣,知道儿子对祁和改观是一回事,意识到儿子与祁和关系已经这么好了是另外一回事。

司徒器没解释,因为他也解释不清楚,他为什么第一反应是让祁和知道。

两封信同时被送了出去,司徒器最后还是陪着母亲回了一趟司徒家,他觉得没什么好收拾的,她娘却不想委屈了儿子。

很快,就又有两封信被门人跑着送了回来。

母子俩一人展开一封,坐在灯下细细读了起来。一个脸色越读越沉重,一个却是喜笑颜开,像是偷到了油的老鼠,甜到了心里。

两人回望彼此,情绪才再一次沉重了下来。

司徒器开口:是舅舅不想我去吗?

司徒夫人努力想勾起一个笑容,却怎么都笑不动,那可是她的亲哥哥啊,父母去后,她也不想与娘家生分,有什么都想着给大哥送去一份。大哥大嫂看上去也待她亲热异常,结果,结果没事,你舅家本就已经没落了,屋子也小,都活动不开拳脚,你真去了,娘还怕委屈了你呢。娘再给你想办法。

爹已经给舅舅写了信,舅舅怕得罪了他,是吧?司徒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爹重新又重视起了他这个幼子,自然要堵死他所有的退路。

只不过司徒老将军以为是司徒器一气之下会跑出去,没想到妻子也掺和到了其中。

天真的母子俩再一次明白了现实能有多难。

司徒器看着坐在那里,过往总是挺胸抬头的母亲,佝偻下了身子,心疼得无以言表。但却也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他把祁和给他的信递给了母亲:娘,你别操心了,别人觉得你儿子是个麻烦,但也有不计前嫌、热情相邀的呢。

祁和是个细心的人,为司徒器留了后路,当然,也是希望自己的日常任务能天天生效,他在信中对司徒器发来了邀请若在舅舅家住腻了,可以来祁家与他做伴。祁宅空旷,他一个人住,难免寂寥,有时候雷雨天,还会害怕。有了司徒器为伴,想必会多不少乐趣。

司徒夫人终于再绷不住地大声哭了起来,都说患难见真情,她今天总算是真正明白了。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孩子呢?如今他们算是落难了,连去求助亲人,亲人都不愿意施以援手,反倒是祁和,他们还没有说,就主动递上了台阶。

你可一定要对他好。司徒夫人抓着儿子的手,死死地盯着嘱咐道,不能忘恩负义。

我当然会对他好啊。司徒器整个人都振奋得要死,脑补少年再一次开动了脑筋。

但小剧场还没有来得及跑起来,他就听到他娘紧接着说:哪怕君和最后与你兄长还是没能在一起,你也要拿他当你的男嫂子,一辈子敬他、重他、爱护他!

司徒器:

第26章花式作死第二十六式:

司徒器包袱款款来投奔祁和时,已是夜深人静,大街上除了昼伏夜出的野猫,鲜少再有什么活物。

狭长如甬道的巷子里一片漆黑,真.伸手不见五指。仆从手上提着的火烛,和挂在祁家大门口的灯笼,便是司徒器仅有的光。小时候司徒器很怕黑,长大了,见血了,甚至打赢了战争心里依旧还是有些发怵。

可是今天不知怎的,他竟一点都不怕了,只有迫不及待与满心雀跃。

只要一想到祁和就等在前面,司徒器的心就像是变成了糖做的,全大启最甜的糖。

此时的祁和,正在书房里踱步,咬着毛笔反复斟酌,该如何给太子与宸王写两封礼貌又不失冷漠、委婉又足够硬气的拒绝信。他需要明确地告诉他们,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求亲的行为,已经直接踩在了祁和的底线之上。

这一回,哪怕是【回家倒计时】会因此疯狂增长,祁和也绝不会退让,他一定要和他们说清楚!

当然,给予了祁和这份勇气的,除了底线被触碰的无法忍以外,更多的还是祁和有了司徒器这个日常任务。只要有有司徒器在,祁和莫名就会心安,他终于不用再被这个【回家倒计时】所操控,去做一些他不想做的事。

祁和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他还算了解自己,在感情问题上,他最烦的就是拖泥带水,以及不愿意好好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去月敲响了书房的镂空木门,引着司徒器走了进来。

月光下,又换了一身衣服的陌上少年,带着遮掩不住的兴奋与青涩,宛如第一次去朋友家过夜的小朋友,却非要努力伪装成大人模样地走了进来。

他轻轻说:我又回来啦。

哪怕少年努力用轻松的语气开了口,祁和还是感受到了司徒器流露在话语里的局促。司徒器想隐藏伤痛,说一句没什么大不了,就像每一个成年人都会做的在劳累了一天,经历了种种工作上、人际上的操蛋事后,还能回家笑着说什么都没有发生啊,我很好。

不,他一点都不好。

祁和与司徒器四目相对,深深地凝望。很多事情祁和都没有办法确定,但他想帮他,是祁和唯一能肯定的。大概又是旺盛的圣父心作祟吧,祁和总觉得司徒器不该是这样。

怕伤及司徒器的面子,祁和没去问为什么司徒器没有按照信中所言去舅舅家暂住,反而来了祁家。

祁和直接表示了欢迎,就仿佛他们一开始的计划就是邀请司徒器来祁家小住。

祁和搁笔,立刻便开始了事无巨细的安排。他带司徒器走过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边走边说:你就住在我旁边的院子里吧?别嫌弃它有个矫情的名字叫流年,那是我阿娘本来准备留给我妹妹的。

祁和没有妹妹,但她娘一直想要个小娘子,想和她穿着除了大小以外其他全都一样的长裙大裳,走过花团锦簇,似水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