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人和司徒器终于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司徒夫人乍然看到这么多人,表情有点复杂。不过很快,她就不去想了,将门儿女,并不在意这些细节。
她来,只是想告诉祁和:别喜欢我那个大儿子啦,他不值得你等。
姜二夫人听到自家嫂子的话,当场就急了,也顾不上什么婆婆姜老夫人就在一旁看着,开口便道:大嫂,你在说什么啊!
之前姜二夫人还很不看好祁和与司徒品,但是在得知司徒品如今的情况后,她又巴不得祁和当这个接盘侠。虽然都是一家人,但终究还是敌不过那一句偏心与双标的。在姜二夫人眼里,与她有血缘关系的司徒品,肯定是要高过祁和。
当然,姜二夫人也不是那种非要把祁和往火坑里推的人,她要是真的有坏心,哭着对外说祁和嫌弃司徒品残疾了,背信弃义,那祁和的好名声也就彻底完了。
她只是、只是想试试。
毕竟祁和表现的看上去还挺喜欢司徒品的,也许他就会不计较司徒品的腿呢?其实姜二夫人心里也很清楚,老太太的这个外孙祁和是很优秀的,如今的司徒品要是能和祁和在一起,那真的就是家里祖坟冒烟了。
至少,在祁和没有明确拒绝之前,她不想让她大嫂这样把人往外推。
司徒夫人比之自己丈夫的这个妹妹,却是要更加深明大义的,她再宠溺孩子,也还是选择了来劝祁和,不要和她的大儿子在一起。
说实话,我想你和我儿子在一起吗?那肯定是想的。司徒夫人是个说话十分爽利的人,对自我的认知也很清晰,大大方方地就说出来了,但转念我又一想,我之前在阿难前途大好的时候,想让你和他在一起吗?不,我不想。那为什么现在就想了呢?这不就是在欺负人嘛。
司徒夫人活了几十年,书没读多少,道理却是懂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祁家没了长辈,无有人劝祁和不要犯傻,她却是不能因此就来占这个便宜的。
若我说我愿意呢?祁和抛出了一个假设,他也没想到司徒夫人会是这样一个人。在他之前的脑补里,说实话,他先入为主地就觉得,司徒夫人就是所有妈宝男会对应的那种护犊子护到不讲道理的妈妈形象。
是他太过狭隘了。
司徒夫人长叹了一口气,她目光温柔的看着祁和,是越看越满意,也愈加的后悔,之前她怎么就没早长这个眼睛,早一点发现呢?
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都说同甘容易共苦难。你能做到这一步,我这辈子都感激你。但是,哪怕是我儿,也不想拖累于你。司徒夫人再一次递上了那把雕着青龙的刀。她提着刀来,是因为这柄刀本身就没有刀鞘,不是要杀人,这是阿难让我带给你的,说你看了,自会明白。
众人看着刀,齐齐发出了惋惜,姜二夫人更是羞愧难当,自我感觉给品行如此高洁的外甥丢人了。
大家看着刀的理解,那自然是从此一刀两断,各生欢喜。
祁和却从这把刀上,神奇地与司徒品同频道了,get到了司徒品真正要传达的意思,他在委婉的提醒他,他愿意当他的刀,为他解决当前的困局。一如他当初利用祁和艹出来的深情人设,他现在也愿意给祁和利用。与祁和一开始的想法如出一辙,这是一个互惠互利的好事。
不过,他们之间的互相利用,也是有两条路可以选的,一个是假装两情相悦在一起,隔绝所有人;一个是假装相爱却不能相守,虽然逻辑上有瑕疵,但至少他们彼此不用绑定在一起。
说实话,祁和也是不愿意假装和别人秀恩爱的,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幸好,司徒品也是这么想的。
这柄刀,既是暗示祁和使用自己,又是让祁和知道他拿他当兄弟。
兄弟可不会和兄弟秀恩爱。
祁和接收到了信号,立刻演了起来,不用再等与司徒品商量。当个戏精其实挺快乐的,好比此时此刻:还请夫人收回成命,收回这把刀。恕我难以从命。
姜二夫人怔怔地看着祁和,这回是真的心服口服了。
这就是老太太和老爷子教导出来的君子啊。不会慕名而来,亦不会在对方深陷泥潭时袖手旁观。若爱,便是轰轰烈烈,不会去考虑任何外物的深爱。
连姜二夫人都如此感动了,更不用说司徒夫人这个爱子心切的母亲,她恨不能再一次抱上祁和心肝宝贝地叫一回。真真是让人怜爱啊,这孩子怎么能这么好、这么好呢?用个奇奇怪怪的形容就是,司徒夫人此时快被自己的脑补给感动得和王八蛋似的了。
司徒器很多奇怪的脑回路,大概就是遗传自司徒夫人。
司徒夫人这个人是真的傻大姐,她感动完,就开始和祁和掏心掏肺了:我还得对你坦白一件事,其实我怀疑过你目的不纯的,是我不对。
就没有哪个母亲,能够一下子接受一个让自己的儿子爱得走火入魔的人,不说一句狐狸精就是她涵养好,但心里的膈应是不会消除的。在司徒品把刀给她的时候,司徒夫人虽然答应了,可在心中的某个角落,还是有个声音在犯嘀咕,自己儿子这是哪里来的自信,他都这样了,祁和怎么还会愿意和他在一起?还叮嘱她要劝祁和放弃?
司徒器在一边插不上话,难受得要死,最难受的还是他什么忙都没帮上。让他母亲有这样的转变,肯定是大哥不知道和母亲耐心地解释了多少。
他们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可是,真的好不甘心。
但真正让我愿意来的,还是因为我这个不争气的小儿子。司徒夫人狠狠地打了一下司徒器的肩膀,他此时的表情实在是太奇怪了。
啊?司徒器傻眼了。
祁和其实也有点意外,只是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深情人设里,肯定不能乱好奇。幸好,司徒器满足了他:我、我做了什么啊娘?
司徒器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改变的他娘,但却是恨不能让他娘赶紧讲一讲,再在祁和面前夸他一波的。你看,我能够保护你的,我真的做到了。
你以前那么讨厌公子和司徒夫人是个完全不会增加语言修饰的人。
司徒器一被提往事,那是恨不能当场施咒,让所有人失忆,或者时光倒流,回去抽死那个不懂事的自己:别、别,我当时,不是
他自己都没脸为自己解释,他当时为什么就那么爱找祁和的碴。
他真的太傻逼了。
听我说完,你孩子怎么这么着急。司徒夫人欲扬先抑,补完了她的话,那么讨厌他的你,现在都变了。这说明什么?你娘我又不傻。
自己的傻儿子自己了解,司徒器之前倔强得就像是一头小牛犊,想要他改变看法,那除非是他真的明白自己错了,自己打自己的脸才行。换言之就是,连小儿子都改观了,那么祁和肯定便不是她以为的那样,是她误会了。
当然,司徒夫人掀开帘子,抱住祁和的那一下就完全是因为祁和的颜好了。
因为祁和的深居浅出,哪怕两家同有姜家这一门姻亲,司徒夫人也有些年头没有见过祁和了。她对祁和的印象还停留在他小时候,长的是比一般小孩子好看些,但也不至于像如今外面传的那么疯魔。直至,她见到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