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今年怀哥儿也去了开蒙,妻子便对求是堂的事情更加上心,一日之间总免不了同那个林骥碰面,看得他着实跟吃了酸梅果子一般闹心。
他不能再这般看那个林夫子坐以待毙下去,必得想出一个法子来。
窗外的雨小了些,适时地放低了音量,陪着卫侯爷在这寂静的夜里冥思苦想。
所以直到第二天,当一早赶来当值的杜弑看到眼前带着略微青黑的侯爷时,真是忍不住啧啧称奇。
这个大老粗顿时忘了昨日差点没被卫枢冻住的教训,顿时又不怕死地开了口:“侯爷,您不会因为昨儿属下的那一句话,反倒激起了您心里头的那点子春夜寂寞?”
卫枢咬牙切齿,差点没被蠢下属这话气得一个倒仰:“我看你是无事可做,竟说起这般浑话来。那自打今个起,杜统领便不必领那份月银了。”
“别呀!”杜弑急忙跟在他身后,惨叫连连,“属下上有老,下还没小,正是攒钱娶媳妇的关键时刻,侯爷您可不能撒手不管啊!”
卫枢垂睫欣赏了一眼他哭丧的脸,无情地打马离去,只留给杜弑一个挺拔的背影。
哼,叫你嘲笑本侯不得夫人欢心!
黄骠马哒哒地出了府门,在天安长街之上渐行渐远。
杜弑垂头丧气地折返回来,不料却在醒事堂前看到简祯带着丫头姗姗而来。
他眼前一亮,如同看到大救星一般殷勤地向前行礼:“属下见过夫人。”
简祯朝他摆摆手:“杜统领不必在意这些虚礼。本是想给侯爷送些东西,看来我来得不巧。”
“爷为着藏银案一事入宫去了,不如……”他期待地搓搓手,“您把这个交给属下,我拍胸脯保证,一定给您妥妥当当地送到。”
简祯被他这煞有介事地表情逗笑,便将盒子交给了他:“不是什么珍贵物件,不过是瞧着天气渐渐回暖,侯爷气火旺盛,也该换了单薄些的春服。”
她顿了顿,补充道:“这是我现学的手艺,比不得府上绣娘,对侯爷献丑了。”
“哪里哪里。”正主儿还没见到衣裳,杜弑却被这匣子感动地热泪盈眶。有了这衣裳,还怕侯爷不开心?不消气?
在他眼里,这哪是一件单薄的春服,这分明就是他拿来娶媳妇的银子啊!
八尺大汉珍重地给简祯鞠了一躬:“夫人实在是心善周到,兰心蕙质,侯爷必定高兴。”
“得了得了,不过是一件衣裳,难为你说出这些话来。”简祯哭笑不得,“你们事忙,多多提起精神来吧。过了这阵子,咱们也能过上些安心日子。”
藏银案的一应事宜,卫枢是从不瞒她的。眼下作恶多端的太子被嘉元帝圈禁,已形同被废。
只是贺之年手里头到底握着那三百万两银子,叫人不敢掉以轻心。
她抬手折了一只早开的迎春,不知怎地心竟开始慌了起来。
抬手转动那还沾着露珠的娇艳花瓣,简祯努力劝自己安下心来。
不会的,不会的。
卫枢办事老练周全,必定不会出什枝节。
她要做的便是稳住家中,免得自家乱了阵脚,反倒给卫枢添乱。
葱白的手指急急丢了迎春花,回到了得意院的暖阁。
瞧着眼前一帮白白胖胖,逐渐长大的奶团子,简祯的心才略略安定下来。
卫枢,一定会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侯爷想出了什么复宠的主意呀~
第66章以色事人者
她捻起一颗多味果子,坏心地递到宁姐儿养得小胖鸟嘴边,馋得它支起小爪子四处乱蹦。
“娘亲,干嘛又故意馋肥啾?”小姑娘挺身而出,出言相护。
“怎么,你给它起了个名儿,叫肥啾?”
“是呀,怎么啦?”小姑娘睁大了眼。
“没什么,真是颇像宁宁的风格。”
她这一句话落下,逗的一屋子人纷纷偷笑起来。
也难怪主子开口,二小姐自小便胃口甚好,吃嘛嘛香。就连养一只小雀儿也圆滚滚的似个球儿,可不让人看着可乐吗?
“哼,娘亲就知道笑我,肥啾快过来,我们不跟她玩儿了。”卫宁拿小胖手护着自己的小雀儿,气恼地不肯给简祯看。
“哼,宁宁是个小气鬼。”简祯像是给女儿感染了一般,也孩子气起来,“若非你爹爹整日地忙碌,我何至于拿你寻开心。”
小棉袄宜姐儿听得这话,顿时轻声细语地问道:“娘亲,爹爹今日又去了何处呀?”
简祯捏捏她的小脸:“我也不知道呀,料想是去办差,咱们就看顾好自己,不给他添麻烦。”
走在宫中长街里的卫枢忽然打了个喷嚏,心有所感地看了看候府的方向,再回身时眸间便星星点点地带了些掩藏不住的笑意,直直要把领路的小太监看呆了去。
“侯爷,您且向这边来,陛下今日待在长信宫里。”小太监急忙甩头清醒了一下,带路的动作越发小心谨慎。
“陛下历来不爱往长信宫去,今日怎的待在了那里?”
小太监东张西望地动作太过反常,惹得素日里事不关己的卫侯爷也忍不住开口询问。
“这……”小太监有些踌躇。
“若不想说,便不说了。”他微阖了眼帘,一派冰雪般的清冷。
“不是不是,”小太监急忙解释,“卫大人深受皇上器重,时时出入宫城,就算奴才不说,您也早晚会知晓的。”
他瞧瞧压低了声音:“这不是那日废太子狂性大发,一下子刺伤淑贵妃娘娘。”
“娘娘的身子虽无大碍,可脸上确落了疤痕难以治好。日日寻陛下哭诉,要早日惩戒太子呢。”
“陛下顾念着多年情分,也不好赶人,只好独自避到这长信宫来。”
那日他走后,平白生了这么多事?
处罚贺之年是板上钉钉的事,淑贵妃是个聪明人,没必要日日来求,惹得嘉元帝厌烦。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她的真实意图,只怕是为了跟挽回嘉元帝的那点子夫妻情分。
宫中不过是以色事人,骤然没了容貌,又年岁不轻,淑贵妃怕是失了帝心。
他冷淡地点了点头,给了小太监一把金叶子当是赏赐,全当浑然不知一般,继续迈步向前。
嘉元帝正坐在长信宫前的一处水榭里。
此处靠着湖泊,地势阴湿,蚊虫肆虐,很是偏僻。
帝王撤了手里的钓竿,转头看向附身行礼的得力臣子,笑道:“仲道起来吧。”
“你瞧瞧朕这垂钓之事做的可有模有样?”
“春日里万物复苏,此处寂静悠远,别有一番意趣。”卫枢言语简单,既不聒噪,也不吹捧,三言两语之间,却透着一股子真诚,好似这便是他真心想法一般。
“哈哈哈哈,是啊。”嘉元帝开怀一笑,“这是了缘大师为朕讲禅时,新提到的法子。”
“道法自然,想要早登大道,还要静下心来,听听这万物禅音。”
“对了,你来寻朕何事?可是京郊的搜查有了结果?”
“尚无,京城守备的兵马都干系着燕京上下的安危,微臣不敢大肆调动,以至如今进度缓慢。”他有一说一,开门见山,“故而想得陛下一道旨意,为寻银一事多多拨些人马。”
“唔,是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为着自己的三百万两银子,嘉元帝最好说话了,“多多拨些人马也是应该的。你看上了朕手里的哪路人马?”
“向来只有陛下下旨的道理,哪有臣挑拣的余地?”卫枢笑笑,不接他的话茬,“还请陛下决断。”
嘉元帝这下更是朗声笑出声来,摆手招来吴全德为卫枢赐座。
靛蓝衣袍的大太监面上不露分毫,心下却为卫侯捏了把汗。
都说伴君如伴虎,陛下最警醒的,便是别人染指军备。更何况卫大人手握重权,若今日他真是不知轻重地开口点将,必会被嘉元帝忌讳。
“那就北郊的玄武七营如何?这些年下来四海承平,这些将士也该寻些差事去做,免得惫懒了士气。”嘉元帝最终拍板决定。
“是,微臣遵命。”卫枢毫不意外嘉元帝这暗搓搓的试探,只做全然不知之色,恭恭敬敬地应了。
若他只凭着一张嘴去干涉嘉元帝的决定,也是白白在朝堂之上历经了这些风风雨雨。
玄武七营今日一早,便向嘉元帝报了军中兵卒闹事一事,向来这位陛下也是想借着他的手,顺带整肃一下军纪。
明明朗朗乾坤之下,偏偏要耍这些小手段,也无怪乎他的决定被卫枢料了一个正着。
反倒是那不知名的送饭太监听了此等消息,急忙趁着三月初一为太子送饭之时,把打算说与了太子听。
“殿下,奴才等人探听了数日,听闻卫大人入宫,借调了北郊玄武七营的大半兵力,这正是我们的好时机呀。”
贺之年拿着饽饽的手一顿,“你是说卫枢?”
“还能有哪个?就是被陛下催着去寻银的平宁侯呀。可咱们早早便转移了银子,哪里是他能轻易寻到的?病急乱投医之下,便向陛下要了许多人马,倒是方便了咱们。”
是这样啊……
听来倒是合情合理。
只是如今听到卫枢这个名字,他总是心神不宁,生怕一桩一环没有想到,再次中了对方的计谋。
思及去岁卫枢持着一把寒光凛冽的剑,对着他低声警告的模样,贺之年扎扎实实地打了一个冷颤。
“务必一切小心,尤其要提防如今手握重兵的平宁侯。”他神色郑重,如临大敌。
“是,殿下安心等属下等人的好消息便是。”小太监算是圆满完成了通风报信的任务,见贺之年用完了膳食,急忙提起食盒出了门。
不起眼的灰蓝衣袍,很快便消失在重重宫墙内。
……
时间飞快,春日里乍暖还寒,总是不肯轻易回暖。
捧砚才进了前院,抬头便看见那灰蒙蒙的压抑天色。
他细心地关了支起的窗子,免得风雨打湿侯爷的书房。
做罢事走到主子身边,看卫侯爷这一身打扮,忍不住奇道:“爷,您今日怎么拖了夫人送您的那件外袍?”
那件石青外袍是夫人亲手所做,自打侯爷收到便喜欢珍视到不行,恨不得日日穿在身上,今日怎么反倒换了一件月白的劲装?
“蜀中藏银案一事,拖了近十年,也该今日做了一个了结。”卫枢低手束紧袖口,使得打扮更为利落。
天……
看来今夜怕是有的厮杀险境侯爷这便提前备着,怕把夫人送的衣物上染上血腥气。
“可是东宫那边有了动作?”捧砚台的声音再也淡定不了,竟是兴奋不已,“咱们谋划了这些时日,可算没白费。”
“一箭之仇,不可不报。”卫枢执剑在手,缓缓拉开剑柄,映着逐寇剑身的冷光沉声开口。
捧砚听得心血沸腾,一把撸起袖子对着主子大声道:“侯爷,属下也跟着您,去为夫人报仇!”
什么天潢贵胄,什么无上皇权!都去他妈的吧!
卫枢缓缓抵开兴奋过度的小随侍:“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不必跟过来。”
捧砚当即宛如一盆冷水浇在头上,整个人都蔫了不少:“爷,这是为何?”
“为着我还有一桩要紧事有托付你。”
卫枢轻咳一声,周到地确定一下四下无人。
方才还怏怏不乐的小随侍一下子又眼前一亮。侯爷单独交代他任务,这是对他能力的信任呀!
“侯爷您尽管吩咐,属下一定给您办的妥妥当当。”捧砚拍胸脯保证。
“今夜宵禁时分,本侯走了之后,你便去得意院那边,寻一寻夫人……”
老是被阿祯这么冷着也不是办法,聪明的夫君自是会想办法。
捧砚凝神听了半晌,转着自己的脑袋思考了一会儿,终于在侯爷郑重的眼神中领会了他的深意。
“您您您……”这是要我欺骗夫人?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被卫枢一下子点中了穴位,当下口不能言,半句话卡在喉咙里。
侯爷说得容易,可夫人掌事有方,看着温柔平和,却把府中上上下下的奴才都拿捏的死死的,他实在是怕一个演不好,穿帮了啊!
“大行不顾细谨,夫人是个讲理的人,出了事也只会寻本侯麻烦,你只管尽心办事就好。”
他墨黑的瞳仁看的捧砚心头发凉,只得如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眼见的侯爷一身素色衣袍干练精悍,款款持剑出了前院大门,小长随终于认命地垂下头,蹲在一旁的开始酝酿情绪,务求替主子的哭诉,能牵动夫人的心肠。
作者有话要说:有一说一,我怕侯爷穿帮(小小声)
第67章为一个女子
“夫人,夫人……”华灯初上的抄手游廊上,捧砚大声悲呼,跌跌撞撞地跑向得意院的方向。
这是他估摸着侯爷已经走远,暗自狠掐了一把自己,逼出些眼泪来,随后才惴惴不安地跑来了得意院。
守门的丫头抬手拦了他:“夜深了,还请您等等,奴婢们前往通报一声。”
他被这一拦险些哭岔了气,又忧心露了端倪,当下越发卖力地叫嚷起来:“夫人,奴才有要事相报!”
简祯取下珠钗的手一顿,偏头去问为她搭理长发的丫头忍冬:“这是怎么了?外头是谁的叫声?”
忍冬放下了手里捏着的犀角梳,缓步到窗前细听:“奴婢听着,像是捧砚?叫得这般失常,不知是出了何事?”
“快叫丫头把人放进来吧。”她没了再就寝的心思,忧心忡忡地起身。
这阵子总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味道,别又是出了什么事。
像是应和她的担忧,窗外湿黏黏的天空一下子落起雨来,噼里啪啦地砸在院内的青砖之上,来势汹汹。
“夫人,废太子今夜勾结余党,杀出了东宫,直直往北面通直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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