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嫡母还能洗白吗》TXT全集下载_24(1 / 2)

捧砚的声音带着哭腔。

简祯手中的瓷杯吧嗒一声扣在桌上,她站起身来,沉声问道:“侯爷呢?”

“侯爷带着杜弑几个,当即便骑马冲了出去。奴才没赶上,只好来寻夫人拿主意。”

这是废太子最后的挣扎吗?放弃这些年在燕京的一切,逃到蛮夷之地苟命?

可她不关心贺之年如何,她只想知道卫枢没事!

葱白的手指捏紧了帕子,简祯努力保持镇静。

“我知道了。”

“眼下慌乱无用,快去禀告爹爹,去捉拿太子在宫中的余党。最好套出些消息来,知晓他们往何处逃窜,免得侯爷陷入被动。”

她急急招了腿脚快的家将,命他飞马前去简府报信。

自己看了看屋子里的众人,一付如临大敌的样子,当下安慰地笑笑:“咱们无需自乱分寸,眼前把能做的都做了,叫侯爷安心才是。”

众人齐声应是,不敢叫主子担心,纷纷掩下了惴惴不安之色。

捧砚抬手摸了一把虚汗,慢半拍地行礼称是。

“好了,按照先前的规矩,上夜的上夜,就寝的就寝,无需都陪着我在这熬。”她捏捏额角,挥退一屋子丫头仆役。

岑妈妈知机地上前替她轻揉穴位,柔声安慰不安的夫人:“老奴在这守着您,陪您等着侯爷回来。”

沙漏一分一秒的过去,昏黑的屋子显得越发空落落的。外头的长街之上是不是传来兵卒沉闷如雷的行军声,伴着跳跃的火把,显得分外嘈杂。

事情果然严重至此吗?

岑妈妈握住夫人冰凉的手,“夫人您别怕,侯爷必定会平安回来的。”

这街上调兵的声音彻夜不绝,一看便知事情不小,侯爷又是打头阵的一个,处境极是危险。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着实令人担忧。可是这些,她又怎么忍心对夫人说,只得捡了些话安慰她。

简祯仰头去望外界冲天的火把亮光,只觉一颗心都被担忧揉搓的不成样子。

“孩子们怎么样?”她试图转移一下注意力。

“哥姐儿们都好,由奶妈子带着睡觉呢。外头又要落雨,咱们回屋里头等着吧?”

“不,”她固执地摇了摇头,任凭越来越大的雨注顺着凉亭的屋檐,打湿了她的肩膀,“在这等着,若是侯爷回来,我便能一眼看到。”

“爷他一身功夫了得,上次一人便在行人岭杀了一群匪徒,不会有事的。”

“你说什么?行人岭?咱们被刺杀的行人岭?”简祯惊讶不已。

“先前侯爷特地叮嘱,不许奴才说,是不想向您邀功的意思。”岑妈妈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奴婢一时情急嘴快。”

“原来是这样……”她喃喃自语,“原来那日我昏过去前看到的赤色身影,是侯爷。”

……

北城通直门。

贺之年一身不起眼的粗布衣袍,在下属的护卫之下一路奔逃,终于看到城门遥遥在望。

一声暗号过后,内应悄悄摸上去放下了城门。

众人按捺住心里的激动,战栗着打马跃出了厚重的城墙。

贺之年驻马回身去看通直门在夜色之下烨烨生辉的牌匾,还有城门之上气急败坏的驻军,终究是掩藏不住心头的喜意,大笑一声纵马消失在黑夜里。

燕京城距平津卫百里之遥,只要他们快马加鞭,天亮之前便可赶到。介时,他便彻彻底底地奔向了自由!

快点儿!再快点儿!

可策马行至半途,只在身后遥遥听见追兵的喊杀声,竟是半点也没与之正面交锋。

他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今日的一切,似乎都过于顺利……

细细品味之间,总让人嗅到阴谋的气息。

他抬手摸了一把脸上冲刷而下的雨珠,看了一眼前方泥泞不堪的山路,只得把这些担忧暂时放下,再次扬鞭催马。

不管此事有无阴谋,他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跨过这一步便是带着银子远走高飞,自由的渴望委实过大。

“驾!”“驾!”

粗布衣袍的一群人夹紧马腹,个个恨不得肋生双翅,早早摆托身后咬得死紧的追兵,赶到早已安排好的地点。

雨越来越大,无情地冲刷着一路的枝叶,发出可怖的噪音。

眼见的到了最后十里的关窍,他们还来不及松一口气,便听见身后的追兵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越来越近。

伴着前排银甲小将一声令下,齐齐布阵,激射的剑雨破空而来,当即将一连数人斩于马下。

他们绝望地拼命抽马加快速度,可一路疲惫不已的马怎么赶得上身后不紧不慢的追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距离被不断拉近。

贺之年近乎脱力地命令己方反击,妄图击落追兵的弓箭手,可对方灵活善变的阵形与从容不迫的应对令他扼腕生恨。

这只队伍给了他一种说不上来的恐惧感,伴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熟悉。

像是像极了一个人……

直到对方彻彻底底地截住出逃的队伍,那人打马上前来,他这才如遇雷击:“是你!”

卫枢!

“殿下,”卫枢抬头与他对视,斗笠之下的一双眼睛好似寒潭,“好久不见。”

贺之年慌张地回头去看遥遥在望的平津卫渡口,果见杜弑带兵自昏暗间冲出,竟是早早布置好军力,给他来了一个瓮中捉鳖!

“你早便知道!你是故意的!”他抬手抹去脸上哗啦啦的雨珠,似乎要大声斥破卫枢的狼子野心。

夜幕间的大雨犹如瓢泼,冲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全体追兵驻马静立,无声无息地欣赏了半晌废太子恍若疯魔的失控。

哒,哒,哒……

卫枢策马向前走了两步,这下与贺之年的距离更近,对方几乎能看清他掩藏在斗笠之下的半张冷硬的下颌线。

贺之年本能地察觉危险,瞳孔紧缩。

不,他不能死!

苍白的手一抽缰绳,他顾不得四下追兵环顾,再次打马狂奔起开。

身后传来弓弦危险的张开声,卫枢双臂绷直好似铁铸,一双幽深的眸子似狼一般盯紧了试图逃脱的猎物。

那只玄铁重箭也似包含了主人的怒火一般,飞旋着划开雨幕,在贺之年身上溅开一朵凄厉的血花。

惯性之大,竟使得贺之年一下子从马背之上跌落,翻滚着落入了泥浆之中。

他扑哧喷出一口血来,双目赤红地盯着卫枢逐渐临近。

“是你,是你!”

“可怜我如今方才明白,卫大人,原来你早就知晓一切,看着我如跳梁小丑一般挣扎。”

贺之年抬手捂住血流汩汩的左臂,用最后一丝力气质问卫枢。

“本宫报复杨氏满门之时,便有人进言以火油焚烧。可偏偏被你抓到了一个正着,以致父皇加重疑心。”

“谋划出逃之事,又有人来禀告北面玄武七营兵力空虚,被你借调。如今想来,再也是你早早对本宫设下的圈套!”

卫枢居高临下的俯视这位狼狈不堪的天潢贵胄,静静听着他字字泣血的控诉。

待到贺之年的话说完了,他这才在四周的一片寂静中,轻描淡写地吐出一句:

“天文历法讲究一个因果循环,殿下可还记得今日是何日?”

今日……

贺之年猝然抬头。

今日是三月十五!

正是去岁他命人与行人岭刺杀卫夫人的日子!

当日卫夫人饱受追杀之苦,他便也要自燕京到平津,一路光明正大的追杀自己。在自己即将逃出生天的时刻,亲手掐灭自己的希望。

就连卫夫人左臂中箭,他都记得清清楚楚,特地在今日挽弓搭箭,一箭将自己从马上射下。

三月十五,一年时日过去,他特地择了这个时间点,伤他左臂,分毫不差。

“您死死咬着本宫不放,竟是为了一个女子?”

卫枢轻轻一笑,好似眉眼都温和起来。

他动作利落地翻身下马,一双皂靴踏在贺之年的身前:“是又如何。”

第68章侯爷回来了

一步,两步……

那双崭新的皂靴蹋在泥地里,一步一步地靠近。

贺之年惊恐的眼睛直直盯着他腰间悬挂的那一方宝剑。

泛着乌光的剑鞘随着那人的不疾不徐的步伐微微晃动。玄铁铸成的剑身无需出鞘,便给临近的人带来阵阵寒意。

“不,我是陛下之子,你不能杀我!”他慌张地避过那人掩在竹编斗笠之下的眼睛,曲着身体连连后退,任凭泥水沾染了衣襟也无暇顾及。

卫枢不动声色地打量他半晌,直到贺之年左臂之上汩汩涌出的鲜血,混着泥浆浸入地底,这才淡淡开口:“微臣无意在此取您性命。”

相信那个刻薄寡恩的帝王不会令他失望,自己倒也乐得少沾染一些血腥。

挥手示意下属小将把人带下去:“好生照料这人,太极宫有人要见他。”

银甲小将抱拳称是:“大统领放心,小的一定把人妥妥当当地带回去。”

他一边应和,一边动作粗暴地制服了愤恨的贺之年,押着对方离开,留给上司一片清净的空间。

“哈哈哈哈!”杜弑一脸畅快地走上前来,“好家伙,咱们终于把这废太子的老巢给一窝端了。你瞧瞧,这有多少好东西啊。”

“你也在平津卫盯了不少日子,怎么还这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卫枢实力嫌弃属下。

“瞧您说的,这天天瞅着这些宝贝眼馋,跟把这些银子抱在怀里那能一样吗?”八尺大汉嘿嘿一笑,顾自乐得不行。

眼珠转了转,杜弑忽然一阵痛惜,“想想这三百万两银子白白便宜了皇帝老儿,去修那什么劳什子摘星楼,我就生气。”

这都够多少个像他这样的单身汉娶媳妇了!

咱们真的要拱手让人吗?

他迫切的目光包含着满满的期盼,期待地望着主子。

“这三百万两取自夹金山,蜀中不知多少流民为此妻离子散,自然没有白白供陛下修道的道理。”

提及远在燕京城的那位陛下,卫侯爷的眼角眉梢尽是冷意。

“那属下先拿一块,权当是劫富济贫了!”杜弑欢快地伸出自己的爪子,捞了一块亮闪闪的大银锭子,正打算放在嘴边咬一咬。

“哎呦喂!”

卫枢手下生风,眼疾手快地自他手里把银子拍落,险些硌到了杜弑的牙。

可怜巴巴的侍从差点没眼含热泪,却只听见卫侯爷冷漠的声音。

“这银子我自有用处。”

铁血镇压完不安分地憨憨下属,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拉着杜弑避开这一片兵荒马乱的区域。

“你且随我来。”

杜弑不解地挠了挠头,诧异地看着侯爷手中的一应物件儿,“您拿绷带做什么?没瞧见您受伤了呀?”

卫侯爷被他不知避讳的声音气得咬牙切齿:“你现在便知道了!”

他挑开逐寇银亮的剑身,只见一道寒光闪过,月白的袖口便被剑气划破,直直地贴上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

伴着杜弑“侯爷傻掉了”的目光,滴滴答答地鲜血顺着卫枢的衣摆流下。

单纯的杜煞神眼睁睁地看着主子,把血一滴不剩地抹在了崭新的月白衣衫上。

之后,他迟迟明白过来:

就他娘的离谱!

争宠还能用这法子?

特地穿上这除了好看,一无是处的月白衫子,特地自个儿把自个儿手臂划破,特地把他这个单纯的孩子拉到背人处串好口供……

学到了学到了,他有这手艺还怕娶不上媳妇?

在卫侯爷威逼利诱的眼神之下,杜统领含泪屈从,兢兢业业地拿绷带把卫枢包成了身受重伤,半身不遂的模样。

这……

是不是太夸张了?

卫枢的眼神探究,透着一股子不信任。

“您放心,保管骗…呸,哄得夫人眼泪直流,对您心疼不已。”杜弑拍胸脯打包票。

好吧……

卫侯爷被他搀扶着出了这个偏僻的小树林,杜弑仗着主子行动不便,一下打落他的斗笠。

卫枢被他偷袭的猝不及防,不顾杜弑满脸赔笑地解释“这般更为逼真”,毫不相让地把他的斗笠也揪掉。

两人被那瓢泼似的大雨一淋,当下如落汤鸡一般好不落魄,直叫闻着伤心,听着落泪。

“大统领!”

外间的小将瞧见二人这副惨烈样子,当下大惊失色,差点没跪下去。

这林子后面还有伏兵不成?

“来人呐!来人呐!”

“噤声。”卫枢行动不便,即使红着脸想要喝止住他,还是慢了半步。

这下可坏了菜……

军中的汉子嗓门最是洪亮,相当于免费的吆喝,一下子把众人的眼光纷纷吸引到这里。

卫大统领,杜副统领:如坐针毡,如芒刺背……

就很苦。

苦归苦,尴尬归尴尬,两个难兄难弟努力稳住了波澜不惊的面孔,以冷冰冰的眼神无声制止银甲小将询问的步伐。

近了,近了……

他们终于登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车,借着青布车帘阻挡了车外众人形形色色的目光洗礼。

万年糙汉杜弑定力到底还是不够,差点没尴尬到脚趾抓地。还好卫侯爷比他强上许多,倔强地支撑着伤痕累累(bushi)的身子,淡定地处理完了收尾事件。

“此次叛党共计一百余人,据悉皆是废太子养在长生楼里的庄客,对他忠心耿耿。一旦落马,不少人当即自尽而亡,只剩下了寥寥六十余人。”

银甲小将的声音依旧洪亮,即使隔着马车也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卫枢掀开帘子审视了一番个个都被五花大绑的匪徒,冷冷牵唇:“足够了。”

既然不怕死的早早自尽,那留下的自然不难寻到突破口。

“是,眼下已至卯时,咱们是否可以鸣金收兵?也好早早医治大统领你的伤。”银甲小将满脸担忧。

好容易才遇到一个处事公允的上司,他可不想卫侯爷出什么事。

对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