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忙顺着他的目光去瞧李清嘉。
只见她得意一笑,随后一副害羞的样子,低头道:“皇上谬赞了,臣妾的舞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哪里能登大雅之堂呢?”
她本想着皇帝会再夸她几句,没想到皇帝却似陷入什么回忆中一般,良久不说话,随后,竟直接去瞧沈楼。
沈楼站起身道:“皇上。”等着他问话。
皇上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哦,楼儿,无事,坐吧。”
众人皆被皇帝这一出搞迷糊了,不知他是何用意。
只有沈楼和皇后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一个接着给王恕意夹菜,一个继续盯着赵念真,怕她说错什么话。
李清嘉被撂在那里,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面色有些不好看。
皇帝这时才幽幽道:“李美人,如此良辰美景,你不献上一舞,也着实可惜了些。”
今日宴请的都是皇亲国戚,倒也没什么避讳。
李清嘉换了神色,满脸笑容地行礼:“是。”
说着,便走到中央,随着众多舞女翩翩起舞。
她面容艳丽,身姿曼妙,舞段轻盈,颇有飞燕之风。
不时有惊呼声响起:“难怪李美人能如此受宠,如此美艳不可方物的美人,自然是能轻易将皇上的心勾了去。”
“是啊......”
李清嘉听见了,得意一笑。
皇上眯着眼睛,仿佛已经看得痴了。
皇后见此,冷着一张脸,紧紧地抓住了赵念真的手。
王恕意收回目光,看着桌上已经堆成小山的吃食,吃了一惊,转头朝沈楼小声道:“侯爷,我怕是吃不了这许多。”
满满当当,面前的盘子已经快装不下了。
沈楼侧身,笑道:“你太瘦了,多吃一些,一会儿还要守岁呢。”
说着,又将一筷子酸笋炖鸡丝放到了她面前的盘中。
王恕意哭笑不得,沈楼何时有了投喂她的习惯?
看着眼前这么些吃的,王恕意深觉任重而道远。
刚要开吃,便见一直手从背后伸过来,将她手中的筷子夺走,夹了一筷子菜往嘴里送。
王恕意有些发懵,扭头一看,只见赵念真正站在她身后,鼓起腮帮子吃着。
这位公主竟不知什么时候溜到他们这里来了?
“公主......”
“怎么?”
王恕意指了指她手中的筷子:“我方才用过了......”
她就这么拿走使了。
赵念真使唤人搬个椅子坐在他们旁边,边吃便道:“没事,我不嫌弃你。”
......
好吧。
忙有人再递上一双筷子,沈楼接了给王恕意,他一双眼睛悠悠的瞥了一眼赵念真,似有不满:“公主,你的位置在那儿。”
他指指皇后身边的位子,意味不言而喻。
赵念真擦擦嘴,无奈道:“母后忙着生气呢,没空理我,本公主一个人坐在那儿,好没意思。”
皇后如今正是心里难受,难免要挑人的刺儿,她可不想被无辜殃及。
沈楼微微皱眉,他对他们的这些事不感兴趣,仍沉声道:“公主,请回去。”
赵念真噘嘴,随后拉着王恕意道:“好嫂子,你替我跟楼哥哥说句好话吧。”
嫂子都叫上了。
王恕意瞧她鼓起一张笑脸一脸央求的样子,心下一软,转头朝沈楼道:“侯爷......”
沈楼抿了抿唇,良久,扭头不再说话。
这是答应了。
王恕意捏了捏沈楼的手,笑了笑。
赵念真在一旁啧啧称奇,谁能想到,沈楼这么个人,如今竟被她身边这个女子吃得死死的,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许久没露面的赵信此时不知从什么地方溜了进来,悄悄坐在了座位上,朝沈楼摆手。
沈楼眼皮都没抬,继续吃菜。
王恕意瞧见了,拉拉沈楼的袖子:“侯爷,三皇子在叫你。”
沈楼放下筷子,将她的手握在手里,轻声道:“不必理他。”
王恕意刚要再开口,便听身旁的赵念真大声喊道:“三哥哥。”
她的声音极是响亮,丝竹声根本压不下,将正在欣赏歌舞的皇帝都吸引了过来。
赵信顿时猛地拍了一下额头,他这个妹妹,天生就是来坑他的!
王恕意眨眨眼睛,与众人一起发愣。
沈楼嗤笑一声,接着给她夹菜:“吃吧。”
这......怎么吃得下去?
王恕意拿着筷子,就是不敢举起来。
“老三,你怎么如今才来?”皇帝抬手,让李清嘉停下。
赵信无奈站起:“风寒雪大,出来时不小心摔了一跤,便回去换了身衣裳,所以来的迟了些,还请父皇责罚。”
皇帝皱眉:“这么大个人了,一点都不稳重,也不知和楼儿学学。”
听见皇帝提到他,沈楼放下筷子,没什么表情。
“父皇教训的是。”赵信忍不住心里嘟囔,沈楼也是近日才稳重了些,往日可比他要不守规矩的多。
哎,只叹,他如今找到了心上人,竟也开始安分起来,反倒显得自己是个异类了。
皇帝点头,让他坐下,招呼李清嘉到他身边。
李清嘉弯起唇角,动作轻柔地给皇帝斟了一杯酒,又说了一些趣话,逗得皇帝哈哈大笑。
赵念真翻了个白眼:“父皇的眼光也是够差劲的,嫂子,你说是不是?”
被无辜叫到的王恕意张了张嘴,拿了块芙蓉糕给她,笑道:“公主,吃这个吧。”
她可不敢随意议论皇帝。
赵念真一把将芙蓉糕塞进嘴里,气鼓鼓的样子。
到了放烟花的时辰,众人忙起身去瞧,一朵朵璀璨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分外璀璨夺目。
恐怕只有皇宫才能有这样多的烟花瞧,王恕意一时瞧呆了。
沈楼凑到她耳边:“喜欢?”
王恕意点点头,头上的金步摇随着动作摇晃。
“等回去,我买一堆给你放。”
一朵烟花绽放,正好映照着王恕意的脸。
方才声音太吵,王恕意没听清:“侯爷说什么?”
沈楼笑着将她拉回座位上坐下:“没什么。”
王恕意笑笑,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揉揉红红的脸颊。
隐在人群中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随后很快离开。
王恕意察觉,扭头去瞧,却并没有发现什么。
烟花放完,众人都回了座位继续说笑。
赵信来到沈楼身边悄悄与他说了什么,沈楼面色一沉,下意识地去瞧王恕意,只见她面色微红,正被赵念真拉着说话。
沈楼沉声道:“知道了,多谢。”
赵信摆摆手:“你也不必那么紧张,是我多心了也不一定。”
沈楼皱起眉头,转身将王恕意拉近自己身边,沉声问道:“你可有什么不适?”
他的手抓地有些紧,王恕意有些没反应过来,摇摇头:“没有,怎么了侯爷?”
沈楼微微松了口气:“没什么。”
也许真是他们多心了,那宫女并没什么不妥?
“楼哥哥,你没看见我们正在说话吗?”赵念真对沈楼拉走王恕意的行为表示不满。
沈楼没理她,站起身来拉着王恕意就要走。
周围人吓了一跳,怎么好好的,沈楼就要退席?
王恕意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沈楼带出了宴席。
赵信无奈的摇摇头。
皇帝注意道沈楼的动静,问道:“楼儿怎么了?”
赵信起身回道:“回父皇,沈楼身子不舒服,便带着王娘子先回去了,临走前让儿臣向您告罪。”
“呦,侯爷身子一向好的不得了,怎么今日却突然不舒服了?别是身边那位给传染的吧?”李清嘉在一旁捂嘴笑。
赵念真扔个瓜子壳到她身上:“不会说话就把嘴巴闭上!”
李清嘉被气得不轻,赵念真这丫头专跟她过不去,看她有时间了不教训她!
皇后忙瞅了一眼皇帝,冲赵念真喝道:“念真!怎么这么没大没小!快下去领十个手板。”
赵念真噘嘴,转身跑了。
皇帝摇摇头:“她一个孩子,跟她计较什么?”
皇后笑笑,又替她告了一遍罪。
皇帝让赵信坐下,对一旁的内监道:“去派人看看楼儿到底怎么了,叫人回来回话。”
“是。”
“侯爷,不是要守岁吗?到底怎么了?”
王恕意被抱上了马车,转身问道。
沈楼摸摸她的脸,似是有些急切:“等回去了再细说。”
一扭头,朝人吩咐道:“现在立刻叫人请许太医到侯府,快去!”
“是!”
王恕意一头雾水,但也没在问什么。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沈楼觉得慢,一把夺过马夫的鞭子道:“下去!”
那马夫忙跳下去,跟着马车走。
路上积雪已扫,马车一路狂奔回府。
负责宵禁的侍卫远远的瞧见沈楼的马车,也不敢拦,躲在路边让他们一行人过去。
“哎?伯阳侯不在宫中吃酒守岁,这时候出来做什么?”
“闭上你的嘴吧,知道那么多有什么用?主子们的事儿你也敢打听?巡逻去!”
......
“吁——”
马车停下,沈楼掀开帘子,只见王恕意正倚在车上,眼神迷离,没有精神的样子。
沈楼心里一咯噔,忙去叫她:“恕意!”
王恕意努力掀开眼皮,叫了一声侯爷,声音几乎听不见。?轻&吻&喵&喵&独&家&整&理&
她这是怎么了?
第43章
王恕意只觉得整个人晕晕乎乎的,浑身上下使不了力气。
她听见有人在喊:“许太医怎么还不来!?”
声音急切,带着一丝慌乱。
王恕意越发昏沉。
“恕意!”沈楼轻轻拍着她的脸,“别睡!一会儿许太医就来了,你醒着,别睡!”
王恕意想睁开眼睛点点头,却发现无能为力,仿佛有一股力量在拉着她不断下沉,坠入无可挽回的深渊。
她开始头痛,好像有根针在扎她的脑袋,她只好捂着脑袋在床上不住地翻滚,。
“侯......爷!”
沈楼心都要碎了,急忙握住王恕意的手,将她抱在怀里。
因为疼痛,王恕意出了一身汗,发丝湿透黏在她的脸颊上,衬得一张脸更加苍白。
王恕意不停地挣扎,痛苦出声:“我......我疼......”
沈楼眼圈发红,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猛地转头冲外头喊道:“一刻钟!许太医要是再不到,你们也不必来见我了!”
掷地有声,散发着浓浓的寒意。
“是!”
那些跟着他多年的侍卫,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在他们眼里,沈楼从来是放荡不羁、胸有成竹的,面对任何事都能从容应对,如今,他们竟觉得他此刻分外惊慌失措,仿佛在害怕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等了片刻,许太医还没到。
王恕意的呻/吟声越来越大,脸色也愈加苍白,疼痛使她恨不得立时晕死过去,只能紧紧的抓着沈楼的手,不停掉眼泪。
沈楼眼睛通红,见她如此痛苦,一向镇定的脸上开始变得慌乱。
他咬咬牙,在她耳边道:“别怕,我很快找人来救你。”
说罢,他将王恕意放下,转身大步出去。
小潭和清荷正好走到门口,见沈楼一阵风似的从里头出去,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除夕之夜,王恕意不在,小潭便去找清荷说话,不想听见有人喧闹,她们便想着过来看看,正撞见沈楼。
侯爷和姑娘不是到宫中赴宴去了吗?怎么这时候回来?
她们还没问,便听见里头传来了一阵呻/吟声,两人互看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姑娘!”
她们冲进去,看见王恕意面色苍白,满头大汗,在床上不住痛苦地叫喊,杨嬷嬷正按住她的手,不让她伤到自己。
“姑娘!怎么......?”
怎么去了一趟宫里,竟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们帮着杨嬷嬷按住王恕意,不住地流眼泪。
“太医呢!?”
“侯爷已经去请了。”
清荷和小潭只觉得度日如年,怎么还不来?
众人正急得不行,只见沈楼拽着许太医的衣领,将他拖进屋里来,随后,猛地推到床边,沉声道:“救她!”
他满身寒意,气势逼人,让人看了忍不住发抖。
许太医背着药箱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连胡子都没捋,便去瞧床上的王恕意。
他面上一愣,眉头开始深锁。
王娘子这症状......
“劳烦两位姑娘按紧夫人。”他开始上前诊脉。
......
沈楼瞧了王恕意一眼,随后闭了闭眼睛,他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所行之处落下几片残雪。
有下人上茶,沈楼捏着拳头,幽幽道:“出去。”
那下人被吓得差点打翻茶盏,忙不迭地出去了。
沙漏不停地流动着,本该是欢欢喜喜的除夕之夜,侯府里的氛围却压抑的要命。
沈楼直直地坐在那里,和往常没有什么分别,但满府的人都知道,他们的侯爷此刻正万分的焦虑,一颗心都系在一旁床上痛苦的女子身上。
众人都屏息不敢多言,于是整个院子便只听见王恕意痛苦的叫喊声。
许太医额头的汗都开始滴下来了。
夫人在宫里吃了什么?看这症状,也不似一般的毒药。他行医多年,竟从未见过。
他用银针插入王恕意的百会穴和太阳穴,先替她止痛。随后割破她的手指,拿起烛台仔细观察,越看,眉头皱地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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