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真的要在脸上烙印吗?
白颂身形微晃,苍白的脸皮一直在抽搐,嗓子发干发紧,口水都吞咽不下去。
火炉距离她太近了,白颂甚至能感受到火苗扇动的空气中的热浪,刺的她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这点热量她都已经承受不住了,再想到昨晚的刺青也让她生不如死,白颂实在难以想象,如果这烙红了的铁真的贴在自己的脸上,她还能不能保住性命。
死?白颂眼眸晃了晃。
对,她不怕死。
反正她已经没有了家,等于在这个世界上毫无牵挂了。
但她怕疼,尤其怕生不如死,更怕求死不能。
热浪将她的眼睛灼烧的生疼,白颂眯起眼,看不清萧澜脸上的情绪,但她能感觉到萧澜一直紧盯在自己身上的完全让自己看不懂的犀利、深沉又执拗的目光,一阵心悸。
她怕。
萧澜早已让所有人都退下,偌大的刑房里就只剩下她跟白颂二人。
白颂深吸气,极力保持心态平缓。
她失忆了,但所有人都说她有罪,她心里有疑问,但却不知该问谁。想到这里,眼角往萧澜身上一扫,心里微微一动。
这人会相信自己吗?
不,她不会的!
昨夜里她口口声声自己背叛了她,眼底满是淬了毒的恨意,恨不得将自己剥皮拆股,生吞入腹。
天底下其他人都有或多或少的可能,唯独这人,一丁点都没有。
但恰好是这人,掌握着自己的生死命运,白颂心内苦笑,看来自己是注定要背上这个黑锅了。
也对,如果她做过那样的事,也是为了白国。可白国,却在明知自己肯定会被碎尸万段的情况下还将自己出卖给对方。
呵,母国都能将自己抛弃,更不用说其他国家的人了。
一想到朝堂上那些人的心狠手辣的提议,白颂知道,自己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反驳只怕会招来更毒辣的折磨。
她抿了抿唇,吞下一小口唾沫润了润紧张到干涩的喉咙,似乎逐渐适应了这里阴暗可怕的氛围,并没有刚才那么胆战心惊了。
毕竟,再害怕,也没什么用。
越害怕,只会越让人看笑话而已。
摇摇晃晃的火光在她的脸上跳动着,白颂微微低着头,俨然一副坐以待毙任人宰割的模样。
她甚至能感觉到从萧澜身上传过来的浓烈的疯狂的毁灭欲望,仿佛对面站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饥饿了数天,迫不及待要将眼前猎物撕碎的猛兽。
威严悚然的气势逼迫得她脚步向后踉跄,脚下一软差点直接坐倒在地上。
怎么,你怕我?良久,萧澜才开口说话,怕我用他们说的那些法子对付你?
白颂抿唇,不想自取其辱,也就不准备跟她说话。
萧澜低头,看着那张煞白的几乎没有一点血色的脸,视线划过那双平淡的,古井无波的眼眸,紧紧攥起了拳头。
看着这里的刑具,难道你都不害怕吗?
不,你怕的,你向来胆小。
晚上都不敢一人去茅房,还要找我陪伴。
可这样的你,当初为了我,面对萧津的残忍折磨仍面不改色,即便被生生打断胸前肋骨,几次三番在身上烙下耻辱的痕迹,也不吭一声。
现在,你又是为了谁忍耐着?
一想到白颂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骗取自己的信任,谋取情报送回白国,一切的感动都只是自己自作多情,她从来都不是为了自己,自己只是一个借口。
萧澜忍不住紧紧攥拳。
黑漆漆的眼眸深处埋藏着冲动,萧澜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压倒她,扼住她的脖子,狠狠占有她,让她彻底成为自己的。
让她的眼里,心里,永远都只有自己。
萧澜狠狠咬了一下牙。
她冷笑了一声,向前逼近。
白颂不由自主向后退一步。
吧嗒一声,沉重的枷锁打开,被萧澜拽开扔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咚的一声巨响。
突如其来的轻松,并没让白颂放心,反而是惊疑不定地看着萧澜,双手还保持着向前弯曲攥拳的姿势,不敢活动已经麻木了的脖子。
定定看着惊慌从那双桃花一般漂亮的大眼睛里浮现,清秀的面庞明明害怕的每一处肌肉都在紧绷,但却还是竭力假装不动声色。
真是会虚张声势啊,以前怎么没发现她竟然这么会演戏。
一骗就骗了近十年。
那为什么不继续骗下去呢?
要骗就骗自己一辈子,不好吗?
萧澜唇角勾着饶有趣味的讥笑,不断地向前逼迫着。
白颂退一步,再退一步,猛地后背紧紧抵住墙,冰冷坚硬的触感传来,她已经退无可退了。
白颂心下淡淡慌张。
而萧澜,则好整以暇地欣赏甚至是享受着白颂所有的情绪都被自己掌控的快|感。
她甚至不忙着说话,只吊着白颂,心理战术上最大限度地激发着白颂更为激烈的情绪。
剧烈颤动的眼睫毛,苍白的肌肤在火光的映射下显得有些单薄透明,萧澜一把抓住白颂杵在两人中间的手,向前一靠便将她死死抵在角落里。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白颂的脸颊上,瘙痒难耐,白颂拼命地扭身想要躲开,下巴却猛地传来一阵剧痛。
不想这么早受伤的话,不要反抗我!萧澜两根手指铁钳似的捏住她的下巴,语气里满含轻蔑的笑意。
gu903();眸子里闪过忌惮,白颂恨恨别开脸,没有甩开她手指的钳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