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头盔下,吕临悄悄舒了口气,长剑归鞘,朝副将点头:峰子跟我们走,这十二人都跟我出城。吕临为了让宋虔之放心计划,哄他说这一班换班俱是自己人,其实不然,当天最后一次调整排班之后,幸而自己人还有十二个,否则,这一招简直是要玩完。
吕临满背的冷汗,他看见陆观已经走出班房遮蔽,在大雨中冲洗脸上的血。
走吧陆大人。吕临上前去,握住他的肩,没有太多时间了,马上就得走,否则孟鸿霖赶来,就完了。
你们走吧。陆观道。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吕临诧道:你不走?
我娘的尸身还在安定侯府,我不能让她暴尸在外。
吕临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陆观说的娘是宋虔之的娘,吕临忙道:我祖父也还在城中,我们不是说好的吗?有舍才有得,我祖父也愿意留下来,他一定会想办法为侯爷夫人收敛尸骨,再说还有太后
你们现在走,短则半日,长则两日,才会有追兵出城追赶,现在我跟你们走,追兵不日将至,你们才几个人?跑得过禁军的马?陆观直视吕临,字字锥心刺骨,你要让你的外祖父,和周太傅的女儿白死吗?!
吕临被陆观震得无法言语。
周先!陆观一声喝。
一条黑影从高墙跃下,周先抱着剑,背对众人,一身夜行衣,脸也遮住。
陆观上前,拍了拍周先的肩,千言万语,不过一句:多谢。
放心,倒是你周先未尽的话,淹没在陆观坚毅如铁的眼神里。
保重。陆观走到煤渣车旁,摸了摸拉车的马,手摸过车辕,眷恋地看了一眼车中。目之所及,只是一堆煤渣而已。
他没有叮咛任何人照顾好宋虔之,因为,这件事无人能够代劳。
刚刚破晓,十数名禁军押送两辆煤渣车从京城东南门出城,东南门一时成为空门,蛰伏城外的一队死士悄悄潜入城中。半炷香后,孟鸿霖在罗和的提醒下,带着一百多名羽林卫赶到东南门。
除了一地十数名手下的尸体,连皇帝亲自任命负责追捕的秘书省陆大人也腹中中了两剑,坐在城墙下,手中尚握着一把剑,手掌几乎被割断。看得出陆观一直不肯松手,对方情急之下,只好留下了这把剑。
孟鸿霖心底一凉。
快救人,看看还有没有活口。孟鸿霖连滚带爬地下马,奔至陆观面前,探了探他的鼻息,继而双目圆睁,大急大惊之下,满头大汗淋漓而下,怒吼道:罗和,快去请太医!拿我的令牌!速去!派一人进宫禀报,逆贼杀出城去,陆大人身受重伤,请旨追捕!
按说孟鸿霖应当直接带人出城追捕,偏偏苻明韶交由陆观全权负责,孟鸿霖任职统领时间不长,却知道今上多疑,阴晴不定,心腹俱可以下狱。一时之间,竟不敢带人出城,毕竟禁军只负责京中安全,一旦带大队人马出城,此际要是京城有任何不测发生,他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孟鸿霖几番犹豫,身姿由挺拔到颓然。最后,他招来一名手下,让那人给陆观当肉垫,不敢移动陆观。
这一晚先是被人从被窝里叫起急召进宫,接着被秘书省的官员凭空压他一头,处处受制于人,接着侯爷夫人跑到侯府去在书房点了一把火,现场有大量火油和烈酒,高度酒是让侯府里人准备的,本是两人要喝的。火油则是藏在食盒中下层带进侯府。
侯爷夫人,是宋虔之的娘。
孟鸿霖嘴唇微微张开,满头是汗地望着几步外稀稀拉拉的几架马车,那些都是等待搜查出城的普通车马。
孟鸿霖开始拿不准,他是不是从头到尾都被人套住了,逃出城的显然就是宋虔之了,什么侯府起火,都是在给这小兔崽子打掩护罢了。
他又看了看地上躺着毫无生气的陆观,两刀俱不在致命的位置。孟鸿霖眯上眼,大声喝人去备马,一顿疾驰向着刘赟的奢华府宅奔去。
☆、潜龙在渊(贰)
宋虔之在马背上醒来,梦里他正在和一群面目模糊如同死尸一般恶臭的重甲战将厮杀,突然睁开双眼,一阵头晕目眩,几乎从马上栽下去。
身后一只手扶过来,扯了宋虔之一把。
宋虔之深吸一口气,彻底回过神,他回头一看,是周先。宋虔之觉得口干舌燥,胸中滞闷着一口浊气,胸腹里翻腾不止,不适感憋得他脸色难看。
天空已经放晴,宋虔之周身被身后男人的臭汗所包裹,潮湿陈腐是始终不曾换过衣袍,汗水混合雨水直接被太阳烘干散发出来的臭味。
我们出城了?宋虔之回过神来,想起当时被人打晕。他双颧被高烧的红晕浸透,嘴唇也烧得干裂,整个人有些昏沉。眼皮愈发沉重,终于耷拉下来。
宋虔之耳朵与太阳穴中俱是一片疼痛,他只觉整个头如有千钧,呼出的气息滚烫,勉强凝聚起精神。
是了,他娘去侯府还没回来,陆观也进宫去了。
宋虔之支撑起头,放眼望去,十数人的马队行进在山路上,头前那人一身禁军统领服。宋虔之虚起眼,当那人侧头动作时,他认出来那是吕临。
别动,陆大人留在城中接应,相信侯爷夫人会平安无事,吕统领的祖父也还在城中,左正英已联络了他在京中的门生弟子,小侯爷务必保全自身,否则一旦京中有事,陆大人就会陷入孤立无援的绝境。
宋虔之昏昏沉沉,哑声道:我娘没事吧?
周先目光一闪,宋虔之垂着头,没有看见。
到我们出城前,侯府还没有消息传来。
宋虔之点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我们出城多久了?
一整日了。
宋虔之心中震动。原来并非逃出京的第二天,而是已经在外赶路一天一夜,队伍里没有可以轮换的马匹,至少离京已有三百余里,到今夜就能赶到容州城。
宋虔之口渴难当,等马队停下来休息时,灌了一肚子水下去,举起袖子拭干脑门密布的汗水,头晕目眩地靠坐在树干上。
陆观进宫以后,一定会想方设法拖延时间,左正英
宋虔之眉头深锁,握住周先的手臂,问他:你找到左正英了?
两人与李宣坐在一处,李宣一只手还抓着宋虔之的衣袍,专心在玩地上的蚂蚁。
其余人三三两两靠在一起休息,放马儿休息和吃草,没有可供轮换的马匹,就算人能受得住长途跋涉,马也受不住。
周先骑的那匹马,是陆观从衢州带到京城的。
宋虔之眼落在不远处喝水的黑马身上,阳光在马身上流转,它若有所察地转过头,猛地一甩头和脖子,鬃毛如同流瀑,从马头到马尾的弧度无一不在彰显天授的雄健力量。
左正英数日前已经进京,你在狱中时,陆大人去找过他。周先微微眯起眼,顺着宋虔之的视线望去。
我们不进容州城,直接南下,去祁州找白大将军。宋虔之道。
吕临看见宋虔之醒了,越过数人,挨过来询问宋虔之怎么样了。
没事。宋虔之凝神看了会吕临。
吕临一抹鼻子:怎么?
宋虔之笑摇了摇头:我已是丧家之狗,这时跟着我,我算知道你为什么会被人从禁军统领的位置上推下去了。
吕临一巴掌拍在宋虔之肩头,险些把宋虔之震得吐血,宋虔之连连咳嗽,握住吕临的手,一把拉开。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