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2 / 2)

城门外忽然涌入大片骑马胡人,嘶声呐喊着越来越近,同时城墙上跳下不少身穿盔甲的士兵,举长缨向前进攻。

“不要怕!!!”沙土中有人声嘶力竭,城墙之上有投石车开始抛掷重石,一时之间战火四起。

许珍头一次近距离见刀抹脖子,血花飞溅的场面。

她看着一匹战马被劈断前腿,嘶鸣后倒在地上,感觉就像自己的腿被割了一样,软的差点坐倒在地上。

车夫见惯不惯,喊许珍和荀千春上马车,挥鞭载两人一路向前,又走了一道城门,进入不少住宅的地方,让两人下车,让她们拿了行李,接着扬车远去。

黄土飒飒,北风吹吹。

这就是边关,随时都可能爆发战争,把人吓得这辈子都不想出门。

城中城是将领与士兵们的亲眷居住的地方。

这里是最安全的。

若这里都不安全,说明城门被破,平凉不保。

至于这种百人战争,不过是个小战争。

带许珍逛平凉的是名女官。

她怀孕四个月,大着肚子,身穿长安早就不流行的普通襦裙,似乎是来平凉的时候带来的。

女官给许珍介绍平凉风土人情,告诉她周边可以去玩的地方,和她说平凉的情况。

平凉实在是特别穷苦。

气候不好,收成不佳,好在税赋不算重,减缓了生活压力。

许珍在这里的当一名关令,负责稽查过往行人,平时没啥事,能时不时的翘班回家。

官职清闲,身边也没什么人,只有小叫花。

许珍日子过得无比舒坦。

白天去城周围散步,晚上拉着小叫花念书,或者看小叫花练武。

一晃过去三个月,天空渐渐飘雪,远处偶尔飘起狼烟,意味战火又起。

很快被冷冷的风雪向下压。

许珍穿着灰扑扑的官服,坐在城口,面色惨淡的抱着白饼吃。

平凉什么都好,就是饭难吃,而且功德点还不涨。

路上已经是树枝光秃,行人穿上袄子,手腕系了防风绒带,打扮成过冬模样,路边有卖野鸡的,众人都是瞧瞧看看,几乎没人能买得起的。

二道城门口坐着个傻姑子,背上仗剑,剑鞘里头是树枝,成日等当兵的阿母回来。

许珍经常晃过去看,和傻姑子聊天。

问她学的什么武功,再说自家小叫花也会武功。

但傻姑子不理人。

许珍离开时总是讪讪的。

果真还是和小叫花呆在一起好。

小雪压着城墙,白皑皑的一片。

许珍和小叫花租的房子比江陵的还破,黄土堆成的,白天没有光,晚上漏风,最气的是整个平凉都是这种房子,即便有黄金百两,也买不到好房子。

荀千春端了泥土,尝试堵风。

墙壁倒是越来越厚,可风依旧往里漏。

前两个月倒还好。

如今入冬,许珍遭不住,每天半夜爬到荀千春的床上,挨着暖炉睡觉,这才能睡着。

她压着荀千春。

小叫花的手臂是热的,身子也是热的,温度刚刚好,令人心情愉悦。

荀千春很开心许珍压着自己,只是身体不争气的总是疼。她好几次想要问许珍,但见到许珍的脸,总觉得许珍会担心自己,便又忍下来了。

两人就这么平静的过日子。

长安的消息会隔很久传来,平凉过了三个月,长安秋试的事情这才从驿站来报。

秋试的事情果然是归到许珍身上,至于秋试考试,延期再考,之后谁中了举人,是学馆的,还是青龙山的,或是太学的,便不重要了。

冷风一阵比一阵猛烈,吹裂好几根树枝。

荀千春在院子里喂鸡。

几只黄毛鸡在棚里哆哆嗦嗦的叫,旁边的棚子关了三四只白鸽。

许珍趴在荀千春的背上看,看了半天建议道:“要不要再养点兔子?”

荀千春撒完稻壳说:“好。”

许珍又问:“这里离鲜卑近不近?”

外头刮风,荀千春拉许珍进屋,点烛灯说:“挺近的。”

许珍坐在被褥上问:“你来过这里吗?”

荀千春点点头。

“你怎么这里也来过,年纪轻轻的,都走了这么多地方了。”许珍和她开玩笑。

笑了一半,许珍忽的想起来。

这破地方,好像是荀家以前驻守的地方。

荀家以铸造兵器见长,在平凉依靠锻兵术卖钱,凑了不少军费,后来升官以后家人住在长安,荀家郎主继续坐镇此地,直到满门被抄。

许珍不再继续回忆。

荀千春这个闷葫芦也不会自己主动说太多,但还是将荀家曾经驻守的事情说了出来。

并说道:“鲜卑离这不远,有一次,我阿父受不住攻打,我阿母带我回鲜卑求救。”

她跟着许珍学汉人习俗,其实并非原本就一窍不通,只是一直跟着胡姬母亲,学的鲜卑语,她阿母不想让她沾染汉人的一切,嫌汉人肮脏。

可到头来,愿意为汉人阿父徒手爬山求救,愿意跟着汉人阿父站上高台,横刀在项前。

荀千春忽的有点不明白,这究竟是种什么感情。

许珍见荀千春沉默,好奇的催促:“后来怎么样了?”

荀千春侧头看许珍。

她眼中充斥迷惑,墨蓝的眼眸因为困惑而绽放出一种莫名的情愫。

她回答道:“求到了。”

许珍笑嘿嘿的:“那就好。”

荀千春说:“但要了我阿父的半条臂膀。”

许珍顿时傻眼,说不出话来。

这也特么的太凶残了。

荀千春又道:“他们说,世上不存在无缘无故的好处。”

许珍点点头:“这话还挺有道理的,俗话说的好啊,天上不会掉馅饼。”

荀千春看着许珍。

她五官深邃,眼眸多情,总是不经意间撩拨别人,她说道:“只有先生,会这样待人好。”

许珍还想点头,猛地意识到小叫花这是误会了!

她连忙想要解释。

一场毫无预兆的小雪纷纷扬扬的落下,西北风吹进窗户里头,冷的人裹紧被子。

荀千春跨步上前,拿麻布塞窗户缝。

许珍便又错过了解释的好时机。

她抬头的时候。

荀千春已经走回来,眼眸温柔的看着她,如同冰雪消融的潋滟湖水。

许珍张口要说。

“先生。”荀千春忍不住的轻唤。

许珍改口问:“怎么了?”

荀千春又不说话了,她摇摇头,连着被子将许珍抱到床上,随后掀开被子,钻进去,看着许珍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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