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是,整日困在屋里,我都替公子耐不住。”求玉搓着发冷的手:“自公子成亲,何公子便没来过,算算有不少日子了。”
翟栩笑了笑:“外面的雪下的急,他此时来解我困境,便算古人常说的雪中送炭了。”
又谈了几句闲话,求玉才提起正事:“公子说的不错,川公子果然在查王半仙的事,还特地派了人去探问半仙归隐之地。我将他的人引偏了方向,公子放心,近些时日他不会有头绪的。”
“做得好。”翟栩冷笑一声。
前几日裴谨川又来了两次,每回都装模作样地提起冲喜之事,说什么这桩婚事虽不由己,好在三嫂是深得三哥心意的夫人。
翟栩就知裴谨川起了疑心,最近必是不想安分,在他面前嘚瑟呢。
“以裴谨川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好不容易抓住一件事,必要寻我麻烦,让我不痛快才算。”
求玉拍着胸口保证:“您放心,川公子那点人手成不了事,咱们的人又在暗处盯着,王半仙绝不会轻易让他找到。”
翟栩点点头,“那边不要掉以轻心,他长了个狗鼻子,正经本事没有,这些是一闻一个准的。”
只要裴谨川确认,姜沁言是自己安排娶来的,下一步便会对他的病起疑,到时少不了麻烦。
求玉叹道:“您养病以来,川公子从未曾来招惹,求玉以为他是想通了,都是一家兄弟,有什么可闹的。没想到还是跟以前一样,一有机会便落井下石,让人不得安生。”
“兄弟个屁。”翟栩不屑,说了句粗话解气,起身拢好身上披的袍子:“他只当我翟家欠他的,害他无父无母无家可去,谁是他兄弟。翟家养他十几年,他与别人尚能装装样子,可与我自小不投,水火不容也不稀奇。”
求玉叹了口气,不好多言主子们的事,见翟栩穿的实在单薄,转而关切道:“屋内虽暖和,到底冬日寒意浓,公子您还是上床躺着吧。”
“我这才下床坐坐,你又催我上去,我没废也快躺废了,哪有”
翟栩话语一顿,皱起眉头往窗边走了两步,指着窗外,问还在傻笑的求玉:“外面是不是翟锦兰的声音”
翟锦兰穿着斗篷冒雪而来,身后跟着六个女使,看上去来势汹汹。
姜沁言一眼就知来者不善,面上尤笑着,柔声招呼道:“大小姐来了,快进屋喝杯热茶,驱驱寒吧。”
“三嫂。”翟锦兰站在廊上便停了步,没打算给她面子,声音不大却清晰道:“裴谨川在不在这里”
“不在。”姜沁言听到这个名字就知不好,淡淡道:“这几日并未来过。”
“前天不是还过来了,怎么说这几日,三嫂这是欲盖弥彰呢。”翟锦兰说话是习惯了的趾高气昂,昂首扬眉,目光不善地上下打量姜沁言,质问道:“他已经大半年不往支风阁来,这段时间却隔三差五往这跑,是什么原因”
“许是跟三爷有话要说,川公子每回来,都跟三爷在里间,我不曾打扰过,不知是什么原因。”面对这样的不尊重,姜沁言并不惊讶,垂下眼帘,嘴角微微挂着笑。
裴谨川每次来,翟栩屋里都要碎样东西,残渣满地,看着触目惊心,不知是谁动的手。她并不敢问。
“你少给我装清高,把自己撇开,事情都推给我三哥。亏你说的出口,你能不能有点廉耻心。”翟锦兰一肚子火,本就是来发泄的。
见姜沁言看似平静,实则是懒得看自己,便气不打一处来:“你上回在园子里跟裴谨川说说笑笑走了一路,打量着别人看不见呢路过的女使都听到了,他自吹自擂,要带你出门吃喝玩乐,狗一样殷切。”
北风吹了雪花故意往人肩上落,姜沁言手里捧着个小手炉,修长白皙的纤手紧贴在上面取暖。
“大小姐听人传错话了,我与川公子虽同路过,不曾说过这些。”姜沁言冷淡否认。
“是我听错了还是你举止不端,”见她不承认,翟锦兰提高声音怒骂道:“听说他上上回给你带了万喜斋的糕点,上回又给你折了刚开的梅花,难道都是人家冤枉你”
翟锦兰从下人口里听到这些事,早就妒火中烧,尤其今日,她跑去找裴谨川看雪,裴谨川爱答不理。她被没忍住质问裴谨川,本是想他解释,他却笑着反问她:“与你何干”
他明明知道,万喜斋的糕点是她最爱吃的,是她喜欢花香,冬天就让他每日给她折梅花。他不理自己也就罢了,还拿着自己喜爱的东西,来跟一个商户女纠缠不清,这分明是故意羞辱。
姜沁言也配这些,不过是三哥娶来冲晦气的奴婢,最下等的花瓶。
裴谨川跟她这么多年的感情,往日无论她多么无理取闹,无论怎么惹恼他,顶多几日他就不气了。这一次他却铁石心肠,翟锦兰不信他是倦了自己,一定是姜沁言这个狐媚子勾引他。
这女人怕三哥活不长,怕被赶回娘家,就想着魅惑其他男人。翟锦兰鄙夷,她目光短浅,裴谨川有什么本事值得她上心,大哥二哥哪一个不比裴谨川好百倍。
也对,这商户女模样身段再好,大哥二哥也决计看不上她。只裴谨川这种身份,愿意跟她玩玩。
见她对事情了若指掌,姜沁言只好一件件解释:“糕点是川公子体恤下人,带来分给下人们吃的。至于梅花,他说是给他三哥养神解闷看着玩的,更是与我无关。大小姐,不过都是些小事情,您何必如此”
“小事你勾引男人还是小事吗,这是堂堂侯府,不是你们乡下的肮脏地。我已经给你留了脸面,引而不发,你却跟他变本加厉。少给我假惺惺,裴谨川什么样我比你清楚。体恤下人,摘花给三哥你把我当傻子啊”翟锦兰气急败坏,声音尖锐刺耳。
听语见不堪的话都出来了,立刻出声护主道:“大小姐,这些话您怎能乱说。川公子与您的事情,府里的人都清楚,谁也不敢插手。三夫人才与他见过几次,不会有这些事,您实在冤枉了夫人。”
翟锦兰知道她是田氏给的人,呵斥道:“你们知道什么是冤枉,主子说话,有你一个下人插嘴的份”
听语语气不卑不亢:“支风阁毕竟是三公子的地方,奴婢也是这院的下人,大小姐,您何必叫人为难呢”
“你们三夫人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还怕为难她玩那下贱的一套,指着我们清贵人家不好意思说,我今日偏要撕破她这张假正经的脸面。”翟锦兰说着上前,伸手就要推搡姜沁言。
她心里清楚,三哥与姜沁言绝无情分,就算大发慈悲想护她,他现在卧床不起,也只不过让人传句无关痛痒话。自己跟她起冲突,就算是打她,自己爹娘哥哥都在家,谁敢为难自己不成。
gu903();何况这件事闹大,害怕的该是姜沁言,自己方才说的话,三哥或许已经听见了,姜沁言必没有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