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又有士兵来报:虞指挥使,正门处有动静。
哦?虞长明忙往正门处赶去,难道他们想杀出来?
那倒没有士兵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指挥使过去看了便知。
很快,虞长明赶到府邸的正门口,只见从一丈高的墙上探出一根树枝,树枝上绑着一面白布。树枝可怜兮兮地摇晃着,白旗耷眉丧眼地飘摇着。
虞长明:他还以为可能要在这里耗上几天呢,没想到那么快啊
白旗慢慢被收了回去。高墙内传来袁基录装腔作势却带着点颤音的喊声:外面的人听着,吾乃成都尹袁基录。听闻阆州牧朱瑙已进入成都城,我有要事与他商议,你们请他过来见我吧。
外面的士兵面面相觑,一阵哗然。
他在说什么?让朱州牧过来见他?
他想什么呢他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啊?
他该不会是以为朱州牧找他,是为了让他回去继续当成都尹吧
哈?他不会是疯了吧?
事实上,袁基录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朱瑙已经进驻成都三四天了,虽然已经掌控了官府,但并没有给他自己加官进爵,可见仍然心有顾虑。朱瑙虽然发出通缉令找他,但也没说悬赏他的首级,可见是想抓活的。这么一来朱瑙的目的就很明白了。
毕竟成都尹一职不同于阆州牧,成都尹可是能够执掌整个蜀地的地方大员,堪称一方诸侯。朱瑙贸然篡位,名不正言不顺,必会成为众矢之的。在外会被朝廷征讨,在内会被辖地反抗。因此最聪明的做法不是篡位,而是将原来的官员当作傀儡,自己掌控实际的权利,然后慢慢等待上位的时机。
袁基录当然不愿作傀儡,但形势比人强,活着做傀儡总比死了做鬼怪强。当然了,就算是傀儡,也有傀儡的价值,有价值就能再谈谈条件,拿拿架子。
至于领着武士们杀出去?还是算了吧。他既没这胆子,也信不过手下的护卫。
隔着墙喊完话以后,袁基录等了半天,外面终于传来一道不屑的喊声。
里面的人听着!放下武器,脱光衣服,高举双手从里面出来,可饶你们不死!胆敢反抗者就地诛杀!
袁基录:!!!
他还就不信这个邪,不信朱瑙真敢杀他。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冲着外面大吼道:大胆反贼!速速让朱州牧过来拜见本尹,否则一切免谈!
外面没有回应了。
片刻后,袅袅黑烟腾起,一捆捆烧着的柴火从墙外扔进墙内,呛鼻的烟味迅速充满整个院落,院内的温度快速攀升,灼的人皮肤发烫。
护卫惊道:府尹,他们想放火把房子烧了!
袁基录:
外面又传来虞长明笃定的喊声:兄弟们,今晚吃烤猪如何?
士兵们一片欢呼。
袁基录:
很快,府邸大门打开,一排光溜溜的人从里面鱼贯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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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府。
朱瑙正在翻阅账本,惊蛰从外面进来:公子,虞大哥把袁基录抓回来了。
哦?这么快?朱瑙看账正看得入神,头也不抬地摆摆手,关起来吧。
是。惊蛰转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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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
袁基录又困又渴又饿,正昏昏欲睡之时,忽听旁边有动静。他勉强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原来是士兵给他送饭来了。
士兵放下饭食就要走,袁基录忽然哑着嗓子开口叫道:小兄弟,等一等。
士兵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干什么?
袁基录吃力地扶着地面坐起来,抱着自己浑圆的双腿艰难地摆弄,最后弄成一个盘腿的坐姿,使他看起来仍有一些气势与威严。
他尽量不慌不忙地扯出一个笑:小兄弟,烦劳给朱州牧带个话。我愿与他好好商谈,一切皆可商量。请他不必再晾着我,杀我的威风。本可皆大欢喜的事,又何必弄得两败俱伤呢?
士兵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哈?你在说什么?
袁基录以为他只是一名什么都不懂的小卒,泰然道:你只需将此话传给朱州牧,他自会明白。
士兵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朱州牧没有打算见你。抓到你的当日朱州牧已在全城发布公告。月底就会将你巡街示众,在菜市口斩首。又踢踢脚边刚放下的碗,断头饭,多吃点吧。
袁基录:!!!
他脸上的泰然一片一片地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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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府中,朱瑙与徐瑜和几名官员坐在一处,仍在清理剩余的公文。这是一个庞大的工作,这几日来他们一直忙于此事。这亦是朱瑙上手成都府政事所必须的一步。
朱瑙翻了翻几摞卷宗,问众人道:关于工商的卷宗是都被烧了,还是藏在什么地方?我怎么至今未见到过?
徐瑜忙道:恐怕是被烧了。存放那些卷宗的屋子那日也着火了。
朱瑙微微皱了下眉头,唔了一声:那倒有些麻烦。
眼下成都的秩序尚未完全恢复,想要恢复秩序,少不得需要这些公文作为查证。眼下民间已有一些官司等着处置了。
徐瑜想了想,道:若能找到卢少尹,他那里或许会有部分备份。再者他记性极好,他经手过的案子往往能记上很久,有他在也能复原一些卷宗。
朱瑙叹气:卢少尹藏得太好了,至今还没找到他的下落。
徐瑜耸耸肩,低头继续整理。
忽然,一名士兵在屋外探头探脑,犹犹豫豫地不敢靠近。
惊蛰眼尖,立刻跑出屋去。他认出那名士兵,奇道:你不是看守袁基录的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gu903();士兵挠挠头,不好意思道:袁基录发疯似的大吵大闹,又哭又磕头,非说要见朱州牧,有要事要跟朱州牧商量。他说朱州牧要是不见他,一定会后悔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便来通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