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2 / 2)

[三国]嘉年 左篱 2542 字 2023-09-09

gu903();父亲的教诲丕谨记于心,但就此事,丕有不同的看法。

曹『操』微诧,这是为数不多的一次,曹丕坦然的在他面前提出不同的见解。还是在如此敏感的事情上。

感受到曹『操』的默允,曹丕心头一振,定定神朗声道:高祖立汉室,广封宗室以安天下,却事与愿违酿成七国之『乱』。自那时起,历代皇帝若想要国家安定,必以裁抑宗室为要务,防止宗室中有人仗着皇室血缘犯上作『乱』。

但丕以为,当下与旧日不同。

父亲虽以征伐起家,天下却难安于马上功业,经邦济国,教化人心,必倚于世家。而自光武中兴以来,豪族四起,同宗同族,利益攸关,生死相共。治天下不可不用士人,然若世家皆以族为伍,独我曹家兄弟内争,丕担心,来日恐为他姓所祸。

子文骁勇善战,子建娴于政务,至于其他诸位兄弟,皆有过人的才能,更是丕至亲的兄弟。比起防范宗室,更当防范世族,丕以为,不若分封宗室,广建藩篱,以策万全。

随着曹丕的话,曹『操』的目光愈发深沉,待一番话了,曹『操』脸上已全然没有了笑意。曹丕的话不能说没有漏洞,实际上,曹『操』一听就能听出来,这番话是曹丕刚刚才开始酝酿的。但瑕不掩瑜,就算其中存在许多细节上的问题,但关键的核心却没有变:如今的天下,已渐渐并非一家

一姓之天下,而是世族的天下。

子桓,你想当皇帝吗?

曹丕心跳漏了一拍。

那父亲,你想当皇帝吗?

沉默许久,他抬起头反问道。在曹『操』没回答之前,他又道,天下唯有德者可居之。

却不知是在回答曹『操』的问题,还是代曹『操』做了回答。

曹『操』第一次如此认真而严肃的细细打量起自己的这个儿子。他的眉峰如曹『操』一般凌厉,眼眸却随了些母亲,带着几分不一样的贵气。此时,他微微仰着头,意气风发,目光如炬的回望着曹『操』,在那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凤眸中,曹『操』看到了暗藏在最深处的睥睨之『色』。

一直以来,他都将曹丕为了获得他的肯定所付出的一切看在眼里,却鲜少会夸赞什么,他可以在任何孩子面前当一个慈爱的父亲,却独独不能对曹丕有一丝和蔼,只有这样,才能培养出,或者说由他亲手『逼』迫出一个能面对任何困境的继承人。而今日,他终于可以肯定,曹丕已经成长到了他所希望的高度。不,甚至比他所期望的,还要出『色』,这实在让他诧异,让他惊喜,让他欣慰。

你既有野心,又知世族或有一日会成大患。如今,只剩下一件让曹『操』还无法放心的事,司马懿,你还想留着吗?

是。曹丕回答的不假思索,丕需要他的辅佐。

孤能让子建留着杨修,一是给杨彪个交代,二是以杨修的品『性』,成不了大事。但司马懿不同。曹『操』沉声道,他唯利是图,又心机深沉,还出身大族,终有一日,他会成为心腹大患。

司马懿如何,是他的事。但能不能驾驭得了他,是丕的本事。话虽如此,曹丕心底却腾起几分不安。曹『操』此时的声音虽然与之前和曹植说话时一般沉缓,但他听得出何者是试探,何者是带着真正的杀意。他努力平静的继续道,就像郭先生,他智谋过人,手中又握有以一敌百的蟏蛸,换了天下任何一个诸侯,都不能容得下他。独有父亲有这样的气魄和胆量。丕虽不及父亲,但也想像父亲一样,赌这一次。

曹『操』不由笑了,这孩子倒是聪明,知道拿郭嘉来做例子说服他:你仅看到孤容得下郭嘉,可曾看到他为了让孤放心,都做了什么?他一不置办家产,二不结交朋党,就连唯一的儿子都送到孤的府上寄养,几次三番为孤出生入死。这些事,有哪一样,司马懿能做到?

曹丕一怔,半响才道:司马懿救过丕的『性』命。而且不止一次。

那是因为他知道,倘若你丢了『性』命,孤也不会轻饶了他。

曹丕暗暗攥紧衣袖。家产,朋党,子嗣,司马懿没有一项做到如郭嘉一般,而曹丕也从未想过要让司马懿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忠心。虽然他与司马懿因互相利用而结识,虽然他们曾经互相猜疑算计,可

丕相信他。曹丕缓缓而坚定的说道,他不需要做任何一件事,因为丕信任他。就像父亲信任郭先生的信任,也从来都不是因为那些事。

曹『操』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但又似乎早已预料到曹丕的话。

未等曹『操』说什么,曹丕突然砰的跪到地上。他脊梁挺得笔直,眼中全然是不容改变的坚决。只听他一字一句道:

父亲在上,丕愿折半寿为司马懿担保,终其一生,他都会忠于丕,忠于曹家。

说完,他向曹『操』深深一拜,

还请父亲信丕一次,将司马懿留给丕。

就如方才曹植一样,现在曹丕同样跪伏在曹『操』的面前,甚至说下折半寿以全之这样的话,却只是为了留下一个司马懿。

或许,真如奉孝所说,曹家人都是看着精明,实则那份执拗全是写在骨子里的。天下人都认为不值的事,他们却甘之如饴,九死不悔,曹丕如是,曹植如是,他亦如是。

想到这里,他却没有了再坚持的理由。

你去牢中将司马懿接出来吧。

曹丕忙是再拜:谢父亲开恩。

孤只有一个要求,把你今天在孤面前说的这句话,原封不动的告诉司马懿。曹『操』见曹丕眉眼间掩不住的喜『色』,深深叹了口气,望他能如你所愿,终其一生,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曹丕沉声允下,在曹『操』『露』出疲惫之『色』后,请罪退了出去。一整理好鞋履,他忙叫人去备马车,马不停蹄地向大牢而去,以至于当他到时,之前来接杨修的曹植竟都还没有带着杨修离开。

二哥?见到曹丕,曹植一愣,你何时

刚才,子建有一句话说错了。曹丕笑道,在这件事上,为兄的任『性』一点都不比子建少。

曹植更懵了,半响才意识到,莫非刚才曹丕也在堂中?那他与父亲说的话,二哥岂不是全都听见了?

不知为何,他的脸不禁有些发烫。

你先送杨修回去吧。等丕把仲达送回家,就去找你,今晚你我兄弟可要一醉方休。说完,曹丕又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子建可别想把什么事都扔给为兄。天下一堆麻烦事,还得你我兄弟一起面对才是。

兄弟

一年多未未曾听到曹丕用这样亲昵而熟稔的语气与他说话,曹植莫名觉得鼻头一酸,在曹『操』面前他还能镇定自若,现在却几要掉下泪来。他咬着唇把眼泪生生『逼』了回去,回以曹丕一个灿烂的笑容:好,无论多晚,植都会等着二哥。

他们是兄弟,所以无论曾经有多少误会和怨怼,一定都可以被抚平的。

说完,曹植便向不远处的马车走去,曹丕也转身用曹『操』给他的令牌进到了牢中,不一会儿就找到了司马懿。虽然被在大牢中关了几天,但并没有用刑,所以司马懿仅是看上去脸『色』有些不好,并没有显得多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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