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2 / 2)

[三国]嘉年 左篱 2477 字 2023-09-09

gu903();谁在意真相呢?郭嘉反问道,你父亲需要孔桂来抵罪,以向西凉施压。而陛下,也不希望让天下人知道,皇后勾结孔桂,陷害大臣你看,这样只会伤害到所有人的真相,有什么用呢?

曹节头垂的更深了。的确,当时在殿上,当她说出那番话之后,陛下根本没有继续调查的打算,而是直接给郭嘉和父亲定罪。真相这种没有用的东西,自始至终都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还差点因为她的一厢情愿,害了所有人。

所以,我果然是错了

你没错。郭嘉的话让曹节猛地抬起头,正对上一双闪着微光温柔地眸子,追寻真相,理所应当,怎么会有错呢?

只是,你要记住,就算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曹节怔住了。从很小的时候,她就习惯了父亲的同僚臣属出入曹府,有荀彧那般温润如玉的君子,让她敬之仰之,只觉穷极一生也难以望其项背;也有守礼知节,博闻儒雅的诸位先生,待他们总是恭敬有礼,进退有度;更有许多挖空心思讨好他们这些小姐公子,以讨父亲欢心的趋炎附势之徒。她年纪虽然不大,但因着身份特殊,也算是阅尽了许多,看透了许多。

可郭嘉却是个例外。他来曹府,三次有两次会宿在府里,见了他们这些小姐公子,也丝毫没有长辈的模样,甚至还曾怂恿过四哥和他一起去偷酒。被父亲发现后他果断出卖了四哥,害得四哥被父亲严厉训斥。他就在旁边抿着嘴偷笑,未曾想乐极生悲被父亲发现,一同拉过来训。训完了又去拽父亲的袖子,道若世上没有藏酒人,自没有偷酒贼。如今训都训了,该送他两坛。理直气壮地样子惹得父亲笑也不得,气也不得,最后还是让他如愿的抱走了好几坛酒。结果,他在走出府门时听到府中有仆人家中儿子办喜事,竟又大方的把酒全送给了那个仆人,毫不在意这酒是多么来之不易

类似有关郭嘉的趣事府中经常会有,因此曹节一直认为,郭嘉是个好脾气的人,虽然没大没小也不庄重,更屡屡让父亲拿他没辙,但却是个温柔坦荡的好人。虽然后来也听到些府外的传闻,意识到或许郭嘉并不仅像她所看到的那般简单坦荡,但也并没有全然动摇小时的印象。

直到今日,她才第一次直观看到,在政事上郭嘉是怎样的一个人。阴险诡谲、巧舌如簧,三言两语便从容不迫的摆脱了困境,嘲讽九五之尊云淡风轻的样子甚至与那日送酒给仆人别无二致。那一刻,她突然就明白,为何传闻中会说郭嘉暴戾恣睢,冷血残忍,是个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

可现在,她却又不能确定了。

若非我弄丢了那根玉簪,一切就不会发展到如此地步哪怕她现在已经想明白,郭嘉突然送她那根玉簪,就是在向伏后抛饵,她仍会自责,可现在,先生却还在安慰我,刚才还耐着性子特意去劝陛下不要寻短见先生果然还是和我小时候所见一样温柔。

郭嘉眼中闪过一丝莫名。他到真没想到,曹节居然会说出这番话:你觉得,嘉方才去劝陛下不要寻短见,是因为同情?

难道不是吗?原本,先生不需要再来见陛下,可先生还是

噗。郭嘉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听好了,嘉去见刘协,只是因为他如果就这么死了,真的会很麻烦。

曹节一愣:可正如先生与陛下所说,就算陛下自尽,也改变不了什么。

可哪怕是一点闲言碎语,都不该出现。郭嘉道,曹孟德,就该得到最好的。

曹节又一次怔住了。她以为,无论郭嘉是个温柔随和的人,还是个残酷冷血的人,她都与郭嘉不算陌生,可现在,霞光洒在郭嘉的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郭嘉就好像站在某种分明又模糊的界限之上。她却突然觉得,自己竟从来都不认识郭嘉这个人。

又或者,这世上很多人,都不曾认识郭嘉。

除了她的父亲。

再走几步便是宫门了,我且送先生到这里。

你还要留在宫中?郭嘉有些诧异。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曹操与刘协只剩下最后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而曹节无论如何都是曹操的女儿,刘协奈何不了曹操,却难保不会拿曹节出气。

我早就决定了,就算所有人都离开,我也不会离开他。风微微吹动她垂下的发丝,温暖的霞光下她的面容那样柔和,眼中闪着的光却格外坚定:也多亏先生,才让我彻底想清楚了这其中的代价。她莞尔一笑,可是,果然,无论什么样的代价,我也愿意留下来。

那便好。

看清楚了前路所有的坎坷,仍继续坚持之前所坚持的信念,做想做的事,成为想成为的人。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哪怕世上无一人理解,都要怀着一颗赤子之心,一意孤行,九死无悔。

望着在霞光中少女格外温柔的背影,郭嘉也不禁弯了唇角。

曹家的人,傻起来还真都是一个样子。

可偏偏就是这种人,最能让他魂牵梦萦,失了心神,值得夸耀的恣意多情的性子都被绊住,称誉在世的足智多谋伶牙俐齿全成了假,不假思索的踩着三思而后行这种至理名言追了上去,硬要把那条荆棘丛生的不归路变成康庄大道。

他回过头看向宫门外,那个站在夕阳中向他伸出手的男子,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在如墨般的暗夜吞噬到此之前,握住了那双温暖的手。

第165章第165章

许都丞相府

初晨的光透过窗纱,洒出一片稀薄的暖意。被扔在地上的衣衫保持着昨夜散乱的模样,呼吸间似乎尚能嗅到草药淡淡的清香。榻边小炉一年氤氲着慵懒与静谧,帷帐深垂,有人双目尚阖,有人大梦已醒。袖子的一角被轻攥在手中,他不忍吵醒梦中人,另一只手手向枕下探去,觅到一把小刀,欲将那一角的割断。

孟德这是把嘉当作董圣卿,要割袍断袖吗?

初醒的人声音总归会带着几分倦意,可他的声音却清明的很。

将刀放回枕下,曹操凑下身去,轻声问道:

几时醒得?

不过一小会儿,郭嘉眼中笼着一层薄薄的水雾,伤口有些疼,睡不着。

曹操掀开人虚掩着那层衣衫,白到发青的皮肤,从胸膛一直到腹部遍布着数不清的鞭痕,大部分已经结疤,但仍依稀可见最初的狰狞。他又试了试人的额头与手,额头温热,双手冰凉,烧还是没有退。

恐怕是早就醒了,疼的厉害。

曹操不由想到昨夜的情景。为了能彻底堵住悠悠之口,在牢中呆了一天一夜才被换出来的郭嘉硬是仅在颠簸的马车中歇了两日,就舍了马车,神色如常的骑马与曹操进了许都城,又到了皇宫。待曹操带他到了丞相府中时,他烧得已有些神志不清,屋门刚关上就栽倒在地,吓得曹操连忙把人抱到榻上,给人上药。

既是要掩人耳目,便是连许都的大夫都请不得。

文若是不是厌极了我

曹操把药膏抹在人发红的伤口上时,昏昏沉沉的郭嘉翻来覆去都是类似的话,眼中朦胧的水雾不知是疼的还是伤心的。曹操像哄自家孩子般什么样话都说了,可惜平日里的云淡风轻运筹帷幄此时和眼前的人沾不上一点边,暖炉烧的极旺郭嘉的身体还在颤。若非怕碰到伤口雪上加霜,曹操真恨不得把人揉到怀里。

你安心躺着,我现在就派人去把文若叫来。你我都了解文若,他不会怪你。

别!迷糊的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的郭嘉突然灵台清明了些,下一秒声音却又软了下来,他若是来了一定会心软那还不如厌我他和明公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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