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不待年却升说不必,自作主张解开了他的衣袖,衣物撩上去,露出臂上的伤口来。
是两条很狰狞的鞭痕,红肿之中皮肉微微绽开,下鞭太快,血都来不及流出来。姜冬沉忽然觉得年却升有了一瞬间的僵硬,猛然发现自己有失妥当,忙收了手,慌忙从药箱中取出药来递去,轻声道:抱歉要不你自己来。
姜冬沉心中懊恼,他本不是轻浮的人,为人处世,他何曾失过方寸。
可年却升却摇头了,他道他没有上药的经验,还是让姜冬沉来吧。
姜冬沉并不推辞,只是有点不知道说些什么他不善言辞。于是只好认真上药,气氛竟庄严的像是祭祀。年却升忽然失声笑道:我觉得我这只是点皮肉小伤,但看你的神情,我倒像是不治之症。
姜冬沉被他说的有点脸红,抬头望了他一眼,眼睛却是亮晶晶的。年却升被这一眼看得有些动容,来不及夸他眼睛漂亮,便听他说道:方才我探到你灵脉,只觉奇特非常,修为极高。恕我冒昧我曾在我家是听过你的名字的,只是不知是何人。他们说你不受重视,课业近乎荒废我能否知道,为何你修为高深至此?
年却升啊了一声,并不在意,笑笑答道:天赋呗。我天赋当真是极高,因而我的修为不知比年却清高多少,他发奋苦读修为都不及我日日混吃等死高。我的修为甚至直逼我父亲,要不然他为何如此恨我。不过可能是一物降一物吧,人总不能占据太多好的东西。天赋高是高,然而命数不尽人意。都是人的造化罢了。
都是人的造化罢了。
姜冬沉想着这句话,正巧上完药收了药瓶。才收不回药箱,又塞到年却升手里,嘱咐道:你拿着,好好照顾自己。
年却升笑道:多谢。姜冬沉合上药箱,却没起身,接着问道:你我同岁,明年便是十七历练,你有什么打算?
年却升道:他们巴不得我早点走,走远点,一辈子都不要回来,那我就随他们的愿。去千欢渡吧,我曾经有幸一览当地风景,虽是遥遥而望,却也震撼得很。不如在外长久定居,远离这是非之地。说着年却升突然转头,微微笑起来,怎么忽然问我这个,是想和我一起去历练吗?
姜冬沉顺着他的话点头:既是相互关照,没有把三年历练落下的道理。
年却升闭上眼轻吸了口气,难得温声道:那很好。
之后忽然变了画风,在一睁眼便是欢快的明媚笑颜,毫不客气地往姜冬沉身上一歪道:我在年家总睡不好,今晚许是又要一直跪在这里。姜哥哥的肩膀借我,我稍闭会眼,你帮我看一下人。
年却升哪敢真把自己交付给一个人,可这一次他却靠在姜冬沉肩上了,许是因为从心底里品出了一点安心。
人一旦安心下来了,静下来了,放松下来了,就想睡。
姜冬沉也只好任他靠着自己,想着方才那声姜哥哥喊的很奇妙。就这么想着想着,肩上的人就已经睡着了。
第4章法印
日子久了,年却升就发现,姜冬沉也并不是很像他母亲说的那般不爱讲话。
就比如对年却升,姜冬沉话就多的很。
大约性格这东西也是因人而异的吧。
姜家弟子在年家听学的几个月很快就过去,姜家里年家近,一墙之隔。年却升就时常从年姜两家交界的地方偷偷跑过去找姜冬沉玩。又怕姜家人看见自己家突然跑进来别家人被吓到,于是两个人就约着,若见面,就每日黄昏在交界之处碰面。
久而久之,竟像是青年男女的私会。
不过这两个说要相互关照的人是谁也没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奇怪。他们乐在其中。姜家人都快认识年却升了,只要两家有互会,这两个人一定要在一起不知晃到什么地方去。还有穆敛,总骄傲地指着年却升说:这是我儿子新交的朋友。
姜冬沉是没什么朋友,所以穆敛巴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儿子交了朋友的事。就仿佛这是我女儿未嫁的夫婿,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你们都不必惦记不必惦记了。
这些事年家都是不知道的,他们只是好奇姜家最近怎么了,动不动就办个宴办个清谈要让年家人过来,这几月姜家真是要把从前落下的所有宴都补回来了。
于是又至端午,年家在姜家抢着办宴之前把姜家堵回去了,年风临无奈地不行,向姜宗主道:这半年来年家还没邀你们参过一次宴,给我们一个机会好不好?
姜宗主只好答应下来,在端午节当日,姜家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往年家参宴。最积极地竟然是向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姜冬沉。
可是年却升那边不太顺利,年风龄向来不愿他上宴。自是因为不想让别人看见他这个来的讽刺的儿子,于是每每在年家有宴都要找个理由叫他去关禁闭或者罚跪。总之不要来宴上,落得眼前清净。
姜冬沉对年家的这层隐藏规矩并不知情,他在宴上没见到年却升,就像往常一样提前退宴,在年家四处转着找他。
于是他们再一次在白月祠堂口相遇了。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这一晚黄昏依旧,祠堂依旧,人也依旧,连年却升身上的鞭伤,都是一模一样的位置。
不过也是有不同的,此刻年却升正看向姜冬沉,笑着抬起手招呼道:听说姜家要来,等你好久了,快过来陪我。
到姜冬沉走过去,年却升又坦然的把伤口一露:哥哥,疼。
姜冬沉见他不能参宴而是在这儿跪着,本来心里是有些为他不平,有些气的。这一声哥哥唤得他没了脾气,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药瓶,问道:年却清?
年却升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的脸,点头道:年却清。
姜冬沉把药粉撒上去,沉声道:又是他。年却升闻言却笑道:哥哥哪来的小脾气,我都习惯了。
在一块的时候长了,年却升嫌叫姜冬沉显得疏远,叫姜哥哥也是,不如直接叫哥哥,年却升自己也觉得这样称呼他神奇得很。
哥哥这两个字是很受用的,姜冬沉没有弟弟,但一般男孩子都想要当哥哥。
姜冬沉固然话少也冷淡,这一点却随了他那童心未泯的母亲。
姜冬沉一边为他上药,一遍问道:你和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他们这样针对你。
年却升一笑带过:一言难尽一言难尽。说着又忽然想到什么了一般问道,哥哥,你有银针吗。
姜冬沉道:我没拿药箱,身上装那个干嘛,万一扎到人呢。
年却升像是有点失望,叹了口气:好吧。
姜冬沉还不及问他要银针是所谓何事,又听他突然又开心起来了,一转头指了指路边的松树道:哥哥,快快快,给我摘一个松针来。
姜冬沉不明所以,但还是把药瓶搁下去了,走到树下抬手去这松针,听见年却升在身后不远处提醒道:小心点别扎到你了。过了会儿又咦了一声,哥哥你左手边五寸远树干上爬了个绿虫子,扭啊扭的,恶心死了。
姜冬沉闻言失声笑了,折了松针就飞快回到年却升身边去,边递给他边道:你看的倒是很远。
我当然看得远。年却升有点得意,我院子里有棵树,我要是爬到顶上,晚上能看见你家你房间里的灯。有天晚上你好像睡得挺晚的,是熬夜温书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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