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珍没脱衣服,侧身蜷缩在沙发上,翻来覆去十分不舒服。在卧室里睡的时候,好歹暖气有点温度,关严门裹着被子睡,还是挺安稳的。在客厅里就不一样了,空间大了不少,暖气冷得像块冰,体温很快就流失了,温度比卧室低了好几度,根本无法入睡。
林珍将被子两个角往身底下压了压,只把脑袋露在了外面,鼻尖立刻有凉风阵阵吹过,即使盖着被子还是感觉到冷。
于是光着脚丫下床,飞快跑到衣架前拿了羽绒服,趁着被窝里还有点余温的时候,迅速钻进去把自己再次裹起来,然后将羽绒服罩在外面。
总算暖和点了,可仍旧难以入睡,平生头一次同陌生男人住在一起,令她忐忑不安,担心那个时其半夜会从卧室出来,对她图谋不轨,为了以防万一,事先藏了把剪刀在枕头底下。
打着哈欠努力保持清醒,听到时其卧室里的钟敲响了一下。已经凌晨一点多了,门缝里的光依旧没有熄灭的意思。
越往后眼皮越是睁不开,最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
一阵叮叮铛铛的嘈杂声音吵醒了熟睡中的林珍,无意识翻了个身,差点没从沙发上摔下来,蓦然惊醒,还以为方才是在卧室里呢。
林珍吃痛地撑起身,坐会沙发,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喷嚏,看看手表,才早上六点多,窗户外还是一片漆黑,谁大早上这么无聊?
答案在窗台底下,时其正蹲在暖气旁边忙碌,他右手拿着锤子,轻敲掉暖气管道上的铁锈,用扳手拧开螺丝,立刻,暖气里一股股的红水倾泻而出。
余光撇到沙发上对着他发愣的的林珍,“醒了就过来帮忙。”
看着流了一地的脏水,林珍不情愿地穿鞋下地,披了羽绒服蹲在他旁边。
“水满了你就倒在这个水桶里。”说话间,时其起身开门到了走廊外。
随着他开门,楼梯口里的冷风吹进客厅,林珍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过了有一分多钟,时其返回室内,手里多了一条塑料水管。他把水管的一头插在暖气上,另一头用手捋到外面。
外面冰天雪地,他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牛仔衬衫,来来回回穿梭于屋里和楼道之间,没有一丝冷战,林珍怀疑他身上是不是没有触觉神经。
屋外随后响起机器的轰鸣声,暖气里的水开始源源不断不断往外淌。
时其把屋里几个暖气放完水,重新拧好螺丝,整理起工具。
林珍感觉屋里渐渐变得温暖起来,竟耐不住热脱下了羽绒服,用手摸了一把暖气——好烫!在客厅欢呼雀跃起来,最后几晚终于不用再挨冻了。
早饭就没吃,帮时其拖完了地已到中午,饿得前胸贴后背,无奈时其一直在忙,自己也不好意思休息,一直强撑着干到现在。
冰箱里空空如也,吃什么呢?从背包里拿出两包方便面。一包碎的准备自己吃,另一包还算完整的打算送给时其吃。
“来一包吗?”林珍举着手中的方便面,在他眼前摇晃了一下。
时其眼皮撩起又放下,“我点了外卖。”
话音刚落,外卖送到。林珍眼巴巴地望着时其从外卖小哥手里接过散发着肉香味的塑料袋,放在了客厅的方桌上,然后坐在椅子上低头解开,自顾自吃地起来。
林珍坐在他对面,无精打采地舀着自己碗里泡好的面渣,直勾勾地盯着时其面前的早餐。时其餐盒里盛着排骨还有鸡肉,香喷喷泛着油光,摆在林珍眼前好像放大了好几倍。香味时不时地钻进林珍的鼻孔里,让她有一种忍不住想要夺过来大咬一口的冲动。
刚才请他吃泡面,他是不是也该跟她也客气一下啊,礼尚往来嘛,林珍心里期待着时其会友好地请她吃一块,或者直接把餐盒推会到她跟前。
卵而,银家好像压根儿没有这个意思,头也不抬,全神贯注地啃骨头。
深邃的黑眸偷瞄了一眼对面的人,看她如同嚼蜡一般,唇角不易察觉地泛起一丝笑。
林珍吃晚饭便来到火车站,排了近一个多小时的队,结果轮到她时,被告知只剩下了站票,那意味着自己将在火车上站一天一宿,林珍直翻眼白。
现在不走,兜里的钱花支撑几天,房租到期,时其肯定不会再留她的,到时候她就得流落街头要饭了。
思量再三,林珍掏出准备好的钱从窗口递给了售票员。
“身份证——”售票员头也不抬。
林珍打开钱包,找了半天没有找到身份证,然后又摸了摸所有的衣兜。
“快点啊,后面还有人等着呢!”售票员不耐烦,催促道。
“我的身份证……好像……好像丢了!”林珍慌恐地乱翻。
“去临时办证处开个证明!下一个——”
没等林珍开口,后面的人已经把她挤到一边。
火车站里的两个大厅看起来一个幕样。林珍从小就是路盲,转了好几圈晕头转向,打听半天才找到办证的地方,原来就在售票处的门口。林珍发觉自从来她到这里,智力开始严重退化。
在办证处,十来个人挤在一起排队挂失,看来智力退化的人还不少呢,林珍心里稍稍平衡些。
排了一会儿队终于轮到林珍了。
“身份证号?”工作人员问她要。
林珍想了半天,“我记不太清了。”
“没有身份证号没办法找身份信息!”工作人员说,那个时候还没有指纹录入这一说。
“输入姓名可以吗?”林珍问。
“你以为那么简单吗?”工作人员敲入林珍的姓名,电脑立刻显示出来几万个跟林珍同名同姓的人。
林珍彻底傻眼。
“你可以给家人打电话问,或者在你租住地找房东帮忙出示信息!”工作人员提示她。
林珍豁然开朗,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租房的时候在房东那登记了身份证的!
离开办证处,林珍不舍得花钱打电话,直接走着去了房东家里。
敲了半天门,邻居出来告诉林珍房东老头去了外地,过完年才回来。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走了!
林珍懊恼地抬起右手腕看时间,都晚上六点多了,就是拿到身份证号,现在再返回车站买票也来不及了,只得先回了出租屋。
脚踏进门的一刻,林珍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楼,房间内简直大变样。
墙面被粉刷一新,原本灰暗的客厅一下子亮堂起来。
从卫生间里传来洗衣机滚动的声音,那个不知疲倦的男人好像在洗衣服。
gu903();林珍站在客厅自惭形愧,没想到一个大男人竟比她一个姑娘家还爱干净,再看看她放在客厅角落里的那一堆东西,此时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