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罗瑾用拇指蹭了蹭小姑娘的鼻子:“他们之间或许还有隐情,外人不得而知,你知道了也罢,莫要论人长短。”
苏颜哼哼两声,盈盈小脸上闪过淡淡的苦闷:“殿下在帮负心汉说话。”
“吾不与你争。”罗瑾换好了衣裳,匆匆往大殿去了。“回来同你用膳。”
苏颜脑中思绪纷乱,越想昨夜的梦境越真实。
等到罗瑾下朝回来,和她说起最近皇帝身体不好,想送她入寺庙为皇帝祈福的时候,苏颜惊讶的茶点打翻手中的杯盏。
“颜儿。”罗瑾将小人儿抱在自己腿上坐好,放柔了语气:“待半月以后,吾亲自去寺庙接你回来。”
苏颜好看的眉眼皱了皱,凝视着罗瑾深不见底的眼眸道:“殿下,妾心里忐忑、惶恐。”
让太子妃代表东宫出面去寺庙为皇帝祈福,这件事情的确突然了些,可罗瑾有自己的考量,陶氏一族根基深厚,万一狗急跳墙,冲撞到了苏颜就不好了。
可他不便言明,搂紧小姑娘的身子道:“听话。”
小姑娘饱满的不像样子,他觉出几丝口渴。
苏颜低头看着罗瑾,若任性不应,他会很生气的。
当天半夜里,突然下起来好大的雨,电闪雷鸣间,苏颜陷入了梦魇中。昨夜的那个梦再次出现了,罗瑾身上的鲜血如涓涓溪水,不断的,不断的从胸口淌出,他手执着长剑,站在一片阴冷潮湿的雾气里面,喃喃的,一声又一声道:“颜儿……”
“颜儿。”
“颜儿你醒一醒,吾来陪你了。”
苏颜烟眉紧蹙,睫毛抖了抖,终于费力的睁开了眼睛。
等她看清楚面前的罗瑾衣着整洁干净,好端端站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张开双臂扑入了她的怀中,嗅着龙涎香清冽好闻的味道,感受着他结实壮阔的胸膛,苏颜窝在他的臂弯里,嘴角露出笑容。
“殿下,妾害怕。”
“颜儿莫怕,吾在的。”罗瑾只在寝衣外披了件外袍就过来了,可见来的匆忙。他吹熄了灯,翻身上床。
苏颜将头枕在他的手臂上,梦中场景历历在目,她现在还心有戚戚。
罗瑾从身后拥着苏颜,小姑娘身上淡雅的馨香味萦绕在身边,腰肢细细,肌肤滑腻,可想到花隐先生的嘱托,他只能幽幽的暗自吐气。
罗瑾睡不着,苏颜也睡不着,她忍不住翻了身,面对面卧在罗瑾的怀中,小腿有些凉,就往上抬缩在罗瑾的腰上。
她眼眸琉璃一般透着光,声音细细的:“妾做了个好可怕的梦……”
这个重复的梦十分详细,从那伙贼人正面里应外合,到他们攻入城门,一直说到罗瑾率兵中埋伏,身受重伤,中了剧毒,每一个细节都经得起推敲。
开始是罗瑾只当这是梦,可苏颜说的越多,他的眉就蹙的越深,那何止是梦,简直是个真实事件,里头贼人的种种安排,陷阱,不是常人可想出来的计策,更不可能是苏颜随口胡编,因为这个梦的细节,太真实了。
罗瑾的眸色陡然深沉几分,他有些凝重的注视着怀中之人。
苏颜心情十分忐忑,她摸不准这些梦是不是某种预示,也不知罗瑾听了是否会生气,可若不说,她怕自己会后悔。
望着罗瑾铁青的脸色,苏颜的小手慢慢攥紧了他温热的手掌。
罗瑾长眸微眯,喉结滑动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长睫耷拉下来,掩盖住眸中深不见底的滔天戾气,虽是梦,梦是假的,但宫中守卫的弱点却真实的很。
“睡吧。”罗瑾的声音透着寒凉。
苏颜咬了咬唇,感觉自己的眼睛被罗瑾用手掌盖住了,她有几分不安,几丝忐忑,窗外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好在罗瑾就在身边,她十分的安心。
雨后天晴,一辆整理好的马车已经候在门外了,其实罗瑾早就做好了打算。
苏颜走的很急,管理宫务的事情又交到了静承徽手里。
其他宫妃们不知内情,只管巴巴的上前又去讨好她,完全忘记在静承徽失意那段时日,她们是怎么贬低讽刺人的。
“太子妃娘娘这次怎么出去的那般着急?”
“是啊,我听说宫妃去寺庙祈福,都是要早早昭告各宫,还要叫皇寺做好迎接的准备。”
几个穿红着绿的东宫妃你一言我一语,言语中透露出对此事的怀疑。
太子妃娘娘的家世、容貌均是她等可望而不可及的,谁知太子也对她娇宠非常,葡萄吃不着了,只能怪那葡萄酸。
“太子妃娘娘身娇体贵,也不知能不能吃得青灯古佛的苦哟。”
“我听老人说啊,寺庙里的姑子古怪着,管你是什么娘娘主子,都要尝尝她们的厉害,早晚的功课都不能免。”
“太子妃娘娘这样一朵娇花,岂不是要枯萎?”
静承徽一张素净的脸庞淡淡带笑,手里头捧着件明黄色寝衣,正在缝制袖口,她淡淡的看了那几位嘴碎的妃子一眼,责怪道。
“几位姐姐还请慎言,太子妃娘娘此番出宫是为皇上祈福,寺庙中就算清苦,娘娘必是愿意的,我们只有尽心侍奉殿下,才是对娘娘最好的安慰。”
那些个东宫妃互相看看,都对静承徽的人品大加赞叹。
“还是静姐姐说的对。”
“静姐姐这件衣裳,是为殿下做的吧?”
静承徽从前做女官时,就常帮皇后一起给罗瑾做衣裳,她是十分擅长针线的,这么多年,罗瑾的贴身衣物,都是过她手做的。
“是啊,天就要凉了,给殿下做两件秋衣。”
静承徽笑的温婉。
风卷着零星落叶吹来,已经有几分山川寂寥的秋意了。
苏颜就要上马车了,罗瑾上前理了理她戴的兜帽,掐了掐小姑娘的玉腮,声音清朗舒润:“吾会给你写信。”
苏颜莹莹一张小脸玉娇花柔,白皙的肌肤渐染红霞,水汪汪的眼睛望着罗瑾。
“妾可不会回信。”
话音刚落,罗瑾的长眉就揪在一处,他声音发寒:“你敢。”
苏颜长长的睫毛抖了抖:“敢与不敢,妾不在宫里,殿下也罚不着。”
“唉,妾走了,说不准殿下转眼就将妾忘记了。”
小姑娘拈酸吃醋的模样像极了耍赖的小奶猫,罗瑾紧蹙的眉宇舒展开,指甲盖敲了敲她翡翠做的耳铛,取了一只握在掌心,眸色深深的。
“不会忘。”
苏颜鼻子陡然一酸,眼看着眼眶都要红了,她眨了眨眼睛以免泪水流出来,声音婉转悦耳。
“殿下要是得了空,就来看妾好不好呢?”
罗瑾勾了勾唇,摸了摸苏颜的脸颊:“好。”
看着马车缓缓驶出城门,罗瑾轻叹了声,等解决了陶氏,他定会好好补偿她的。
第31章
苏颜坐的是寻常马车,身边只带了安知桃知,还有小六子等三人,其余的随从除大内侍卫外,余下的都是罗瑾的暗卫,从罗一至罗十八,皆赐国姓,以代号相称。
他们个个着黑色锦衣,面容冷峻,隐匿在四周暗中保护苏颜的安全。
皇寺在京郊,要过西城门,车驾刚到城门口,就被守门的兵甲给拦住了。
“什么人?有出城令牌吗?!”
小六子急忙将令牌取出呈上,那几个兵甲五大三粗的,其中一个看了看令牌,掂量了几下后抛还给了小六子,眼神晲向没刻家族徽记,又十分低调奢华的马车,车帘子上的绣花层层叠叠,莲花纹饰用的还是银丝线。
淡雅的幽香从内而外,柔滑细腻……
“搜车!”
那几个兵甲说着就要掀车帘,小六子眼神一戾,想要去摸腰间的软刀。
“诸位军爷,且慢。”
一道清脆悦耳,如银铃般的女声从车厢内传出,苏颜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美眸。
“车上都是女眷,搜车还请免了吧,我等是出城探亲的好人家,并非恶人。”
“哼,临近百国朝贺节,来往马车都得查!”
那几位兵甲暗自赞叹这声音犹如天籁之音,异常悦耳,不知哪家富豪,能养出这样娇滴滴的美娇娘来……
不禁从眼里流露出贪婪之色。
苏颜对安知点点头,身边的安知便掀开一条缝,放了个荷包在车辕上。
“请军爷拿去喝茶。”
小六子如川剧变脸般收拾好方才的狠厉,面带堆笑的将荷包捧在手心拿给那几个兵甲。
荷包用的是上好的云锦,穗子上还坠落碎玉珠,分量很足。
“……走吧。”
兵甲往地上啐了一口,往城门那边挥了挥手,油水捞足了,也就不打算为难他们。
只是看着马车缓缓离去的影子,车内美人悦耳动听的声音和酥骨的馨香,还叫那几个粗鄙的兵甲垂涎不已。
“哪里来的娇娘子,真香。”
车驶出了城门,小六子抓了抓头发:“娘娘何必受此等委屈,奴瞧他们死个万次也不足惜,小小城门守卫,就如此猖狂……”
“咳咳。”苏颜用帕子捂着嘴咳嗽几声,摇摇头:“这次出城不宜声张,待我们到了佛寺,你去通知府衙的人,将他们敲诈勒索的事情告发便是。”
小六子低头答是,不过,看这周围扮做随从的大内侍卫,还有隐匿的暗卫,恐怕不用等他去曝光,那几个胆大包天的早就被收拾干净了。
山间小路摇摇晃晃,罗瑾送太子妃出宫去皇寺的事情,做的很低调,就像寻常官户人家出行一般。
苏颜掀开帘子往外看,外面群山环抱,树木郁郁葱葱,偶尔有鸟儿叫声清脆。
安知给苏颜垂着腿,轻声道:“娘娘在想什么呢?”
苏颜垂眸,摸了摸空荡荡的耳垂,嘴角勾起微笑,不知殿下那边,如何了。
*
送走了苏颜,罗瑾召集东宫属臣和谋士议事,大家为某些问题争论不休,吵的脸红耳赤。
罗瑾正襟危坐,低头抿了口茶,脸色沉沉的听他们辩论,他喜欢手底下的人直言,也许他们互相争辩,自己从中听取意见。
太阳渐渐升高了,罗瑾抬眸看向窗外,一群鸟儿扑翅掠过。
苏颜的马车应该已经出城了。
罗瑾摸了摸腰间的荷包,里头的翠玉耳铛有些硌手,又仿佛还带着那个小姑娘的气息。
他烦躁的心情霎时有了点好转。
深邃的眸眯了咪,挥手叫他们停止争论,自己从中拿了主意。
“哎呦,殿下吩咐,实在……不便打扰。”
“先等等……”
门外传来隐约的推就争吵声,福川开了门出去,一会儿回来垂首为难道:“殿下,太后病重了……”
罗瑾重重搁下茶盏,凝眸望向跟在福川身后进来的,一个衣着体面的老太监。
老太监声音尖细,佝偻着身子:“殿下,太后娘娘晨起身子不适,那喘气声听着都叫人难受……奴瞒着太后,特请您过去看看。”
又病重了?
罗瑾深沉的眸藏着无尽寒凉,一股看不见的气势逼的老太监不敢抬头,声音越来越小。
“去慈宁宫。”
他起身穿了外袍,大步往外去了,坐在轿辇上时,脸色亦是满满阴沉。
慈宁宫里上至妃嫔下至宫人,跪倒了满满一大片,大家屏气凝神,不敢东张西望更不敢喧哗。
罗瑾穿着明黄色的蟒袍,端的好一副雅肃清正的模样,阖宫皆知陶太后节俭,却不知慈宁宫一年的开销就要几百万两白银,都知太后不摆排场善待小辈,可这人来都来了,却叫人跪满庭院。
他眼底的讥讽一晃而过。
内殿里陶太后苍老的声音隐约的传来:“皇上,太子现在事忙……哀家小病而已,无需叫他过来,你不用叫他来。”
罗瑾余光打量那个“偷传”信息的老太监一眼,手里拨弄着檀木念珠。
太后实在是“低调”又“体恤小辈”。
面前的珠帘被宫人掀开,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后面。
太后浑浊的眼珠里微观闪闪,随即捂着帕子咳得惊天动地。
皇上大病稍愈,叫人扶着坐在一旁,皇后端着汤药坐在床侧。
见到太子来了,宫人赶紧搬了张软凳过来。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太后面色有几分病态的红润,捂着胸口一副痛苦难耐的模样。
“你身上担子重,事情多,哀家老了,有个小病小痛的都是自然规律,太子不必日日都来请安。”
罗瑾直直坐下,薄唇微勾,长眸眯了眯:“谢皇祖母体恤。”
“……太子,哀家这些日子总是梦见娘家人,要是哀家那位娘家侄女朱陶氏能进宫侍疾,陪伴在哀家左右,就好了。”
说完,太后捂着嘴又是一阵急咳,暮气沉沉的目光掠过罗瑾,又看向皇帝。
朱陶氏,太后的亲侄女,是徐县县守的填房夫人,今年不过二十多岁,和太后见面的次数一双手都能数过来,思恋?罗瑾眸色深了几分。
从他查实徐县县守欺上瞒下,挪用库银开始,太后才记起这位亲侄女朱陶氏吧。
毕竟朱陶氏的夫君被押入了刑部大牢,她又怎么有心思入宫为太后侍疾呢,那么太后的病,岂不是好不了?
罗瑾垂眸,攥着念珠的手指动了动,声音肃沉:“皇祖母请入宫便是。”
从太子查徐县库银,到任陶氏用尽了手段都不肯撒手开始,太后知道,这位未来的新帝,有一颗冷血无情的心,他不再顾及陶氏的拥立之恩,是头狼崽子!
不理会她话中的暗示,也是意料中的。
太后呼吸急促了些,将眼底的恨意隐藏的很深。
“太后娘娘,尹方居士到了。”宋嬷嬷进了内室,低声说道。
“请她进来。”太后微点了点头。
罗瑾抬眸凝视着走入的青衣居士,眼尾勾出冷意。
据说这位居士师从一位百岁老道,是某大门派的关门弟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对于太后的病也有缓解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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