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今儿谁惹您生气了?”
罗瑾扬了扬头,将手中的念珠扯下,扣在桌案上,缄默不语,只是莫测的眼声发出幽暗的光芒,薄唇抿了抿,深深看了苏颜几眼。
终于,对她勾了勾手指。
苏颜长舒一口气,罗瑾生起气来,当真可怕,可火是自己点的,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迎难而上。
她乖乖的爬上了罗瑾的腿上坐好,柔软的手覆上他的脸颊,摸了摸道:“殿下怎么不说话呀?人人都说殿下英明神武,妾却觉得,您是个要人哄的孩子。”
罗瑾勾唇,撩了她鬓边一缕发在指尖把玩,声音低沉沙哑。
“昨夜要亲亲抱抱,被哄了半天才入睡的人是谁?嗯?”
倏然,苏颜红了脸。
“殿下胡说。”
罗瑾哼哼两声,心情略微好了些,加上带过来的汤药需趁热喝,他伸手将带来的食盒打开,里面有一盅散发温热气息的褐色药汁。
“按先生开的方子煎了药,你喝吧。”
苏颜接过药碗,小脸都快皱成苦瓜了,憋着气喝了两口,就将药碗搁置在旁,搂着罗瑾的脖子企图蒙混过关。
罗瑾冷哼了一声,抬指点了点药碗,贴在苏颜耳畔:“吾喂你?”
苏颜的尾指勾了勾罗瑾的衣裳,小手游蛇般圈住罗瑾的脖子,求饶般道:“妾喝不下了,明日妾多喝些就是了。”
可原则问题上罗瑾没有这般好糊弄,他眸色深沉的凝视苏颜,早就知道她会耍赖不喝药一般,捏了捏她的细腰道:“明日吾巡视百国朝贺节的庆典现场,颜儿要是乖乖喝药,就与同吾去,可好?”
苏颜如水的眼眸亮了亮,声音里头都透着雀跃:“当真?妾喝得下的。”
说完,端起药碗又饮了小口,罗瑾在旁仔细监督,直确定一口不剩,这才舒展了眉眼。
却不料,刚放下碗的小姑娘款款走到门前,抬手拉开雕花的梨花木门,笑得乖巧。
“殿下,妾困了,殿下早些回去吧。”
罗瑾眸光一深,蓦然阴沉了脸,好个过河拆桥、不留情面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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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罗瑾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目光阴恻恻的,碍着身份语气还有几丝倨傲:“孤留不得?”
又在称孤道寡了,苏颜有些头疼,对罗瑾露出浅浅的微笑,为难道:“可花隐先生说,妾身子虚弱,这阵子要清心寡欲。”
果然,提到这点后,面前的爷脸色和缓几分,摸了摸手上的翠玉扳指:“颜儿以为吾是急色之人吗?”
苏颜想了想,殿下难道不是吗?不过她没有这个胆子,款款上前捉住罗瑾的袖子,轻晃几下,声音软的不像样子。
“殿下,妾也怕把病气过给您。”
罗瑾挺直腰背,声音浑厚:“吾又不是一般人,身上阳气旺。”
苏颜的小手摸了摸罗瑾的脸颊,吐气如兰,感受着自己酸疼感就一直没有舒缓过的腰,轻叹了声:“可是,妾睡相差,晚上说不定会到处乱滚,乱动,乱摸……”
“殿下岂不是又要半夜练剑?”
罗瑾勾了勾手指,小姑娘曼妙婀娜的身子饱满欲滴,有着水果的多汁清甜,又有鲜花馥郁的香味,还有嘤嘤如小奶猫般婉转的嗓音,他自诩定力非常人能及,可遇上这么个美得近乎妖的小姑娘……
太子爷黑着脸沉默了。
食髓知味后,尝尽芬芳后,他恨不得将人时刻箍在身边。
“过来。”罗瑾命令般道,大掌放肆的掐了苏颜的腰,留下一个深吻后,转身往门外踏去。
苏颜的发拢在脑后,修长的脖子上落满了桃花,她捂着胸口喘匀了气息,突然从椅子上站起往门边去,对着罗瑾高大的背影道。
“殿下,等等——”
清冷的月光如霜般洒落下来,映照的罗瑾如神仙似的俊朗非常,他单手负在身后,转身看向苏颜,声音清润又压抑着什么。
“何事?”
苏颜带着微笑慢慢走到罗瑾身前,手在空中挥舞好像住了什么一般,然后攥成拳凑至罗瑾耳边,“殿下吹口气。”
罗瑾长眉微蹙,唇抿着,虽然不清楚这小姑娘搞什么名堂,还是依了她,低头吹了口气。
苏颜长相偏柔和甜美,饱满的身子又在柔美中添加了娇魅,月光的小人儿不施粉黛,独有种出尘的优雅气质,嗯,就算此刻小姑娘神神叨叨的握着拳在虚空中挥舞,也好看。
罗瑾失了神,直到苏颜在他眼前摊开掌心,一朵花出现了。
“是不是很神奇?”
面对苏颜充满期盼的眼神,罗瑾取走了她掌心的花,在她发间落下一吻。
“奇。”
她偷偷往掌心塞花朵的那瞬间,就当做没看见好了。
夜晚睡觉的时候苏颜还在想,二公主会那么多逗人开心的小把戏,她将来的夫君一定会很幸福,趁着公主还未出嫁,要多和公主学习才好。
一家酒楼的临街包厢中,几个蒙面的黑衣人正在窃窃私语。
“六号,狗太子已经出宫了,等他乘坐的马车经过前面的路口,四号就会发出讯号,你我一起冲出去,杀死狗太子,知道了吗!”
其余几个黑衣人正在擦拭泛冷光的刀,齐声答道:“是,全听当家的做主!”
百国朝贺节已经有很多年的历史了,每隔四年,就会由燕国主导,在京城举办盛典,这一次的盛典邀请了四周十几个王国参加,一定会加倍热闹。
苏颜早起梳妆,穿了件水红色的束腰裙装,用面纱遮了面容,又披上了小披肩,等他收拾好走出去的时候,罗瑾已经在等着了。
马车低调的使出皇宫,往举办百国朝贺节的地方驶去。
“那些小吃食我没有见过,安知你去看看?”
“殿下,你看见那间酒楼了吗,那里的酸甜口梅子鸭是招牌菜。”
“殿下,那个路口有卖冰糖葫芦的。”
苏颜时不时的掀开车帘往外看,很久都不出宫了,现在看什么都新鲜,好在今日不赶时间,罗瑾不急,也由着马车走走停停,安知小六子等人不停的往车上搬东西。他则闭目养神,多数时候只淡嗯一声作为回应。
昨夜,他还是练了一夜的剑。
苏颜开心的像一只刚出笼子的鸟,看见什么有趣的、新鲜的,恨不得都花钱买下来,塞入宫里去。罗瑾睁开一丝眼缝,看着她们主仆捧着块糖画也要细细欣赏的场景,不禁将思绪放得很长远……
忙完了百国朝贺,可带小姑娘下次江南……
临街的酒楼里,被称作大当家的透过窗户缝,已经往外盯足了半个时辰,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嘀咕道。
“这个狗太子怎么还没有到?”
“大当家的,是不是他发现我们的计划了。”
大当家的沉吟,他们计划了好几次,每一次都没有成功,这此绝对不能失败了。
“六号,你去四号那里看看什么情况。”
六号急忙要翻身下楼,被大当家的狠狠一瞪。
“把夜行衣脱了,武器留下,现在街面上都是穿便服的官兵,你这样下去,准会被发现。”
六号在心里赞叹当家的果然聪明,自己脱了衣裳,换上了破破烂烂的乞丐装,这才出去。
看着六号兴冲冲的下了楼,大当家的觉得,前几次刺杀失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唉。
马车一路磨蹭,终于到了街口,路口放风的四号眼睛一亮,点燃了手中的信号弹。
苏颜坐在车厢里吃糖葫芦,糖衣甜脆,山楂滋味酸甜,混合在一起特别好吃,她将吃了一颗的糖葫芦串伸到罗瑾鼻子下面。
“殿下吃吗?”
罗瑾正掀开车帘往外面打量,街面上人群熙攘,和往日一般热闹又平静,可街头有不少人都是便衣禁卫军。
他是厌甜食的,嗅到麦芽糖的香气蹙了眉,薄唇动了动:“不吃。”
苏颜望了他一眼,用帕子擦了擦手指,扯下一颗山楂凑到罗瑾唇旁。
“当真不尝?”
罗瑾撤手落了车帘,好看的长眉蹙的更深了,浓浓的嫌弃也不遮掩:“一看就不好吃。”
说完苏颜就瘪了瘪嘴,接着感觉手里一轻,罗瑾低头将山楂叼走了。
“好吃的吧?”苏颜笑得很甜。
“酸。”罗瑾吐出山楂核道。
苏颜的笑容凝固在脸颊上,罗瑾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声音清润:“也甜。”
身边的安知东张西望,觉得自己现在该原地消失。
接着,马车狠狠颠簸了一下,穿的破烂浑身满是灰泥的一个半大小伙子扑倒在了车前。
“你是什么人!”
“竟敢拦太子车驾!”
全副武装的大内侍卫团团将六号围住。与此同时,一颗白色的信号弹闪至空中。
六号很绝望,痛恨自己今日穿了双鞋底是烂的草鞋,结果没把四号找到,竟然一头扑在了狗太子的车驾前。
几个侍卫耳语一番,过来通禀是个腿脚不灵便的乞丐冲撞了马车。
罗瑾挥挥手让车队继续往前走,透过掀开的车帘,苏颜瞥见了一双烂了半个底的鞋子,她声音轻轻道:“等等,殿下,我让小六子去给那个人买双鞋。”
罗瑾揉了揉她的头发:“好。”
这边小六子奉命去给乞丐买鞋,那边酒楼上的大当家望眼欲穿,终于看见了信号弹,急忙领着众位黑衣人往下冲。
“诛杀狗太子!”
“还我恩人来!”
“杀呀——”
街面上的百姓面面相觑,几个黑衣人拿着刀,看着空旷的街道尽头,呆住了。
“救命啊,有贼人——”
“官人,你快去报官。”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百姓们逃命的逃命,报官的报官,谴责的谴责。
大部分百姓没有听清楚他们在喊叫什么,等大当家的反应过来,预感这次刺杀又要失败的时候……果然,人群中冲出来很多强壮的男人,三下五除二就将他们一个个的捆绑好,塞入了临街的店铺里面。
一刻中后——
嘴里被塞满布条的大当家呜呜挣扎,眼睁睁看着失踪的六号拿着糖葫芦,穿着双崭新的锦鞋,有说有笑的跟在狗太子马车旁边,往这边来了……
“呜呜呜……救呜呜呜——”
大当家尽力挣扎,眼睁睁看着六号招摇而过。
“殿下,这里真好看。”
下了马车,他们到了一片十分开阔的地方,满山偏野都是各色野花,蝴蝶在其中翩跹飞舞,百国朝贺节举办百国特产展览和百国勇士比武的时候,就在这个风景如画的地方。
“等过些日子,到了八月,这里的风景会更加的好。”
罗瑾穿了骑装,接过福川递过来的马鞭子,对苏颜道:“待会带你骑马。”
苏颜当然很喜欢骑马,当罗瑾拥着她策马狂奔的时候,苏颜忍不住高喊出了声音,清风吹过她的发丝,花香从鼻尖掠过,她笑得开心极了。
回去的时候苏颜没有见到那个穿破草鞋的小孩,好奇的问了一句,罗瑾坐在她身后摸了摸她的手指,淡淡道:“赏了他一些钱,半路就跑没影了。”
苏颜嗯声,可惜,她还想着有缘分,要帮帮这个可怜的小乞丐呢。
是夜,泰和殿的书房里,灯烛通明,穿着白袍的谢昀瘦了些,正在和罗瑾议事。
“下午的刺杀殿下的贼人已经查明,是徐县一伙受了县丞恩惠的山匪。”
谢昀沉吟了片刻,思忖道:“臣以为现在陶氏的根基还很深厚,现在对她们下手,恐怕还不是时候。”
罗瑾脸色阴沉,俊朗的五官上乌云密布,身上的散发出来的压迫之感如有实质,眸色中带着令人胆战心惊的杀气。
他低头抿了口清茶,声音晦涩。
“父皇的身子等不起,也熬不住了。”
“过几日,孤就将太子妃送出宫去避风头。”
苏颜这一觉睡得十分的不安稳,夜里噩梦不断,总是梦见宫里起了杀戮,血迹满地,周围都是哀嚎惨叫。
她觉得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她从梦里惊醒了,天色才微微明亮,看着室内熟悉的装饰,陈设,她才稍微吐出一口浊气。
前世的这一年,在初秋时分,她曾奉命去寺庙为帝后拜佛祈福,后来听说,宫里出了兵变,贼人攻破了第一道宫门,杀死了很多的宫女和太监,可惜她人在寺庙并不知情,等回了宫所有人都讳莫如深,不愿提起,她也就忘了。
现在又做这样不详的梦,苏颜很忐忑,梦中罗瑾受了伤,胸口上插了一只箭,流了很多很多的血,箭头上淬了剧毒,罗瑾唇色青黑,昏迷不醒,险些丧命。
苏颜坐了一会儿,起身在院子里面走了两圈。
太阳渐渐升起,温暖的阳光驱散了阴冷,苏颜坐不住了,带着婢女去了泰和殿。
罗瑾和谢昀几乎商议了整夜,苏颜来的时候谢昀刚刚准备走,见到太子妃娘娘他行了礼,姿态清高,不卑不亢,可在苏颜这边,她实在忘不了那夜这位天下第一谋士,欺负女子的登徒子模样。
见了罗瑾,苏颜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问起谢昀与花隐先生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罗瑾长指揉了揉眉心,活动着僵硬了一宿的脖颈,淡然道:“谢昀与花隐师出同门,青梅竹马,曾经是一对神仙眷侣。”
这下苏颜更加好奇了:“后来呢?”
罗瑾由福川服侍着换蟒袍上朝,淡淡看了这只好奇心重的小奶猫一眼,言简意赅的解释道:“后来谢昀纳了一位妾,从此以后,花隐就离开了。”
“啊,谢先生竟然是这样的人。”苏颜愕然,想起花隐先生利落潇洒的模样,情不自禁的为她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