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井盖,是欧宁少年开始成为习惯的小迷信。
等欧宁洗手出来,路盛已经等在门口,第一时间向她伸出了手。
公厕前看着扫码的大妈都忍不住赞了句:“小伙子对媳妇真体贴。女娃有福气。”
得了夸奖,路盛眉眼飞扬更紧握住欧宁的手。
欧宁却只浅浅一笑,眸光黯然。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生活里对他自己都粗心粗鲁的男人,对自己却用尽了所有细腻的心思。
从初遇起,路盛他就好像万能机器猫一样,总是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出现,默默地为自己安排好一切。
渐渐的,他就成了自己生活里的必不可少,就像是空气,身在其中无所谓,一旦离开就能要了自己的命。
可到底,自己还是熬过来了,既然没死,就要更好的活。
刚刚放亮些的天空响过鸽哨,鸽群在一天最好的时间自由翱翔,仰躺着的欧宁瞧了半天,眼珠却没动。
脑海里幻灯片般不受控制的播放,都是路盛十几年对自己各种美好回放。
还有最后,他为了比自己更可怜,更需要保护的谷兰,挥起锋利无比的刀,毫不留情把自己一颗心剐成碎肉。
让自己撕心裂肺,却喊不出一声疼。
缘聚缘散,本是寻常。爱来爱去,也是应当。
抽出回忆,欧宁无声一叹,抬起头却瞧着路标不对:“怎么不是高铁站的方向?”
傻丫头,才发现吗?
路盛眼里带戏谑的笑,嘴上却一本正经回道:“呵,没听过有一种美叫臭美。动车上,穿鞋的都怕光脚的!这天正半凉不热,很多当大爷当惯了的,穿着袜子包脚鞋,上车就要脱。大脚丫子就伸你耳朵边,兴许起兴了还要搓搓泥儿。你愿意闻那酸爽的味道?在碰上座霸,歌手,吃货,多遭罪。”
恶心!欧宁白眼狠狠剜了剜他。
算了,愿不愿意也上了贼船,他愿意开车就开车吧!大不了累了时,自己替他。
车里老歌飘荡,不知什么时候,欧宁沉浸在音乐中睡着了。只是,睡得不安稳,曾经挥不去的噩梦萦绕眉间。
梦里,还是那间病房,还是母亲只铺白布的病床,还是路盛跪在她面前。说着那句残忍的:对不起,他只是一时糊涂,和谷兰只此一次,求自己原谅的剜心刻骨。
很快,场景又换成母亲慈爱的脸,谆谆劝慰着她:谁一辈子不犯点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又爱路盛,何不大度揭过,从此两人心情舒畅,安然和美。
是啊,自己爱着他,为什么就不能原谅一次!
浪子回头金不换。
天底下多少女人不都能容下丈夫去犯男人都会犯的错。怎么自己就那么小气计较矫情呢!
可自己就是过不去这个坎,就是容不下怎么办呢!
梦里,欧宁依然痛苦纠结着逃不脱,眉间渐渐成川。
还是一样贪睡,只是怎么又皱眉?路盛瞧着睡在自己身侧的欧宁,把车停入服务区,放下遮阳板搂了人在怀,手指轻轻安抚愁结。
金乌跳出,天光大亮。
欧宁心思沉沉醒来,揉揉眼睛看路标,都要下高速了。咦,自己膝盖上什么时候多了个包包。
包之于女人,就像好车之于男人,是更爱更宠的小老婆。尤其这包还合心合意,欧宁眼睛不自觉亮了亮。
“那天给客户取包,正看见这个觉得你合适就买了。”路盛语气带着些漫不经心。丝毫没表功劳的意思。
只看款式颜色,不用他说,欧宁就知道是特意给自己买的。复古又摩登,永远不会随时间流逝而减少的极简魅力。
其实,这几年她审美变了很多,开始喜欢大包,越大越好。
心理学上说过,安全感不足的人,才更倾向于大包。可自己这几年,明明一个人独自过得忙碌又充实。
但不可否认,眼前这个中号邮差包,真是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球。看着精致,装得却不少。
欧宁和很多女孩一样,喜欢在包包里装手机、口红、纸巾、钥匙包,很多零碎。这款包包,真心非常适合她。看牌子质地,价格也一定不菲。
不过,以路盛和自己彼此间的关系,别说现在还是夫妻,就算不是,推拒也太矫情了。
喜新厌旧的立时换上。“谢谢,我很喜欢。”欧宁不客气。
路盛最喜欢她这样,坦荡荡回馈欢喜心情,是所有送礼物人里最可爱的。
高速下去天还没亮透,大学城小吃街已经热闹起来。
锅贴、抄手、猪脚面......油条、灌饼、胡辣汤......信息过度发达的社会,又是给五湖四海学生们准备,那真是荤素甜辣应有尽有,天南海北包罗万象。
半米大的桌子上,虾皮馄饨,糖糕,豆腐脑,生煎......还有一碗小圆子。
“太多啦,我来碗馄饨就饱了。”欧宁嘴巴上抱怨,汤匙却落在白嫩嫩豆腐脑里。
小丫头,还不知道你。就算不是馋猫,三年国外面包牛奶,中国美食也让你流口水。
“我吃风喝烟吗?”路盛自己端过滚着热气,还不方便下勺的馄饨。
哈!欧宁懒得理他,一口咬掉大半油饼。
路盛轻笑了下,忽然打趣道:“难得,你被熏陶得还能吃惯这些下里巴人食物,还以为已经近朱者赤得非米其林不入了。哎,要是乔大教授眼下也在,别说吃,这些桌椅板凳不泡上半年消毒液屁股都做不下去。闻着味就会捂着鼻子落荒逃窜三千里。”
怡人晨风混合螺蛳粉臭味特别清新脱俗,欧宁本想瞪他,瞧着隔壁店浓郁鲜辣,食客嗦起来就听不了的螺蛳粉,顿了下也忍不住笑。
倒也是,要是乔煜在,这些黑漆漆凳子,多少人用过的碗,大敞开锅的汤,是怎么也不会给孩子吃的。他自己更是不会动。
欧宁认识他来,去的起码都是干净整洁餐馆,快餐都很少给滔滔吃
想到那天路盛好意的梨却被委屈脸面,自己没吃只是怕小孩子看着馋。欧宁解释:“各人生活习惯不同。滔滔又生来没有妈妈,他做父亲的难免多紧张。那个梨我和舅妈都冲水就吃了,真是爽脆又多汁。”
小丫头,想哄人总是一句话就让人熨帖得毛孔都透。
路盛唇角微翘:“紧张,他父亲做的也不怎么称职,还不是把孩子给你们看着。”
没留意他嘴里特意的你们,欧宁叹口气:“都有难处,父母年纪大了,他也不放心孩子给老人老法子教育。滔滔懂事又乖巧,我们也就顺手帮忙照看些。”
我们这个词,让路盛心下更舒服,点点头,看她吃得额头冒了汗,抽了张纸巾递过去。顺手又推过吃了一半的馄饨,自然而然拿过欧宁吃了几口的豆腐脑打扫战场。
时至破晓,火红光影柔和了男人过于分明冷硬的脸庞,欧宁心下一颤,没有说话,低下头把鲜美的小馄饨送到嘴里。
用心爱过的人,不管经历多少世事无情,总会在你心上刻下难以磨灭的痕迹。
何况,路盛也曾经那么爱过自己。
三年,她连习惯都戒不掉,此生,又能不能戒掉爱这个男人呢!
习惯比爱更难戒除,尤其男人习惯去爱护体贴一个女人时。谷兰深信此理。也善于运用此道。
站在摩天大楼落地窗前,瞧着街上为面包蝇营狗苟的人群,摸着自己漂亮的水晶指甲,她给姐夫黑子去了电话。
“盛哥今儿和许欧宁回乡祭扫。都准备好了吗?”
“你放心。只是,许欧宁真能和盛哥决裂吗?万一她没在意,万一她问到盛哥脸上?”电话另一端黑子几分不安。
哈,不在意?怎么可能。对于心爱的男人,女人都是福尔摩斯。
至于和盛哥对质,那些读书读傻的清高女人怎么会那么没骨气。尤其受家破人亡打击有心里阴影的傻女人。
白皙纤细的手指划过同款邮差包,谷兰笑得志在必得。
这一场爱情战争,三年前她已大获全胜,如今,许欧宁依然会是自己手下败将!
作者:没有挖不倒的墙角,努力的小三出了杀招,欧宁身在庐山,只能靠盛哥你自救了!加油啊!
第41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
老天也清楚,太多人心伤欲碎也是不肯流泪的,在路盛把车开进墓园时,乌云遮住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替那些人肆意流起眼泪。
雨帘把墓园每一处都浸湿,除了伞下的人。
三年未曾来祭拜过母亲,欧宁为此愧疚不已。在墓前按老礼规规矩矩跪着擦墓碑,点电香,摆果子,倒酒,磕头。
墓碑上的照片是宁妈妈大学毕业留影,年轻秀美,优雅大方。碑下留名的是她这个不孝女,还有路盛。欧宁看得有点恍惚,直跪得膝盖发痛才回过神。
转过头,目光落在和她并肩跪着,单手还举着伞的男人脸上,又是一阵出神。
路盛长得太好了些,欧宁从第一眼见他就清楚。不说眸光流动时多动人心魄,就是不说不动雕像一样,也能看痴了多少人的眼。
欧宁审美观正常,自然也逃不过为色痴迷。呆呆看了一会,轻轻一笑,目光转到他纹丝不动高举的大伞上。
从十几岁起,他就这样打着大伞,为自己遮风挡雨。转眼,就是十二年一轮回。
携手过漫长又短暂的青春,路盛之余自己,早就不是简单的恋人,爱人,丈夫,已经是自己人生不可或缺,不,不可替代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年过得太苦,太疼,太孤寂了,恍恍惚惚脑海里都是年少时那些事。
还有母亲曾经语重心长的劝导:人的一生难免犯错,男人孩子性,难免会走错一步两步,只要愿意回头愿意改......
雨帘下,路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同样魂不守舍。等欧宁跪不住要起身,才把伞转到她手里,自己不遮不避恭敬的重重磕了三个头给宁妈。
砰砰砰,起身时,额头眼见发青。
怎么用这么大力,欧宁有心说他一句,心下却莫名不安。
既然到了墓园,自然也要去看看路盛的父亲。
一年前,植物人多年的路大刚过世。也由路盛出资,在这个墓园买了块好风水地。
站在墓碑前,欧宁遗憾也抱歉。
那时她和路盛毕竟还是夫妻,就算不是了,凭路盛对母亲的诚心照顾她也该投桃报李。却因没收到消息,没回来参公公葬礼不说,还让路盛一个人受尽折辱委屈。
“对不起。”欧宁真心抱歉。
“有什么对不起的!”路盛口气淡淡,拉住还要跪下行礼的欧宁,只把手里白菊摆在墓碑前,自己也没跪下。
“回来也尴尬,我都不是亲生的,不允许祭拜呢。何况你个媳妇更外人。”
外人,欧宁一怔,心下微恸。
三年前,罗曼儿子重病,为给孩子一线生机找遍亲友配型,路盛这个三岁就分别的弟弟也是重点目标。却万万没想到,本以为同母异父的弟弟,会是同母同父亲生的。
得到消息的路家人炸了!
大哥竟给人养了野种,如今又植物人在床,不是断子绝孙了。
为此,他们恨死了路盛不要脸,缺大德的母亲。也迁怒上了路盛。
尤其路姑姑,为哥哥不平,死活不准路盛参加葬礼。
丝毫不念路盛对植物人父亲尽心尽力十几年的照顾。不是亲子更胜亲子的孝顺。
听说,下葬那天,天不亮路盛就跪在了陵园外,一个人,孤零零,周身只有腥风冷雨。
想到路盛的身世可怜,无辜委屈,本就有愧的欧宁不由心疼,下意识握紧他的手。
女人总是心软,因怜更会生爱。
路盛心念一动,反手抱住欧宁,脸埋在她颈窝低声喃喃:“还好,还好,我还有你,还有你。”
真如丽丽姐所料,路盛这腹黑狡诈的,真是摸透了欧宁的性子。
强悍男人偶尔软弱更让女人心疼。
欧宁这傻妞几乎没犹豫,就把手落在男人后背,拍得又轻又缓。脱口应道:“嗯,你还有我,还有我的。”
几年才回乡,祭拜父母后,自然要看望亲友。
“这几年我回来都住大学城那套房子,咱们过那方便些。”路盛道。
那套学生时代,他们同居数年的房子,路盛买了下来,还一直住着?欧宁几分意外,点了点头。
推开小公寓门,迎面就是放大到一面墙的照片。里面是四张青春洋溢的笑脸。
碧波花船上,路盛搂着她,明珠缩在江湛怀里。是他们还相爱无间的时光。
照片下餐桌上,土陶杯子成双成对,那是他们两对各自在陶艺课为另一半精心雕琢得心意。
可惜,太久没有人盛水,已经有了裂纹。也许,在等等就要碎裂成渣。
一杯子,一辈子,端起来就是爱到白头。可为什么他们都松开了彼此的手呢!
为了真爱初恋,江湛逼得明珠几入绝境,为了可怜谷兰,路盛和自己也有了难解嫌隙。当初寄予多少深情期望,怎么转瞬成空呢!
小楼东风之感满怀,欧宁静了片刻,习惯性想换鞋,却发觉鞋柜里除了准备好的新拖鞋,还有双半新不旧女士拖鞋。
浅粉素格的款式,不是她也不是明珠的。那还会是谁的?
记忆里,那个比自己更可怜的好姑娘到是很喜欢粉色呢。谷兰,她也来过这栋公寓吗?
不怪网上说,对于男人,每个女人都可以是柯南化身。可以看透你的思想你的心,也可以走到哪死到哪。让男人,还有爱情。
的确,女人对某些东西观察力惊人。
只一双百种解释都能通的女拖鞋,欧宁心下已有了唯一判断。谷兰,这双拖鞋一定是她的。
男人总是粗心些,路盛没发觉拖鞋戏码。匆匆拎着买的大包小袋去厨房,洗菜做饭要为老婆大展身手。
欧宁没有换拖鞋,没有质问,直直走进他们两的那间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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