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盛是知道乔煜有女儿的,只是不知道是这么大小胖妞,还以为小宝宝呢!
男人一向对家长里短没什么概念,何况曾经无关紧要人的家务事,就连乔煜妻子出事去了天堂他都不清楚。当然,也为这桩事因太悲,知道的人本就不多。
“滔滔妈妈生她时,在手术台上过世了。”欧宁怜悯的叹口气:“我认她做了干女儿。这三年她时常在我身边。”
那可以叫干妈!路盛腹诽一句。脑中白光一闪,心下提高到一级战备。
就像女人说,只有女人能看透白莲绿茶、汉子婊、耿直婊,各种对自己男人有心的女人。
男人也一样有对情敌的本能。
在欧宁自己坦荡荡把乔煜当朋友同事时,路盛早已闻到了男人之间的战火硝烟。
朋友离男朋友也就一字之差。乔煜已经司马昭之心了,一定。
今儿大半天,路盛明里暗里瞧着斯文儒雅的乔大教授,如水目光下不时火苗灼灼闪过的和欧宁谈笑风生,心被灼烧似的又燥又疼。
甚至,忽然后悔和忐忑。
三年前,伤透心的欧宁出国工作并没有通知他,而他那时又正为谷兰被砍断手还坏了姻缘的事气大着,也不想挽留。
没想到,欧宁在出国一年后,正式对他提出离婚。
多年情份,路盛十分了解她的脾气,又是自己一时糊涂铸成大错。更不敢强硬半分态度。只能拖着避着,求一线婚姻生机,不辜负彼此十几年的情份。
可惜,他只想着时间会淡化一切,也会治愈一切,想给欧宁平静,原谅,接纳的时间。也给自己弥补的时间。太过自信,对彼此感情很笃定的他,却忘了,时间能淡化伤口,也能让别人走进爱人的心。
起码,如今的乔煜和滔滔已经走进了欧宁生活。
滔滔明天新幼儿园报道,家长可陪过午睡,偏乔煜有大会推不开。
欧宁毫不犹豫答应下来:“你放心去忙吧,今晚她就在我这,明天我送她。”
“今晚和妈咪睡吗,太好了,滔滔想好久了。”滔滔欢呼着乐意。
背着大包,拉着小丫头的手,欧宁和两个男人在单元门前告别。
两个男人都很绅士的挥了挥手,谁也没跟上楼。
“舅妈,你怎么在这?”
欧宁刚进单元,就被躲在窗后偷看的宁舅妈吓了一跳。
宁舅妈今儿是给外甥女送些自家腌菜酱菜的。没想到会碰到如此尴尬的局面。
之前自家儿子胡说乔煜那老大爷,对欧宁有不轨之心,她还当玩笑觉得孩子脑洞能开到天外。毕竟,从乔姨那算,欧宁还叫了几年乔煜二叔呢!后来在一个实验室避嫌才改口。两人别看只差十几岁也算差了一辈呢!
今儿瞧路盛说了几句什么,扬长而去后,乔煜红一阵白一阵的脸,想来儿子那份胡乱鸳鸯配算落实了。
还好,他们现在都是有身份的人,没打起来。不然欧宁在这还怎么住!
拍拍心口,舅妈拉着外甥女先上了楼。
滔滔尽兴玩了大半天没午睡,进房间就想上床。欧宁抱着她洗漱完,把眼睛都睁不开的小丫头放到自己枕头边。
“这孩子就是你当年救的那个?”舅妈关好卧室门小声问。
“嗯。”欧宁点头。
当年,乔煜妻子上手术台,急救医生欧宁也是其中之一。没想到那么有缘分,之后留学又在一个研究院,对这可怜的女孩更是多有照顾。
真是造孽的缘分!
舅妈瞧着她刚才给孩子细心刷牙洗脸换衣服的劲,那孩子抱着她梦里还叫妈咪的亲昵,实在忍不住嘀咕。
“乔教授条件是好,这年头有车有房有颜的大叔也吃香,他又和你是同行有共同语言,但,从古至今后妈都不好做。”
啥?大叔,后妈?正换衣服的欧宁差点被拉链卡死。
咳咳咳!“舅妈,你想多了。”欧宁有些无奈舅妈拉红线的想象力。
嗯?自己做媒多年,眼神一流怎么会看错。
女人是很敏感的,何况同一个实验室呆了多年。
欧宁知道乔煜虽然妻子去世,为女儿太小不肯轻易再婚,但身边是有女伴的,只是不知道是一个还是几个,为生理需求还是有几分情。
猜测的别人隐私不好说,欧宁只解释自己。
“院里女生不多,乔教授一个人带着孩子实在辛苦,大家都会力所能及帮帮手。只我们一个项目一起三年,我是中国人又会做饭,他一年又要跑国内几回,孩子就跟我更亲些,滔滔那时对好几个女生都叫妈咪的。”
那是那时候,现在还不只依赖你。
舅妈嘟囔了下,猛反应过来:“你没这心思啊。”
“绝对没有,他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欧宁举手发誓。
“他大专家,你也是博士,怎么就不是一个世界人了。那和我这样中专毕业的,和大学生不是天堂地狱。”舅妈好笑的反问。
人和人是不是一路,不是看学历的。
瞧着手里的蜜梨,欧宁笑了下。用水洗了洗,也像白天路盛那样,水也没擦净,咔嚓咬了一口。
果然酸甜可口,爽脆多汁。
宁舅妈也在水池边,冲了个梨咔嚓咬了吃。新梨皮薄肉脆,汁水真多,就是爽口。
吃得津津有味的欧宁,默默想着,要是在乔煜那,这梨起码得泡两小时,去皮切块也许还要冰一冰或者煮一煮,还要去客厅或者餐厅坐好,手拿叉子一小块一小块优雅吃。
不过,向自己这种贪吃俗人,等都弄好,估计也没了吃的心思。
想那大教授,别人剥的香蕉桔子不吃,喝饮料要擦瓶口,回家第一时间也要洗澡,累死也绝不允许坐沙发喘口气,还有整齐到令人发指的房间,永远不可以有褶皱的裤线......看电影要先看立意,听音乐要名家,笑话都不可以三俗。
和这种淋漓尽致的高标准高要求精英生活,想想欧宁大俗人就打了个激灵灵寒颤。
“他和我就是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门不当户不对。”欧宁解释了下不同世界。
“啊?你怎么就是下里巴人了,你可是出身正宗书香门第女博士,出身长相才华哪个次啊!他凭什么看不上你!”舅妈以为乔煜敢瞧不起自家女孩,卷发都气飞扬了。
真是护短。
自己不过父亲是老师,外公是老师,就成正宗书香世家子弟了哈哈。
笑到肚子疼,欧宁无奈看着舅妈,哭笑不得问:“你到底是想人家看上我,还是看不上?”
说后妈难做的是你,说般配的也是你,真是说不清。
“比如这腌菜,乔教授家餐桌是绝对不能出现的,没营养容易致癌。”欧宁为了舅妈明明白白实际举例。“还有那鸽子汤,里面的参几克,枸杞几粒,配比是不是最科学安全......至于街边麻辣烫烤串,更是不能入口的垃圾。”
吃了半个梨,舅妈蚊香眼了解了阳春白雪高冷之花后,跟坚决的表明态度。
“后妈咱们是不能当,但,他不可以看不上你,只能你看不上他。”
哈哈哈。果然是亲舅妈,欧宁笑倒在沙发里。丝毫想不到,楼下两个男人已为自己剑拔弩张。
咔嚓,摇开火机,路盛点燃一颗烟,喷出淡淡白雾。乔煜为了女儿早已戒烟,怕沾染上味道自动后退三步。
男人做了父亲果然不一样。想当初,乔二叔哪会如此呢!
“欧宁很喜欢孩子,我们打算婚后生两个。有个伴也响应国家号召。”路盛随意的口气就好像好友闲聊。
乔煜心下一沉,却不为情敌揭破自己此刻算不道德的觊觎。
以往几年说话,乔煜毒舌肆意,根本不管人痛脚隐私,斗嘴就没怕过谁。
但人都会变得。
几年前,妻子顶风冒雪挺着大肚子给他送饭,偏他做实验正不顺,心烦下迁怒坏脾气两句话把人骂走。却不知雨雪中妻子滑到在实验室门口,苦苦挣扎几个小时,送到医院就不行了。
而他在妻子捧着肚子煎熬求生时,却在一墙之隔温暖房间喝着咖啡,还残忍的抱怨女人只会添乱多事。
那之后,乔煜性情大变,为人沉稳少言,尽量待人温和有礼,耐性周全。除了对女儿的事上刻薄难改,还有改不了的洁癖,几乎圆滑得没了丁点棱角。
对于为家族联姻的妻子,痴心倒追自己十几年的妻子,乔煜是没有爱的。
就算人死了,不爱依然是不爱。
现实不是小说,哪有那么多迟钝的人,十几年不爱,一朝失去就能发觉自己真心,爱火就能熊熊燃起了。不符合人性,也不符合逻辑。
但,愧疚是真,遗憾是真,想要弥补的心也是真。
就像乔煜,他就把这份亏欠全部补偿给妻子唯一骨肉身上了。
原本,他是打算再婚也不要孩子的,只是,如果再婚人选是欧宁,到可以等滔滔大了考虑给她一个孩子。
利弊权衡后,如今更成熟沉稳的乔煜,对路盛赤裸裸挑衅没恼没怒,只坦荡交代自己的打算。
“我想,滔滔长大成人后,也会喜欢有个弟弟妹妹。”毕竟,滔滔那么喜欢欧宁。
长大?哈!怪不得都说读书多是负心人,果然卑鄙。竟然想这么欺负自己的女孩,路盛昳丽俊脸浮起一丝杀意阴鸷。
“乔大教授可真是坦荡荡的君子,可惜,欧宁是个不可夺志的小女人,我更是小人无畏。”
路盛慢慢撇开嘴角,掠开很浅的笑容,几分嘲弄几分不屑。自信的扔下战书,转身头也不回。
第40章
初秋时节,凌晨四点东方天际已见了鱼肚白,欧宁拎着小行李箱下了楼。
她要做动车回去h市祭拜母亲。
不想,一踏出单元门,就见路盛长身玉立等在小径尽头。身后是一辆适合长途的黑色suv。
“上车。”路盛言简意赅打开副驾。
嗯?欧宁一头雾水。他怎么来的这么巧,又知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路盛目光微沉,放低声:“我也回去,不管怎么说,妈在时对我亲儿子一样,我不能没良心。”
原来,他真知道。
欧宁垂下眼没有吭声,他对母亲是真孝顺尽心,母亲也是真心对他的。
而最初,他们都是为了自己迁就委屈而已。
之前舅舅还说,这几年节气忌日,路盛都是按时祭奠母亲。没一处不尽心的。比自己这个远走三年不归女儿还要孝顺周全。
如今,就算她和路盛不能做夫妻,那份曾经母子亲情也不该被她否决。
“我们今天一起去看妈妈吧。”心下一软,欧宁声音格外轻也格外柔。
终于听到一句好听的。路盛浅浅一笑,拎起她的行李箱扔在后备箱。
坐进车里,欧宁目光绕了圈。没有车载香水味道,没有舒服抱枕,到是有用过的硬纸抽,休闲绒外套。看来是路盛他自己常开的车。
“看什么呢?”路盛坐进驾驶位,不启动车先俯身过去副驾。
“又干嘛,我自己会系。”欧宁对这家伙屡教不改色色恶习无语了。可惜,说话间,路盛已手疾眼快给怀里人绑上了。哦,不,绑好了。
起身时,这回他没去吸吸老婆香,而是坏笑地捏了捏老婆的下巴。几分轻佻调情:“就算干嘛也是天经地义,谁让你是我老婆呢。”
眼下车里可没有外人,欧宁可不怕他。抬起手,狠狠一挥抓了下去。
流氓必须被教训。
对于男人来说,女人这点小抓小挠那就是情趣,换平时,路盛眼皮眨都不眨。
此刻却闷哼一声,故作受伤难忍的扑到欧宁颈窝使劲蹭了蹭:“谋杀亲夫啊。”顺势咬住老婆耳垂小小报复。
打都挨了,豆腐吃不到多吃亏。他可是素来不做赔本买卖的。
亲密情侣做了多年,彼此哪里最敏感都了如指掌。
被色狼吞了耳垂的欧宁身体一僵,再次毫不留情掐了一把。
摸着自己几分刺痛下颌,路盛不由得笑了起来:“小奶猫爪子还挺利。”
可惜,今儿赶时间,也没到时机鲸吞了小丫头,不然真可以好好打情骂俏蚕食一番。
嘴唇落在气鼓鼓小猫脸侧响亮一个吻,色痞子盛终于专注在方向盘上。
这家伙,刚认识时寡言深沉,外人面前高冷精英,私下里却永远幼稚流氓。
欧宁恨恨瞪了那个此刻又装模作样的家伙半响,沉了口气提醒:“我跟你说,路盛,我们的事不能在拖......”
不等说出伤彼此心的话,路盛掏出几块糖塞过去:“山楂糖,含着,今天只看妈妈,别说伤她老人家心的事。”
论玩弄人心耍阴谋诡计,十个欧宁也不是红尘几番打滚路盛的对手,他只是不愿意把这些用在自己心爱姑娘身上。
眼下无法,为了这两天好好弥补彼此感情,只好借已故妈妈名头帮忙。
虽然两年之前,欧宁就正式提起了离婚诉讼。但路盛笃定的自信,老婆还是爱他的,只是那时太气了。经过这两年多他的滴水不漏的亡羊补牢,和好如初指日可待。
欧宁看着温顺随和,其实脾气死倔,只看她多年不理会背叛的父亲,就清楚气性多大。
何况,自己当初的一念之差,破了她的底线,求得原谅多努力付出也是应该的。
三年要是还不够她消气,三十年他也愿意等。
提起母亲,欧宁果然没在强硬,只是看着手里的糖几分失神。
长途坐车她总会干恶心,含着山楂糖就好,还要硬的老店带中药味道的。没想到,路盛依然记得还准备了。
欧宁剥了一块放进嘴巴里,果然,微微药香的酸甜,却只能弥漫口腔,在难入心。
上高速前,车停在公厕旁。
公厕前的小石子路刚冲了水,很滑,路盛扶着她走过来,拐弯时还特意提醒:“小心井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