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都是她的东西,走个后门也不是不可以。
付子瑶“啊”了一声,想了想,又摇摇头,“这样的话,温家那个小姐肯定会不高兴吧?”
说完,她又抚着自己的胸口,一阵碎碎念,“没事没事,我还想享受一下竞拍抢到手的那种成就感……”
明粲看着她这幅模样,蓦地勾了勾唇。
在这所拍卖行里,没人知道她的身份,就连付子瑶她也没有告诉。
国外留学的那几年里,她努力提前结束了学业,回到海城,在没有告诉家人的情况下,先斩后奏进了温氏旗下的拍卖行。
这件事直到后来她斩获属于自己的第一双“白手套”时,才被温向彦发现,见她无意暴露身份,便也随她去了。
“白手套”象征了拍卖师的一大荣誉,在一场拍卖中的得到它,意味着整场拍卖会的展出的拍品无一流拍。
明粲作为这里最年轻的“白手套”获得者,短短一年的时间,便已地位斐然。
同付子瑶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很快两人就到达了后台门口。
明粲拍拍付子瑶的肩,抬脚往里面走,“你在这儿等我下,我去换个衣服就回来。”
付子瑶点点头,乖乖在原地等着。
明粲换衣服用时很短,几分钟后,她便一边理着衣领,一边走了出来。
一身裁剪适宜的小西装将她身材的优越比例尽显,肩背挺直,长马尾被高高盘在脑后,虽然是一身职业化的装束,可放在明粲的身上,竟自然而然地带上了一种飒然的风姿。
四年的时光,让她的五官比之从前显得成熟了些许,笑起来却也一如既往的温软惊艳,如三月的桃花,惹人沦陷。
付子瑶虽然早就熟悉了明粲这张脸,但在她出来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眼前一亮,走过去把口罩递她:“怪不得你上台总遮脸,那么漂亮一张脸怕不是要把全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
明粲笑着接过口罩,把挂绳绕在手上转了两圈。
走到人多一点的地方,她单手把一侧挂绳挂上耳廓,准备把口罩戴上。
这时,身前一道尖锐的声音猝然响起——
“明粲?!”
明粲隐隐约约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但是年代久远了她又记不清楚。
她稍一抬眸,疑惑的眼神就对上了满脸惊惶的脸。
女人妆容精致,红唇如焰,红色礼服极其扎眼。
明粲挑挑眉,有了点记忆。
温明珠啊。
记忆里模糊的片段涌起,明粲视线下意识朝温明珠身边看去——
那是一个相貌平平无奇的男人,站在长相美艳的温明珠旁边,实在不搭调。
不是她想的那个人,明粲放松下来的同时,又有些疑惑。
他们不是几年前就订婚了吗?
她离开太久了,对京城的情势一无所知。
要不是这次拍卖会地点在京城,她都不会再回来,所以对黎渊和温明珠之间的事完全不了解。
不过她也并不想往深了去探究,眼神淡淡扫过去一下,便收了回来。
男人在看见明粲的时候,也和温明珠一样,忍不住呆滞了一秒。
当明粲视线投过来时,他愣了愣,露了个自认亲切的笑,“你是小珠的朋友吗?”
“赵轩!”
温明珠见他一副对明粲明显很感兴趣的样子,咬着牙,难堪地小声提醒。
话语被人打断,赵轩脸色不太好,张张嘴,想对温明珠说些什么。
回头的时候却猛地一愣,在看见远远走来的身影时,霎时变换了表情——
“黎总!”
明粲对这两个字带有条件反射,闻言,飞快用口罩将自己的脸藏起来,垂眸拉起付子瑶的手。
当真正看清来人时,她再度加快了脚步。
糟糕,真是他。
居然在这个时候碰上了自己最不想碰到的人。
在与黎渊擦肩而过的时候,黎渊恰好停住了脚步。
明粲心头狠狠一紧,使劲将头埋得更低。
——她绝对不能被黎渊认出来。
还好黎渊不过觑她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明粲松了口气,沉默着快步远离。
这种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黎总。”
赵轩没得到回应,不甘心地再喊了一声,挡在黎渊面前。
被人挡住前路,黎渊略显不悦地站定。
男人削肩窄腰,岁月的沉淀没有让他的容貌发生丝毫变化,只让周身气场更加让人战栗。
单是一个眼神,便如睥睨的君王,让人忍不住臣服。
赵轩硬着头皮凑上来,脸上已经冒了一点冷汗,“谢谢黎总今天赏脸坐在我们旁边,您看您今天有什么中意的拍品,需不需要我们帮……”
“不用了。”黎渊淡淡开口,“让让。”
赵轩吃瘪,聪明地闭嘴让开,黎渊面色毫无波澜,抬步往前走。
直到黎渊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范围内,赵轩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转头看向眼神还停留在黎渊离开的方向上的温明珠,他阴沉的脸上闪过浓浓的不满,刚才沉积的郁气一下子又被够了起来。
扯过温明珠的手臂,赵轩冷笑,“你不也对旧情人念念不忘吗?还有脸提醒我?”
望见女人脸色瞬间变白,赵轩“嗤”了一声,“你父亲还有求于我,你别忘了。”
温明珠转回头来,艰难地点点头,唇瓣咬得发白,就连口红也遮挡不住。
赵轩心里这才舒服了点,转过身子,大步离开。
温明珠跟在赵轩身后,忍不住攥紧拳头,做得精巧的美甲近乎要嵌进掌心里,眼神逐渐变得阴鸷。
她不好过,别人也休想好过。
既然她已经成了这副模样,那么她绝对不允许明粲和黎渊再次相认!
思及此,温明珠偷眼看了看赵轩,心念流转间,隐隐泛起了点得意。
——明粲现在不过一个小小的拍卖师,又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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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不乖
会场人声鼎沸,此时拍卖还未开始,明粲拉着付子瑶随意挑了个角落的位置落座。
坐下后,付子瑶才找着机会喘了口气,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自己这边,才悄悄俯下身,揉了揉泛疼的脚踝。
“你走的那么急干什么?这鞋底太硬了,硌得我脚疼……”
明粲也调整了下呼吸,低声道:“抱歉。”
付子瑶也不计较这些,摆摆手,“反正待会儿站着累的是你,我只用坐这里出价就行了,现在得多歇会儿的是你。”
明粲轻笑着“嗯”了一声,趁着还有时间,再次在脑海里把今天的拍品信息过了一遍。
感觉到周围人声稍微低了一点,她便知道快要开始了,抬手看了看表后,她侧头对付子瑶道,“我先上去了。”
灯光暗了点,明粲起身时背着光,半张脸匿在阴影中,转身动作潇洒从容,惹得付子瑶有一瞬失神,差点脱口而出“姐姐好飒”。
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她那颜值放哪儿不吃香?
但偏偏她选择了这样的职业,还千方百计想把这张老天赏饭吃的脸给藏起来。
不过,这样的明粲,好帅噢……
付子瑶远远望向明粲,满眼星星。
明粲往外走的时候,由于人太多,有些行动不便,只好一边低声说“麻烦让一下”,一边偏着身子移动。
走了几步,身边突然有人不小心推了她手肘一把,她有些失重,一个踉跄后,虽然稳住了身形,但还是不免撞着前排人的肩膀。
“抱歉。”明粲扶着椅背挺直脊背,下意识脱口而出。
前面人没有回应,只稍稍动了下肩膀。
明粲也没多注意,继续往台上走。
因为前面的人背对着她,所以她并没注意撞到的是谁,只当陌生的客人。
所以,她也没发现,当她又往前挪了两步后,男人原本微阖的眼睁开了一点。
“黎总?”旁边助理见黎渊睁眼,小声提醒,“拍卖会要开始了,您还是不舒服吗?”
黎渊低低“嗯”了一声,眉骨轻拢,没有多做反应。
坐他另一边的赵轩眼尖,颇为狗腿地扭过脸来,“黎总是想拿下那个珐琅彩捶瓶,为钱老祝寿吧?”
黎渊仍没应声,反倒是温明珠抢先插了句嘴:“钱老最喜欢收藏这类珍品,黎总……”
赵轩不耐烦地反手在她腿上拍了下,温明珠咬咬唇,目光幽怨地闭了嘴。
黎渊自始至终都没给两人一个眼神,只抬眸望向台上已亭亭立在中央的女人。
少顷,他眸中深黑渐沉,泛上几缕探究。
奇怪。
他最近头痛的症状愈发加重,今天几乎没有消停过,虽然只是隐隐的眩晕,但足以令人感到十足的不适。
这样漫长的折磨,却又奇怪的有两次短暂消失过。
一次是走廊上与人擦肩而过,一次是刚才。
而这两个场景,都与同一个人有关——
黎渊视线停留在台上女人露出的一双眼睛上,总觉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
那双眼偏圆,瞳孔大而幽黑,眼尾却又翘起一点,随意地眯起来笑笑,隐隐透出的慵懒气质便像极了一只猫。
让他无法不把她和另一个人联系在一起。
只可惜口罩遮了大半张脸,他没有办法加深探究。
黎渊收回视线,掩住了眼底的猜疑。
他虽然不常参加这类拍卖会,但对这位拍卖师还是有所耳闻。
她是整个“荣鼎”拍卖行里最为特殊的存在,出现在公众面前的时候,永远都戴着标志性的黑色口罩,让人难以窥见其容貌。
更为有趣的是,除了几位熟客,甚至无人知道她的姓名,所有相关署名都只有一个字母“c”。
而熟客们也都知道规矩,从不对外透露。
作为“荣鼎”里唯一一个打破规矩的人,且又真名不详,所以来这里的客人们都心照不宣地叫她“祖宗”。
也正因此,外界盛传她背景雄厚,身后支撑她的,是整个“荣鼎”。
——所以,不愿暴露身份,是在顾忌什么?
黎渊思索间,台上的明粲已然站定。
她弯着眼向台下看了看,便朗声开口:“女士们先生们,下午好,在此我就不自我介绍了,想必在座的各位都对我有所耳闻,也或多或少知道我主持的风格和相关规矩。既然这样,我便不浪费各位的时间,下面首先……”
四年成长,明粲的声音褪去了小女孩儿的柔糯,虽然依旧清润温软,但声调平稳,不急不慢。
传入黎渊耳中,他先是一愣,旋即眼中一样情绪一闪而逝。
刚开始的拍品都是一些价值相对一般的小玩意儿,明粲只需要照着资料说上两句便可。
黎渊对那些内容也不甚在意,只仔细去辨认这个加深了他熟悉感的声音。
旁边的温明珠一直在观察黎渊的神态,见此,脸色不由得一变。
她笑容僵硬地靠近黎渊,状似无意小声说道,“看她这幅包得严严实实的样子,也不知道口罩底下的半张脸丑成了什么样子,才不敢亮出来。”
赵轩从中间忽然伸手,把她推回去,还不忘睨她一眼,反驳道,“我们刚不是见过吗,她明明就是那么个娇滴滴的小美人。跟她比起来,你也挺丑的。”
没想到赵轩会听得清楚,也没想到他会如此毫不犹豫地拆台,后半句直接让温明珠的嘴角僵硬了好一阵,面部表情有些绷不住。
她顶着赵轩莫名其妙的眼神沉默了会儿,才摆摆手尴尬地笑道,“这不是开玩笑吗?我当然知道她漂亮。”
说完,她又忍不住悄悄凑到赵轩耳朵边,问,“那么漂亮的一个小拍卖师,你动没动什么心思?”
温明珠深知赵轩的秉性,平时对他的混乱私生活也有所耳闻,不过她家有求于人,她也不敢对赵轩指手画脚,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还会帮他挑女人。
赵轩大部分时候是满意她的听话的,所以在今天她总做些小动作的时候,明显有所不满。
她这番话既引导了赵轩的心思,又算是一种变相的认错求饶,赵轩不可能不知道。
但是这次不一样。
赵轩扭头在温明珠脸上上上下下扫了几遍,嗤笑,“你不是认识她吗?”
不知道赵轩这声嗤笑代表了什么意义,温明珠既有些隐隐的兴奋,又有点紧张,“对,我认识啊。”
“她啊。”赵轩没接着温明珠的话说,仰头回忆,“之前我听你叫她……那什么来着?”
空气有一刹那的凝滞。
温明珠表情再次崩裂,迎着黎渊看过来的眼神,恨不得捂住赵轩的嘴,“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她不喜欢被人……”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惊慌,只想阻止赵轩继续下去。
——不能让黎渊知道!
“哦——想起来了,明粲是吧!”然而赵轩飞快地截断了她的话,反问,“你都跟我说了我怎么不能提?”
“……”
完了。
待到赵轩话音落下,温明珠浑身骤然一个脱力,身子向后靠,只剩手还死死扣住椅子,用力到骨节泛白也浑然不知。
黎渊眼神的每一个变化她都能感受得到,就在刚才,她甚至觉得这附近的气氛都有了微妙的改变。
她不敢对上黎渊的双眼,四年前那道锋利如刃的眼神直到现在她还能记起,只要一回忆画面,便是浑身战栗。
回想起前一分钟自己对赵轩说的那些话,温明珠的身子僵硬到连脖子也无法转动。
冷汗一步步缓慢地侵袭着后背。
时间变得无比漫长而尴尬。
然而赵轩并没有注意黎渊,仰着下巴还在与温明珠滔滔不绝,“明粲她背景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听说当年她搞特权,还被人闹到过温氏老总那里,最后却无事发生,你觉得温向彦为什么那么宠她?”
“大部分男人只对两种女人好,一种是亲人,一种是他的女人,你猜是哪种?”
赵轩自以为循循善诱,末了还给温明珠抛出来一个意味深长的问题。
无形中,气氛又沉下来一点。
gu903();温明珠硬着头皮,小声问赵轩,“你的意思是,她是温向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