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到什么了?”
袁彻摇摇头:
“没有,不可能是双胞胎就是了。”
他不想告诉郭图荣自己被柯然家长找的事儿,和上头的人接触一直是袁彻的软肋。
郭图荣在的时候凡是涉及到和外面领导打交道的,都替袁彻出头挡着,不然袁彻这些年得罪的有头有脸的人足够让他喝一壶的。
现在郭图荣刚一离开就遇到这么个大人物找事情,他说了也没用,还让郭图荣平白担心。
于是他转移了话题:
“你来了才两天,怎么瘦了?这儿伙食不好?还是你女朋友不会做饭?”
郭图荣捏了捏自己的下巴:
“我们准备拍婚纱照,所以刻意减减肥,效果会很好。”
袁彻伸手想搭在郭图荣的腿上,但手抬了一半又放下了:
“今天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见你女朋友?从你们认识到现在就听你说她如何如何的好了,连照片都不给我们看,真人更是没见过。我都好奇死了。”
郭图荣微微笑着说道:
“今天如果有时间我就约她,不过她最近挺忙的,不知道加不加班。”
袁彻也就是这么说说,案子没破,他们的私生活就都得搁置一下。
等他们到了案发现场附近,车子颠簸了好一会儿才到了发现尸体的地方。
他们下车一脚踩进了荒草中,车子进来这里相当的不方便,出去似乎就更加困难了。
为了不影响现场,他们又走了三分钟来到了一片被压倒的杂草地带,地上一滩鲜红的血迹还在,杂草虽然盖住了地面但还是留下了两条车辙,只是完全看不清轮胎的印记。
袁彻想起柯然找到的那枚戒指,这里同样是杂草丛生的地方,不知道凶手是不是专门选择这样的地方作案,难道就是为了一旦有什么疏忽也可以有无数的杂草帮他掩饰行踪?
看着这荒草,柯然是怎么从中间找到颜色如此接近的戒指的?
第60章似曾相识的感觉
袁彻猜疑着,按照郭图荣指示的车的位置和死者的位置。
袁彻看了看大致的位置。然后模仿者凶手从驾驶室下来,从后面把死者拖下来放在车子前面,再坐上车子,脚踩油门压向死者。
他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郭图荣忙问道:
“你想到什么了?”
袁彻看了看地上起伏的杂草堆说道:
“照片里左玲是平躺在这里的,身上没有什么捆绑束缚的痕迹,看她死前惊恐的眼神说明她的意识当时处于清醒状态。你不觉得奇怪吗?一个没有被绑住,意识清醒的人看到车看过来的时候,难道不会躲闪吗?在那边有反复碾压的痕迹,应该是停车的位置,从那儿到这儿,大概五米左右,这里地面不平整,开过来怎么也要两秒,就算她不能完全躲开,但至少也会有躲闪的动作吧。”
郭图荣反复看了看点头同意:“确实,不过你不是怀疑她也中毒了吗?如果是中了毒,身体动弹不得,反应慢也是正常的。”
“这就更不对了。”袁彻走到尸体发现的位置,现场留下的血迹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大部分渗进了泥土里,只有零星的杂草上面还有残留的血迹。那些杂草看上去像是被揉搓了一样。
“如果是中毒,身体一定会有不舒适的反应,□□中毒会带有剧烈的腹痛,正常的反应应该是身体蜷缩起来的。”
他用手在地上画了一个尸体摆放位置的轮廓:“死者是平躺着的,还有一只手举起来,要不是胸部以下的血腥,真的要以为是在拍摄写真摆着Pose了。”
郭图荣闭上眼睛,在脑海里想象着现场的情景然后睁开眼睛说道:“这个姿势会不会是有人按着她不让她动?也不对,按住一只手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或者,前后两端都有人按着,然后她想要挣扎就伸出一只手呢?”
袁彻指了指尸体脚底的位置:“这里,没有蹬踹的痕迹,如果是在原地挣扎,是不是会踹出来一些泥土,草根什么的?”
郭图荣迷惑地看着地上不甚清楚的白色轮廓:“这样说起来,确实奇怪的很。”
袁彻接着说:
“还有,你们看到这样的案发现场的时候,是不是第一眼就觉得不是车祸而是凶案?”
郭图荣看了看四周,伸手画了个圈:“没错,这里人迹罕至,周围几里地都是草甸子。女人穿成那样来这种地方非常的不合时宜。而且她穿的衣服很整齐,尸检显示在死前没有性生活,说明不是来这里打野战误伤的。
如果说是车祸,肇事司机不会把这么好的车丢在这里。先不说车的价值,光是车牌就能查到肇事者了,这就相当于自投罗网。所以开车一定不是车主才不怕车子被发现。
还有就是车里除了后座上有死者的指纹,方向盘上驾驶座位附近一枚指纹都没有,显然凶手要么是擦拭过,要么就是带了手套,我更倾向于前者。如果凶手戴了手套,那么驾驶座位附近一定会残留车主的指纹。可这里却什么指纹都没有。你不觉得这么做很矛盾吗?”
袁彻点点头:“这个和前面的案子一样,感觉是在故布迷阵,像是凶手想让我们知道这里是凶案现场。”
郭图荣惊讶地问:“你是说他是故意的?”
袁彻的手机在手心里旋转着,有几次惊险地差点滑落,但最后又平稳地回到他的手心。郭图荣知道袁彻一陷入沉思就会转动手里能转动的东西,所以也不打扰他。
果然过了一会儿袁彻带着不确定的口吻说道:
“第一案发现场的布置,像是引我们把钱大志当成凶手,而这里的布置是让警察很快找到车主钱大志。怎么感觉是想让钱大志做替罪羊呢?”
郭图荣呵呵笑了笑:“那这个凶手可太低估我们的能力了,这么粗陋的一眼就能看穿伎俩都能起作用,那我们不如赶紧脱了这身警服回家抱孩子。”
袁彻眼睛瞪圆了问:
“怎么?你有喜了?”
郭图荣被这突如起来的问题弄楞了,随即明白过来有喜的涵义:
“去你的。少拿我寻开心。”
袁彻硬受了郭图荣的一拳,笑呵呵地打趣:
“这怎么能是寻开心呢?你们不是要谈婚论嫁了?你刚才又说要抱孩子。难道我还不能更超前一点理解一下?”
郭图荣无奈地摇摇头:
“少胡扯了。说真的,你觉得凶手大费周章做这些无用功,是为什么?”
袁彻刚才的凝重的表情被这个题外话缓和了些:
“如果从仇杀的角度来说,他这么做可以最大限度地折磨钱大志,最后再给他致命一击。但除了仇杀,凶手应该还有别的目的。”
想到刚才袁彻说起过钱大志突然出现翻找东西,还有那个童话集郭图荣沉思着:“凶手怎么做到跟踪钱大志又能同时作案?钱朗和左玲怎么就乖乖就范,跑来受死呢?”
袁彻摇摇头:“只要找到钱大志这两天落脚点,或许就有答案了。”
袁彻看看手机,刘贺诚还没有来电话,看来找钱大志的过程并不顺利。
这么想着着,他眼睛看向远处,半腰高的草甸子随着风左右摇摆着,在摇摆中时隐时现一个身影,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突然出现了。
柯然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来,嘴里嘟囔着,不是抱怨反而像是高高低低这样的话,单调重复的几个字愣是给说成了Rap。
郭图荣看到柯然愣了一下,但很快有露出笑脸,扬声喊道:
“柯然,你怎么来了?”
柯然脚底下麻利,很快走近了,看着郭图荣笑着说道:
“我那边搞定了,就想来看看这里。”
郭图荣看他身后没有分局的人,不禁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柯然像是见到久别的亲人,满脸热情就差原地给郭图荣一个拥抱,他喜滋滋地说道:
“我去警局了,他们说你们在这儿,我就过来了。”说着就在这块明显被压过的杂草中四下张望起来。
郭图荣疑惑地看着柯然在血迹周围转来转去。
从T市到区县开车的路程一个小时,到公安局耽搁点时间再来这里?且不说这里荒无人烟没人带领别说是外地人,本地人都很难找到。这个现场还是一个喜欢草编的人来这附近收集草看到的。
就算他自己找得到,从局里到这里的时间至少需要半个小时,怎么可能和他们前后脚到呢?时间上对不上,除非他是从T市直接到这里的。
所以,柯然在说谎,他根本没有去局里。
可问题是他怎么找来这里的?除非他早就知道这里,这怎么可能?
袁彻完全没有想到这些,可以说他现在什么都想不到。
他只是努力压制着自己刚才看到柯然从远处蹒跚走来时心里的异样。
第二次,他有了那种让他心有余悸的熟悉感,草丛、少年、和风、夕阳余晖这些元素堆积在一起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像是被按了反复键一样不停地重复。
在不久前他同样有过这种感觉,同样是柯然站在草丛里,说了一句让人毛骨悚然的话。而那次的感觉几乎一闪而逝,他没能仔细捕捉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最后决定忽略这种感觉,也许只是那时那景那个夕阳下看上去阴森森的柯然带给他的冲击,在场所有人都有也说不定。
当然他没有去求证过,他觉得没有必要,问了反而有些大惊小怪。
可这次的不同,他的心像是被一股夹杂着安适和恐惧的东西塞得满满的,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像是从心里满得溢了出来,流向四肢百骸,让他整个身体完全被包裹住,动弹不得。
一直到柯然第三次叫他的时候,这种束缚才突然从身体抽离开,留下一个洞,空荡荡的。
他愣愣地看着柯然笑着的脸,回想着这张脸是不是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他拼命地回想着,可最后还是一片空白。
他舔了舔因为一直微张而发干的嘴唇,声音缥缈地开口: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让你干什么来着?”
柯然还在笑着,微微侧着头像个等着被表扬的小学生:
“你让我调查那两个女孩的情况。我调查了,没有任何可疑,都还沉浸在悲伤中。那个尹丽家挺惨的,尹丽的爸爸因为欠了赌债跑了,不到一年女儿也死了。剩下尹丽的妈妈给人做一些手工活,勉强维持生计。贺子桐的妈妈最近怀孕了,高龄产妇,全家人都在准备迎接新生命,看来已经渐渐走出伤痛了。汇报完毕!”
袁彻把自己离开到现在的时间捋顺了一下,伸手打断他的话:
“你先等一下。你怎么来的这么快?”
柯然理所当然地回答:“我好奇啊,听说这儿又有一个死者,就马不停蹄赶过来了。”
袁彻不关心动机问题,又问:“你怎么来的?”
柯然痛快地蹦出两个字:“打车。”
袁彻嘴巴微张,看着轻松愉快回答的柯然,这才认识到眼前这个人是活脱脱不知人间柴米油盐贵的富家子。
他还是刚工作没多少工资的新人,从T市到这里打车至少二百元。在他看来就是准备下个月喝西北风的决定。
不过,既然他有那样了不起的爷爷,想来从没有把这二百放在心上。
可是还是不对,袁彻又问:
“你怎么来的这么快?我们也才到而已。”
柯然仔细想了想答道:
“我又多付给司机二百元,让他超速了。从T市到县里一共就用了不到四十分钟,我打听完你们在哪儿就又打车过来的,我又多付司机五十。这儿的司机爽快,脚底油门一踩风驰电掣。”
得,这下少五百打不住了。
袁彻想了想还是不对啊:
“你在那边调查完几个女孩家长,然后打车到县公安局,然后再到这儿,就算打车加超速也太快了点。还有,你作为警察明知道超速违反交通法规还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柯然终于不在笑呵呵的,而是露出满脸委屈:
“我就是特别想你,想快点见到你!”
袁彻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伸手拍在柯然的脑袋上,怒道:
“你和谁说笑话呢?说正事!”
柯然揉着自己的脑袋,把本来就被吹乱的发型弄得更乱:
“我没有说笑,我是在调查中有了重大发现,所以迫不及待想告诉你。”
袁彻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确认无论是电量还是信号都不是问题:
“你不会打电话?”
柯然摆摆手里的电话:“这个打电话说不清楚。而且我也需要看到这个现场,才能搞清楚。”
郭图荣被晾在旁边,看天边最后一丝光亮也支撑不了多久,忙打断他们纠结在无关问题上的雅兴:
“天快黑了。你要看现场,快看吧。一会儿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柯然转了几圈,说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凶手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杀人。死者的位置是靠近外面,头向着圈外,这辆车明显在这里转了一个圈才压到死者的。这多转出来的一圈是不是对凶手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就为了把草地压平?”
郭图荣看着地上的血迹,现在夜色渐浓,地上的白线已经完全看不清楚了,根本无法判断尸体当时摆放的位置,他疑惑地问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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