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箐慈笑出声,解释着,“这是我送给小茴的。从乌山回来这又不熟,只能待在屋里,也没有个伴,怪可怜的。”
说着,沈箐慈动手用压石把画纸依住,晾凉墨迹。
“小茴不爱说话,我也去过两次她屋里,闷闷的。”徐韶音跟在她身后说着。
沈箐慈带着徐韶音往外厢走去,边说着,“年纪小回到家里,有些怕生吧。”
“诶,姐姐,你何时有空也给我画一个吧。”
“好啊。”沈箐慈爽快应着,走到旁的杌几处洗了手。
随后想着又说,“对了,你来教我编穗子如何?”
“编穗子?”徐韶音说,“我不会阿。”
“不会?”沈箐慈拿下手帕擦干水迹,扭头疑惑看着她。
那阮靖逸说你夫君腰间那个粗糙的穗子是你编的…
只听徐韶音双手一摆开,坦然说着,“我真的不会。就连个简单的穗子我都编不会。还是夫君拉着我的手教我的。可难看死了,他还那那个天天别在腰上。”说完一脸的嫌弃。
好吧……
沈箐慈颔首,她也不会。那…学编穗子的事也便就罢。
“夫人,婢子会编。”
沈箐慈端过热茶,正吹了吹。抬眼,就瞧见一个丫鬟往前一步。
“你会?”沈箐慈抬眸。
那丫鬟福礼,“是。夫人。婢子以前是二娘子院里的,跟着她身边的花之学过。”
丫鬟说着往前略移步,冲夫人笑了笑。
沈箐慈一喜,唤墨澜来,“墨澜,你把昨儿拿来的细绳来给这个…”说着忘了这丫鬟的名字,又看向她…
“婢子雯儿。”丫鬟又一福礼道。
“拿来给这个雯儿。”沈箐慈忙说着,太好了,找到一个可以编的。
墨澜撇嘴,但还是去把一篮子没好气地一把塞到雯儿手中。
沈箐慈对那个雯儿说着,“你现在就先替我弄一个来,倒时自有赏你的好处。”
“是,夫人。”雯儿喜滋滋抱着篮子福礼,往后退了三步,便出去了。
一旁候着的丫鬟暗地里皆是打眼,不敢伸张。打络子编穗子谁不会啊,就是没人会她这么个害臊的。夫人身边的两个大丫鬟都没吭声,就她巴巴地上去。
“姐姐要那穗子做甚?”徐韶音眨巴眼,看她要得这么急便问着,“莫不是要挂在那画上。”
小孩儿心性的徐韶音,她眼神望向那桌上的小老虎越发可爱,也忍不住跟沈箐慈讨一个来,娇娇道,“姐姐你现在就给我画一个一模一样的来,我回去挂起来用香案供奉,到不必这穗子了。”
“你越发说道没谱了,不过就是一个小动物罢了,还供上。”沈箐慈说着,这傻傻地跟她那王府的小弟有得一拼。“回头我重新画一个送你吧。”
沈箐慈拿起一块糕点后,说着,“待会儿,等这画干了,你就跟我一起去大嫂院里看看小茴如何?”
“好。”徐韶音坐在暖炕上,接过姐姐递来的糕点,咬了一口道。
等画儿干了,卷起来再用绳子绑好,两人便出了院子。
走出院子没一会儿,沈箐慈就接连大了几个喷嚏。
跟着墨澜深怕夫人受风,焦急劝着,“夫人,要不墨澜去送吧,天这么冷。”
“不用,多走走也好啊,”沈箐慈摇头,这才几步路啊,锻炼锻炼吧。
徐韶音笑着打趣,“姐姐是个冷美人,当然怕冷了。”
接着她去牵着沈箐慈的手,说着,“走,我带姐姐去一条捷径小道。”
由着徐韶音带路,感觉还真近些。而且也有房屋大树遮掩风也多了许多。
“你是怎么知道这条小路的?”沈箐慈看着两边房屋,好像是院里下人住的地方。
徐韶音神秘眨眨眼,说着,“我刚来时候就把这阮府给摸透啦,这府里大大小小的路几乎我都去过。”
“我也是听说的,这里据说以前是个大贪官的房子,富可敌国呢!”她凑到沈箐慈身边小声说着,“可当年抄家的时候竟比一个六品小官还穷。”
听着徐韶音神乎其神说着,沈箐慈也不有得好奇,翩翩低头,也小声惊讶:“真的啊?”
“所以阿,到时候我们要是找到这些财宝了,可不是比那个天下第一富的贺家还有钱了嘛。”徐韶音给她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那然后呢,你可找到些了吗?”沈箐慈佯装好奇,接着问她。
“没有……”徐韶音讪讪摸了摸鼻梁,扭捏说着,“当时,我正准备先在清宴院挖个底朝天时候,夫君就让人抬了九个大箱子埋在院子里,让我去挖…”
“嗤。”沈箐慈忍不住笑出声。
而后提高些声音,“是了,四哥虽不是富可敌国,但是比当一个大贪官有银子还是可以的。”
这阮家四郎对功名不甚在意,十六岁离家下江南,在外两年间硬是让他牵出一条商路来,在富庶堪比都城的地方,言老侯爷的孙儿四郎从商。
回到家,当时父亲差点把这个逆子给打死,而后扬言要把这逆子逐出家门。
这四郎君当时挨了一打,离府后三年硬是没回去,一路上便谈商边济贫。
那年夏州水患,瘟疫爆发,方官贪财,四郎君闯官衙,抢财抢粮,杀官,短短半月,散尽自财。
皇上封他为朝第一皇商,夸赞言老侯爷后辈可畏。
如此,这位阮家四郎君还未过弱冠,达官贵族小姐家纷纷投了帖子派媒婆来。
“到了,姐姐。”徐韶音说着,指了指前方。
先去看了小茴。徐韶音从袖口里拿出一个翠玉,小巧精致,小娘子这会儿才有了笑脸,最后两人走的时候还一个劲儿的唤沈箐慈和徐韶音“婶婶,婶婶。”
“真是难为你们了,这么冷的天还专门来看小茴。”大嫂满是感动,心里对这两位妯娌好感也上升。
看着面前站的两个女子,一个清秀灵灵,一个温婉大气,想必以后在一家也好相处。
大嫂说着,更是亲切招呼两人留下,“今日郎君都入宫了,到现在也没个人传话回来,不如你俩就跟我一起用膳吧。”
都入宫了?沈箐慈正拒绝时抓住这句话,看了看大嫂,问着“五郎也去了?”
“对啊,嫂嫂你不知道吗?”徐韶音说,“昨天大哥说要把爵位承给夫君的时候,奏章直接送到皇上御案,昨下午就派宦官来宣他们今早入宫阿。”
沈箐慈如实摇头,道,“没听夫君他说起过,今早起来就没看见他。”
“他们走得早,许是五弟怕吵醒你就没人心告诉你吧。”大嫂上前不由分说一左一右拉着两人走过走廊,到自己屋里去。
说着,就让丫鬟婆子们去准备午膳了。
吃完去,三人聊了一些家常,就听见徐韶音身边的小丫鬟来说着,几位郎君回府了。
二人便告辞大嫂。
刚走到院子里,那个叫雯儿的丫鬟就手中端着托盘唤了声,“夫人。”
沈箐慈这会儿认得这个雯儿了,看着她,说着,“你这么快就弄好了?”
说着看向她手里,一个鹅黄色穗子。
“婢子得了夫人命令,不敢休息,拿了绳子就在屋里编着,一刻也不敢耽搁。”雯儿说着又是一福礼,略有得意的看了看墨澜一眼。
墨澜冷哼哼看着她,心里骂一句做作。
“速度快,也真是好看。墨澜你说是不是。”沈箐慈捏起来放在手里,夸赞着。
墨澜‘哼’一声,“还不如小南街阿婆打编的好呢。”
沈箐慈把东西放在手里,又看着墨澜闷声话,伸出手指轻轻点了墨澜额头,笑着:“你呀,以前让你跟墨竹学这么些,还说宁愿去干杂役也不来弄这么个娇娇的东西。真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转而又对这个雯儿,“待会儿你去刘管家那里领十吊钱吧。”
那个雯儿欣喜福礼应下,转而还预备说什么,沈箐慈直接就越过她往前走了。
看了一旁的墨澜,不开心着一张脸,沈箐慈更加刺。激她,“哈,我身旁正缺一个心灵手巧的丫头呢,那我把这个雯儿叫到身边来?”
“夫人!”墨澜急起来跺脚。
“好啦,逗你的。”沈箐慈安慰她,转过身用穗子在她面前轻轻一挥,笑说着,“真是小气。你跟墨竹都是在我身边几年了,早就用惯了,外人那比得上你呢,墨澜姐姐。”
墨澜撇撇嘴,“那就好,我本来就看那个雯儿不顺眼。”
正说着,就眼尖看到阿郎身边的莫初,朝沈箐慈道:“夫人,我们先进去吧,阿郎好像回来了。”
沈箐慈也瞧见莫初了,也知道阮靖逸回来了,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加快步子往里走去。往屋里走去,握了握手里的穗子,心想着,这下我就拿一条穗子给你,总要把我的帕子还给我吧。
走进屋,浑身裹来的暖意不禁让沈箐慈眉眼舒展,随后嘴角微微弯起。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吗?!
第15章015
转到内室来,就瞧见今早自己作画的圆桌上摆了饭菜,视线再略往前上,便看身着乌蓝袍子的人,背脊挺直,一派端正。
几个布菜的丫鬟站在身后,看到沈箐慈进来,行礼众声,“夫人。”
“夫人回来了?”那人闻声抬起头,瞧着沈箐慈笑,放下手中的碗箸,走过来。
沈箐慈走近,说着,“你还没吃饭吗?”
他过来自然略附身牵着沈箐慈的手。依旧凉软软的,他合在掌心搓了搓,“外面大冷天的,下次要东西派给丫鬟去就好了。”
“那您先用膳吧,我已经在大嫂那里吃过了。”沈箐慈摇头。
“那再吃一些,喝些汤暖暖身子。”他说着,根本没给人拒绝的时候,牵着沈箐慈就往圆桌走去。
桌上摆了两双碗箸。
拉着人坐下,阮靖逸舀了一碗参汤,小心端到她手里,“来。”
沈箐慈接过,道了一声,“多谢。”直接低头喝了。
阮靖逸低头喝汤的夫人,捧着玉瓷碗小口小口嗺着。自己眼中溢着一抹温色。他的夫人,似乎还是不喜欢和他说话啊。
“您不吃吗?”一碗汤喝了底,沈箐慈抬头,就瞧见这人不动筷子,光看着自己。
他温和说着,“可还喝吗?”
沈箐慈捧着空碗摇头,对上他眼睛。
她只是…不晓得和他说什么,就坐着喝完了。
“那我有些事同你说。”阮靖逸将她手中的空碗拿过,放在桌上。而后牵着她的手,终于不怎么凉了。
他笑而看着面前人,认真慢慢说着道,“随州寒流,百姓暴、乱,明日我就得走马上任去。”
“哦?”沈箐慈婉转了音调,抬眼看他,却没多惊讶,“明日吗?”
“明早上朝后就出发。”阮靖逸点头,伸手拂过她的脸颊,滑嫩软软的,心中突然有些舍不得了。
正想乘机好好说些抒情话……
“好。”沈箐慈站起来,阻止了他要说得话,“那我现在让丫鬟给你收拾衣裳去。”
说得坦荡……
“不急。”阮靖逸只觉得好笑又无奈,拉着她重新坐下,“我有事要同你讲。”
“六弟如今有夫子来教书,家里哥哥都不在他会顽皮一些。大嫂有小茴要照顾,四嫂年轻跟六弟一样爱玩,你得空多管管六弟。”
“嗯,”沈箐慈点头,以为他放心不下家里,“你放心去吧,家里我会照顾好的。”
既然当了她妻子,这几年就先帮他照顾一下吧。
说完笑了笑,保证完成他交给自己的事。跟着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走了好,她也省得跟他费神,天天得绞尽脑汁怎么面对他。
看着夫人一点儿都不着急他的模样,阮靖逸有些汗颜,捏了捏她的手,还是主动交代归期,“此去最多两月。”
沈箐慈点头,还是想站起来,“我让丫鬟给你收拾衣裳。”
“阿郎,夫人,圣旨来了!”沈箐慈还没动身,墨竹就小跑着进来,大声说着。
看着墨竹跑到身边,沈箐慈不了颦眉,看向她的脚,“墨竹,并不是让你休息一两日吗?”
“夫人,圣旨到了,你跟阿郎得去接旨啊。”墨竹焦急催现在还有空关心她的夫人。
歇了一晚半天,就摔一跤。方才听到小丫鬟来说夫人已经回来了,她就忙过来了,刚走到院子里就拦住了一个慌张小厮,一问是圣旨到了,她赶忙跑进来通知夫人。
夫妇两人换了正装衣裳,一起走到府中大堂时,大哥大嫂,四哥四嫂,六郎都在了。
堂上香案供奉,中间跪了一地。沈箐慈伏地跪在阮靖逸身后,听着前面尖锐公鸭似的嗓子宣读圣旨。
沈箐慈不是第一次看见太监,其实看着跟平常人差不多,不过就是说话阴尖柔锐些。
圣旨宣读完,宣旨太监同几位郎君寒暄一阵,收了刘管家塞给他辛苦银子,告辞前专门同沈箐慈打招呼道喜,“五夫人安康,这是莞公主迟送您的新婚贺礼。”
说着从袖口里拿出一卷画轴,“公主还说,希望夫人别嫌弃她的拙画。”
沈箐慈一时疑惑,她跟这位莞公主并不甚很熟,也只不过是在宫宴上两人有过点头之交罢了。
“岂敢岂敢。”她笑着接过,福礼道,“劳烦公公给替我谢谢婧公主,改日我定回礼。”
待宣旨太监走了,大哥也宣布明日一早便动身回乌山,五郎随同。
大嫂红着眼看向家主,又不敢多言,急急跟着他后面走了。
这次来宣旨封了大嫂崔氏从三品夫人,四嫂徐氏言侯夫人,赐了沈箐慈些宫廷之物。一道还有阮四郎承爵的文书。
回院路上,沈箐慈想着这副画,问身后的墨竹墨澜,“我以前跟这位莞公主很熟吗?”
墨竹墨澜摇头,“夫人以前很少入宫,宫宴时见到的皇子公主也不过是平常问安。”
一听墨竹这么说沈箐慈放心些了。这具身体小时候的留下的少得可怜,她对这位莞公主着实没印象。
“这位莞公主是先皇一位受宠的婕妤所生,是信王殿下的胞妹。今儿在宮里与信王殿下交谈,碰见了莞公主。”身旁的阮靖逸半搂扶着沈箐慈走过一处垂花门,慢慢说着。
“哦。”原来如此。
沈箐慈稍偏头对后面的人说着,“那墨竹你帮我记着,收了人家礼往后总归是要还的。”
原来就是普通的客套礼仪,礼尚往来。这信王远在蕃地,今朝回都也是太皇太后的寿诞。
“是,夫人。”墨竹记下。
gu903();走到院里,沈箐慈突然停下脚步,想着什么了,轻‘呀’了一声,甩开牵着自己的手,往屋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