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必然会拼力护住那流着皇室血脉的双生子,联合起来,逼迫谢昑承认双生子的身份。
这是为了皇室的血脉不至于消亡,更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
有对手的皇帝,总比大权独揽的皇帝更容易让人放心。
转瞬间,苏秉之心里闪过无数念头,最终落定主意。
不管如何,能将那对双生子送进宫,他的计划就算是成功了一半。
他眸光微闪,面上很快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错愕来:陛下,这是否不妥,他们的身份毕竟还未能完全确定
苏卿既然将这事禀上来,就说明苏卿已查得差不多了。
谢容算了算时间,觉得沉砚可能快回来了,也懒得在这和苏秉之继续拉扯。
他微微一笑,轻描淡写中一锤定音:就这么办吧。
沉砚回宫的时间比谢容预计中的晚。
将近晚膳时间,谢容也没等到他的沉贵妃回来,只等到沉砚的近身侍卫匆匆来禀告一句相爷还在忙,请陛下先行用膳。
于是谢容久违地独自进膳。
空荡荡的宫殿里,没个能说话的人。谢容吃了几口,只觉得味同嚼蜡,没滋没味的,饭都少吃了半碗。
他搁下玉箸,叹了口气。
完了,沉贵妃是个什么小妖精,他现在看不见沉贵妃的脸都吃不下饭啦!
谢容兴致缺缺地命人撤了没吃几口的晚饭,又百无聊赖地看完了一本话本,正琢磨着要不要去研究一下胡太医的教科书,就听见门口传来沉砚低声吩咐什么的声音。
他精神一振,脸上流露出欢欣的笑容,从软榻上翻身坐起,眼巴巴地看沉砚推门而入:你今天回来好晚啊!
谢容撇了撇嘴,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己的抱怨多幼稚:朕等得快长蘑菇了。
沉砚脚步微微停顿。
他今日出宫,其实正是为了查证苏秉之和那双生子的事。
忙碌一天,他装了一肚子消息回来。
正准备和谢容一一说明,结果还没开口,就先被这一声带着笑意的抱怨撞得什么都忘了。
沉砚偏头看殿里明亮的烛火,心头乍然翻涌起层层叠叠无穷无尽的愉悦感。
就仿佛在无边黑暗漫天风霜里独自挣扎前行了许久,终于躲进了一间温暖又明亮的屋。
屋里还有一只可爱的小猫儿歪着脑袋等着他。
短暂的停顿后,沉砚大步走到谢容身边,附身轻轻抱了抱谢容,安抚似的拍了拍谢容的背:臣回来了
谢容下意识抬手勾住他脖子,正打算说什么,就听沉砚下一句道:陛下今晚没吃多少,臣命人准备了养生的宵夜,陛下等会儿再吃一些吧。
没吃晚饭但后来一边看话本一边啃了不少零嘴、此时正饱着的谢容:
他瞬间翻脸,没好气地推开沉砚,板着脸不吭声。
这不是他的沉贵妃,这是哪里来的沉老妈子!
然而谢容最终还是屈服于沉贵妃的美色中,被诱哄着不知不觉多喝了半盅炖汤。
他饱得摊在床榻上不想动弹,等沉砚匆匆沐浴回来,懒洋洋地一伸手。
沉砚换了室内便服,质地柔软的雪色衣衫,衬得他越发温润如玉。
他熟稔地将谢容抱起来,几步走到软榻上,见谢容还是一副吃撑了不想和他说话的模样,含笑道:陛下还饱着?
谢容闭着眼:哼。
身子却很诚实地换了个舒适的姿势,摊平在沉砚怀里,等沉砚给他揉肚皮。
沉砚便伸了手,手法轻柔地替他揉肚子。
一边揉,他一边慢慢地将今日查到的东西捋顺了,说给谢容听。
苏秉之怀有异心是没有异议的了。
他的异心可以追溯到御花园少年行刺一案那行刺的少年,是苏秉之的人,匕首也是苏秉之暗中叮嘱放水的。
那场刺杀是苏秉之为了离间谢容和沉砚而设的局
还有梨园遇刺一事,也是苏秉之动的手脚。
药倒侍卫,与梨园通风报讯桩桩件件,和苏秉之都脱不了干系。
谢容被沉砚伺候得很舒服,昏昏欲睡,眯着眼沉思:所以梨园也是不干净的苏秉之要将那双生子送过来,又是为何?
他胡乱猜测:又要刺杀?他是刺猬吗刺个没完没了的只会刺杀,朕都腻味了。还是想夺权?那他可想岔了,朕有砚之,谁都不怕。
虽然知道谢容可能只是随口说说当不得真,但不可否认,沉砚还是被他最后一句取悦到了。
沉砚无声地勾了勾唇,道:那对双生子,很大可能真的是皇室血脉。
谢容唔了声,他对那对双生子的身份倒没太怀疑。
他这会儿终于想起来原书剧情了。
原书里那对双生子最后是得了个王爷身份的,至于怎么得来的,和当时已经登基为皇的沉砚有点关系。
那双生子里的弟弟喜欢沉砚。
谢容记得那弟弟叫缺月。
缺月喜欢沉砚,一直追着沉砚跑,阴差阳错之下牵扯出了当年旧人旧事,瞒了十几年的前朝血脉身份重见天日。
而沉砚当时正一心创业开拓边疆,无心顾及私情,见缺月两兄弟还算安分,便干脆给了他们一个闲散王爷的封号,划了老远的一块封地,郎心似铁地将他们送走了。
这段剧情篇幅占比很小,在两百多章里只占了那么一两章。
缺月纠缠沉砚的戏份比原身小暴君还少,几乎比路人甲还路人甲。
不过谢容还是觉得酸溜溜。
莫名其妙的酸溜溜。
横竖朕命他们尽快进宫。摆眼皮子底下看着,总好过放他们在外头搞事情。
谢容倏而翻身而起,睨着沉砚,小声嘀咕:也省得他们最后抱上你的大腿。
谢容最后那句话讲得小声又含糊,沉砚没听清,问:陛下最后一句说了什么?
谢容揪着沉砚衣襟,气咻咻地翻旧账:朕说,相爷以前还经常去梨园呢,是不是也点过好多次小花旦相陪?
沉砚了然,捏了捏某人气鼓鼓的脸颊,温声笑道:臣也就只点过一回,还没等到人来呢,先等来了陛下那次臣究竟陪了谁,陛下最清楚了。
谢容歪头盯了他半晌,像是在辨认他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片刻后谢容才哼了声,慢吞吞都又躺下:反正你以后没机会了。后妃不得和外男见面。
要他批折子的时候就将他打进冷宫,这会儿后妃后妃的叫着倒是很顺口。
沉砚失笑。
他沉吟了一会,想起了什么,忽然问:陛下和苏秉之可有过什么大过节?
谢容身子几不可见地微微一僵。
他穿书而来,原书没写原身小暴君的往事,他也没记忆,哪里知道这许多。
谢容闭了眼,不敢叫沉砚看见他眼底的心虚,含含糊糊地装傻:朕哪里记得,朕以前得罪的人数都数不完
他也很奇怪啊,他本来还以为苏秉之是沉砚的人呢!
谢容反复琢磨了一会,觉得唯一可能结梁子的,就是原身登基后血洗宗亲的那桩事。
不过那段往事太残忍又血腥了,谢容听着只言片语都觉心惊,平时总是下意识忽略,这会儿想推敲才发现他对这事知之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