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外走,玄关处倏地传来动静。
沈文钦和应深对视一眼,立刻握着枪对着门口,但很快的,外面又安静下来,仿佛刚才听到的只是错觉。
沈文钦用唇语无声说:“他回来了。”
应深:“我没事,别让他跑了。”
沈文钦皱眉,以眼神示意,问确定是不是真没事。应深再次坚定点头,他才放下应深,警惕地握着枪,往外一步步走出去,踏出门的瞬间,猛地转身,举着枪左右扫视,但走廊上空无一人。
可能是看到门开着,逃了。但根据一直以来对凶手的犯罪行为分析,对方执着于应深,寻求着应深的注视和肯定,现在应深还在这里,不到最后一刻,凶手必然不舍得放弃。
他不是不能选择一点点搜寻过去,找出凶手的藏身地点,但那样会离卧室越来越远,给了凶手靠近应深的可趁之机。所以,他并不愿意赌。
沈文钦双眸微暗,思索一会,忽的张口,“李文涛,你听得见我说话吧?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掳走应深又能怎样,你对他来说,不过是奶茶店里见过几次面的服务员,你以为他有多看重你吗?我告诉你,他喜欢的人是我。”
十分笃定的声音,说得铿锵有力,让人信服。
沈文钦注意力放在四周,紧握着抢,警惕地看着各个方向,尤其是背后。果然,不过两秒,一个人影从身后扑过来。
李文涛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拿着刀朝沈文钦的后背狠狠地刺下去。
“不!你在骗我!”
从暗处跳出来,用力死死压住沈文钦,刀尖正对着他的脖子,不断往下压,手指骨节凸起,青筋暴起,双眼泛着可怖的红色,咬牙切齿。锋利的刀刃折射出寒光,离颈动脉越来越近,沈文钦反应迅速,双手捏紧犯人的手腕,勉强撑着不让利器刺破皮肉,动脉裂开鲜血喷涌。但仰躺在地上的动作难以使上力,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毫无征兆的,砰地一声闷响。李文涛的头朝旁边一歪。王
应深站在李文涛背后,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书。
沈文钦愣了一下,当即抓着李文涛的胳膊往旁边猛地一压,抬手扼住他的脖子,同时脚一踹,翻身压在他胸口上,一扭他的手,把刀夺过扔到一边,拧着胳膊用力往后一折,李文涛脸压在地上,骨关节发出咔擦的摩擦声,痛得忍不住惨叫。
沈文钦面无表情,抽出手铐利落地铐上,然后就抬头看向应深,动了动唇刚想开口。
应深喘着气,将大部头扔下,手扶着墙,一脸后怕,大大的松了口气。刚才看着沈文钦差点被杀死,心脏几乎有一瞬间的停止跳动。因为性格原因,和他关系亲近的人不多,苏教授,简迪,老厅长,赵卓锐,罗一泽全算上,都一个手就能数过来,如果看到他们涉险,便会异常紧张心悸。但沈文钦不过才认识几个月。他来不及细想太多,只是心里一松,药效还未过去,四肢发软,倚着墙无力地滑下。
警方增援赶到,沈文钦想都没想,便立即将押着的嫌犯交给他们,转身去扶应深。
嫌犯抓捕了才有心情调侃几句。沈文钦笑眯眯:“你平时这么爱抱着大部头看,这次直接拿来砸了,是不是怕我有事特别急啊?”
应深点头,因为事实的确如此。
沈文钦倒是被他的直白弄得愣了一下,然后又忍不住弯唇笑,心情相当好。一时没压制住发痒的手,抬起来就在应深的头顶揉了两下,虽然没说话,但这动作加上眼神,感觉就像在说“嗯,好乖。”
“对了,刚才忘了问,你这衣服是怎么回事?”
应深微微纳闷,想抬手摸头,手却没什么力,听到问话了,便说:“李文涛给我穿的,说是他妈妈织给我的,但听他说了那么多,我觉得是他自行想象而成,其实这些衣服都是他母亲在临死前有所感觉,给他织了很多。”
“这样,要我帮你脱了吗?现在天气那么暖了。”沈文钦哦了一声,根本没怎么认真听的样子,就是盯着那毛衣。
这毛衣属于嫌犯的,之后自然会交给警局相关人员处理,但还不至于这么急。应深却不知不觉被哄着脱了,穿着衬衣坐在警车里。沈文钦随手把毛衣扔在一边,表面挺淡定,但实际眉眼都在无意识地挑高。
副驾驶的警员转过头来,笑着说:“应博士,你知道这家伙在你失踪之后有多紧张吗?凶了我们警花不止,还顶我们上司的嘴,分分钟要剁了凶手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老婆被人抓了呢。”
沈文钦第一反应是想去看应深的表情,但感觉有点尴尬,扯嘴角就搂着应深的肩,开玩笑的语气回道:“我就是护老婆怎么了,你妒忌呢。”
果然,前面的警员听了并不当回事,嘻嘻笑过。
而应深愣了一下,发现自己被开玩笑了,无奈笑了笑,也没什么反应。反倒是沈文钦,紧抿着嘴,感觉胸口呕血,偏又不能多解释什么,太憋屈了。
第44章默契
健身房内。
“手臂抬高,拳头用力挥出去。”
击打沙包的沉闷声响。
应深不停练习,旁边就站着严肃看的沈大教练。这段时间,训练的强度又升了一个台阶。
半晌,应深手臂酸痛,终于听到可以停下的指示,立即松了口气,以为结束了。
沈文钦的手却搭上他的肩膀,“去哪?还要练近身格斗呢?”
应深顿时苦脸,回头,汗湿的头发耷在额前,皮肤是运动后的潮红,汗水沿着脸颊滑到脖子,他顺手抓着衣领一擦。
“不能下次吗?”
沈文钦挑眉,“谁上次被绑走了?”
应深长叹,理亏,无话可说。
“开始。”
话音刚落,拳头携着风声迅速出击,蓬勃结实的肌肉,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两人不断来回攻击,拳头擦过下巴,应深立即抬臂防御,
同时又曲起膝盖猛地向上一撞,沈文钦侧身,敏捷躲闪。近身格斗,自然两人之间的距离靠得极近,位置不断变化。随着时间流逝,呼吸越来越急促粗重,
拳风凌厉。
突然地,沈文钦身体右闪,左手成八字掌向外猛地抓住应深的右手腕,控制住朝胸口挥来的拳头。随即,右手成爪迅速掐拿应深的咽喉,同时,右脚插于应深右脚后。上半身动作不断,手往前推顶,脚向后绊扫,将应深摔倒在地,顺势右膝向下跪压在应深的肋部。
整一连串的攻击利索,未使上太多的力道,但有效的将应深压制在身下。
应深还没反应过来,忽然就被推得向后仰倒,眼前是头顶的天花板和沈文钦笑眯眯的脸,浑身都动弹不得了。
输了,也结束课程了。
应深展开双手,完全放松地躺在地上。
沈文钦压着他,手还放在脖子上,“不反抗一下?”
“累了,不想动。”应深一脸倦意,半闭着眼,懒懒的,“而且这样了,还怎么反攻回去?”
沈文钦:“办法是当然有的。”但看应深的状态,膝盖下的胸膛剧烈起伏,不停喘着气,看来的确是累极了。
“算了,下次再教你。”沈文钦收回膝盖,左手还抓着应深的手腕,半跪在他身边,扯了他一下,“起来,刚剧烈运动完不能直接躺下,是常识吧?”
应深当然知道,但太累了,空气吸进胸腔,都感觉喉咙火烧的痛,四肢酸软,一点都不想起来了。
但沈大教练很尽职,说不让躺,就是拽着他的手腕把人拉了起来。因着惯性,应深扑进了沈文钦怀里,然后才扶着他的胳膊站直。
沈文钦把毛巾随手扔到他头顶,拽着他的胳膊向前,“走,冲个澡,去吃饭。”
应深被拖着走,毛巾挡住视线,有点踉跄,把毛巾扯下来,“你请客?”
沈文钦点头笑,“我请。”
应深又问:“吃什么?”
沈文钦:“奖励你,喝一桌的香草奶昔怎样?”
应深想象到那个画面,眼睛竟然亮了一下,“好是好,可不顶饱的。”
“我开玩笑呢,你还当真啊,你是对香草奶昔爱得有多深。”沈文钦勾着他的肩膀,笑,“吃什么,待会在路上商量也不迟。”
“哦。”
两人并肩,跟亲兄弟似的亲密向外走。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认识了半年多,一同破案,默契越来越好,大概就算对别人说他们从小就认识,也不少人信。
……
又到了回省厅上班的日子。
应深倒了杯温水,走向办公位坐下,慢吞吞地喝着。简迪坐在他隔壁,就一层玻璃隔开,她伸长了手,用笔敲了敲他的肩膀。应深看过去,她就笑眯眯地趴在玻璃隔板上。
“你知道吗?江启阳那家伙,前天喝醉了,拿着手机给厅长打电话,还很不客气地骂了厅长一通。”
应深呛了一下,想起厅长的包公脸,抿嘴忍笑,“太惨了。”
语气倒是没听出多少同事爱,就只是在幸灾乐祸而已。
“应深,你感冒了?”简迪听出他声音沙哑。
“有点。”应深点头,喉咙痛咳了一声。
在简迪眼里,应深就是抱着水杯乖顺地端坐,白白净净,声音又沙哑,莫名像回到了变声期,小小少年,一声不吭的样子,特别招人疼。
于是,她忍不住母性泛滥,伸手摸了摸应深的头顶,“没事哈,很快就会好了。”
应深顿时一脸无奈。简迪比他大一岁,经常就以姐姐自居,喜欢照顾他,好比现在跟哄小孩似的语气。
调侃多一会之后,应深就干脆闭嘴不说话了。简迪觉得非常遗憾。
沈文钦看了,也来凑热闹,不断逗他,“应深——应深小朋友,说句话呀,听到我说话了吗?听到吱一声呗。”
应深充耳不闻,被闹多几下,就转头瞪他一眼。
沈文钦笑眯眯,托下巴说:“没事,你不说话也行,凭我们的默契,你随便示意一下,我都能懂你说什么,不用张嘴。”
这话说得极满,应深一听就觉得他是在戏谑卖乖,翻了个白眼,完全不信。
话题就又回到了上司大佬身上。
“厅长从出生起,就默认只带了一个表情包吧,永远面无表情,八风不动,上次发火也就眉毛动了两下,语气吓人而已。”
“之前面对炸.弹犯也是,对方都冲到厅里,对他大吼要一起死了,他还能特淡定说,冷静,我不想和你一起死。”
“有什么是能让厅长害怕的吗?”
嘀嘀咕咕八卦了半天,都没得出什么结果。王
“在聊什么?”一个浑厚淡定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厅长……”
一回头,话题中心的厅长大佬就站在背后。众人的表情跟见鬼了差不多,哈哈哈尬笑,互相之间眼神飘着——他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走路都没点声音!
老厅长犀利的眼神一一扫过他们,然后微抬下巴,冷冷说:“有案子。”
“收到!”
众人的声音整齐划一,响亮有力,然后立刻分散去认真工作。同时,心里默默道,以后绝对不能在背后偷偷说厅长了,就算要说,也得关上门了再说。
应深和沈文钦接到的是路人猝死案。
市内发生多起,均在繁华街道路边,不知何时躺在那里,蜷缩着,悄无声息地停止了呼吸,死在温暖的春日阳光之下。
沈文钦:“死者无心脏病史,多起死亡发生后,引起重视,经过法医解剖,发现均死于阿义马林、钾等药物,静脉注射了致死的剂量。”
应深:“这类药物高剂量可引起心脏传导阻滞,减弱心肌收缩力,同时还可能引起心律失常和昏迷。”
桌面上是被害者的资料。
“流浪汉,外省来此处务工的青年,普通的家庭主妇。一开始是高风险人群,即便死了也不会很快被发现。后来再加大难度,寻找更大的刺激,转向低风险的普通人群,很普遍的目标人群选取变化。”
“被害者具有一定的随机性,社会阶层不同,年龄,性别不同。另外,尸体被发现的地点人流量都很大,地铁站边,公园的长椅,凶手有想要展示自己作品的优越感,可能在进行某种仪式或实验。”
“死者都是在失踪后第三天被发现尸体,此前凶手关押着他们,一定有一个隐秘的地方,但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另外,廖佳宁,当地居民,已经失踪45小时,有可能是下一个被害者。”
出发前往市公安局。
死者务工青年的老乡和家庭主妇的丈夫都在。沈文钦和应深分别去和他们谈话。
“阿诚一心只想着赚钱,每个月的工资差不多都打回给家里了,他性子软,比较容易被欺负,老职员经常叫他帮忙,让他买东西打印资料什么的,他也不敢回绝。一下夜班,他就回宿舍,这样的性格怎么可能得罪到什么人。周末他还做了别的兼职……”
“她发信息给我,问我晚上要吃什么,她去买食材,我在开会,没来得及看,那怎么就成了她发的最后一条信息了呢?我老婆性格很好,对谁态度都温和,从不招惹人,我们也看过一些绑架拐卖的新闻,所以就算帮助不认识的路人,她也会有所防范,注意保持距离。她不可能就这么……”那位死者的丈夫难以接受现实,抹了把脸,哽咽着仰起头,眼圈红透。
警员调出了能拍到死者情况的监控,但因为角度问题,视频里并没有整个完整的人,只有死者的腿部,拍不到凶手的样貌。王
“要运送一具尸体,必须有交通工具,最近的停车场有拍到什么吗?”沈文钦问。
警员:“那是个户外停车场,没有监控。”
王
应深还盯着电脑屏幕。
gu903();“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