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萧·太子殿下彧再单独与小表妹面对面,已经过去了一刻钟有余。
此时面对面,徐婉宁不太敢看萧彧那双眼。
他本就生的一副绝顶昳丽的面容,大抵是饮酒不少,那双凤眸漆黑幽深之余又更添几分潋滟波粼,简直摄人心魄。
徐婉宁都怕自己看久了,生出什么大逆不道的心思。
要不得!要不得!
“在想什么?”萧彧垂眸问。
“这个!”徐婉宁将拂冬给自己找来,还没有来得及喝的解救汤递过去。
这原本也是解个尴尬的意思。
没想到萧彧接过去竟然一饮而尽。
他半仰面喝了那一小碗解酒汤。
线条利落的喉结微微耸动,无端就透出些性·感。
徐婉宁:“......!”
被现代媒体荼毒过的心灵,即使只是单纯的食色性也,也有些招架不住。
萧彧就发现小表妹垂着眸,也不看他。
心底沉了一沉,就问:“阿宁和陆将军很熟?”
“.....不熟。”徐婉宁正心虚,便是萧彧问她银行卡密码(如果这个朝代有的话),大概也会老老实实的说出。
“那你觉得他如何?”
“嗯......文武双全人也俊朗,虽然话少一些,但性格挺好的。”徐婉宁思索着。
徐婉宁原本是想转移注意力。
但陆广白真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原著中又那般痴情,她好话便禁不住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外冒。
“听说他还没有成婚......”萧彧下颌微绷,说出这句话了又懊悔。
“难道皇舅舅要给陆将军赐婚?”徐婉宁心说那不是拆了步安歌的姻缘么,急忙道:“不行!”
“他日后还要回北地驻守,漠北天干物燥民风彪悍,不适合京城女子嫁去。”萧彧道,仔细观察小表妹的神情。
看到对方骤然松了一口气,也不知是为不给陆广白赐婚,还是别的。
不管怎么样,心里总像堵着什么。
萧彧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拍了拍少女的发顶:“早些回去休息。”
等萧彧走了,徐婉宁几不可查的耸了耸肩,今天太子表兄话有点多,像审问人似的,奇奇怪怪。
不过,自己好像也心急了。
也是关心则乱,现在再细细一想,原著中陆广白拒绝朝廷赐婚好像是步安歌嫁人之后的事。
现在步安歌没让赵谦那个伪君子骗走。
一切都来得及。
翌日便是腊月三十,大魏阖家团圆吃年夜饭的日子。
徐婉宁和公主娘以及太后、承乾帝还有太子萧彧五人,在太后的宫中摆了一桌。
太后说好多年没有这么高兴过了,一家人团团圆圆的,真好。
一时不知又怎么提起的,说起徐婉宁也长大了,是该考量亲事的时候。
徐婉宁:“......?!”
一定是公主娘和太后闲聊过此事,然后聊到了这里。
该怎么回话?
徐婉宁试试探探的想,如果直接说自己想效仿长乐长公主,会被罚抄女戒么
第96章好巧
心中跃跃欲试,但是徐婉宁最终也没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这样和美的日子,不适合挑战外祖母和公主娘的神经。
当然,这种话题徐婉宁的沉默是正常反应。
她半垂着眸子看着像是在害羞,倒更引得太后打趣了一句:“哀家的阿宁,日后必定百家来求,不着急,不着急。”
虽是宫中,但今日是家宴。
萧彧与徐婉宁作为晚辈同坐下首,很清楚的感知到小表妹是无奈,并无半点娇羞。
萧彧这一眼的打量,正被康宁长公主看在眼中。
都是自家人,没什么好遮掩的。
康宁长公主便提起女儿说起的,太子殿下会留意京城青年才俊的话。
末了,还对萧彧道:“阿宁这孩子惯会胡闹,倒是无咎,比我这个做娘的还惯着她。”
无咎是萧彧的字。
萧彧不记得自己曾许诺小表妹,替她留意什么青年才俊的话。
偏头去看徐婉宁,正对上少女一双无辜且理直气壮的眼。
什么理直气壮以及无辜,全都是徐·翻车·婉宁用了平生演技装的。
这时候就比较考验兄妹默契了。
徐婉宁遮遮掩掩的,扯了扯萧彧垂着的衣袖。
见对方眉梢微动,友好且谄媚的笑。
萧彧垂眸扫了一眼左袖,波澜不惊的对康宁长公主道:“阿宁还小,姑姑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他说的是自己照顾,并未提什么留意青年才俊的事。
但此时不过是闲话,倒并无人留意其中的差别。
只以为康宁长公主提起的事,萧彧是默认了。
这夜之后一直到初七,徐婉宁都没和萧彧正经说过话。
正经说话的意思,是指两个人单独相处。
大魏朝官员在冬至和元正(新年)会各有七天假。
官员们放长假,皇帝不用早朝,太子自然也是闲着。
萧彧日日都会来太后处请安。
不过徐婉宁撒谎正心虚,掐着点躲着,便还真躲过去了。
宫里的日子,挺无聊。
徐婉宁惦记的人挺多,步安歌和陆广白不知怎么样了,也想念小堂妹徐婉芷,听说二伯徐言时在准备科考,还有焦明心不知有没有被李明蕊欺负。
林林总总的,就很想出宫。
她和公主娘报备过了,初八可以出宫玩儿,但十五得回来陪太后。
明日正是初八。
徐婉宁去太后的长安殿请安,路上心里琢磨着,出宫了可以约着几个朋友去如意坊吃古董羹(火锅),好好热闹热闹。
到长安殿主殿,先没进去,倒探脑袋往里瞅。
她特意来迟了一刻钟,按理说表兄萧彧已经走了,但有备无患么。
在一边守着的宫人们,都静默着不做声。
知道嘉宁郡主在宫中受宠,她做什么都可以,没人会出声惊动。
徐婉宁掀帘子听,是公主娘和太后说话的声音。
心里想着萧彧应该是离开了。
毕竟,不用上朝不代表没有公务要处理。
一国储君可是个没有假期的职业。
四喜跟着自家殿下绕过回廊,正看到嘉宁郡主掀开殿帘子往里看。
顿时就明白了,为何殿下今日在长安殿旁的小花园多绕了两圈。
徐婉宁身后的宫人看到萧彧,便要请安。
萧彧抬手止住了,见小表妹探头探脑的样子,知道她为何如此,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明明胆大心细聪慧又有决断的一个人,怎地脸皮还挺薄。
见小表妹要进去,淡声道:“阿宁”
徐婉宁觉得自己一定是幻听了。
不管幻听不幻听,反正第一反应是要进殿去。
然后,脑袋被敲了一下。
这样子,再装没听到是不可能了。
就转身。
果见萧彧好整以暇的看自己。
对上人波澜不惊的眼,心虚让徐婉宁露出了最乖巧的微笑:“太子表兄,好巧。”
玄色大氅大红锦衣的青年,淡淡一笑:“不巧,孤是特地来寻阿宁的。”
徐婉宁:“......”
这就......大可不必。
半个时辰后,徐婉宁被太子表兄拎出了宫。
原来对方今日要出宫,禀明了太后,只说或可带小表妹一起出宫逛逛。
太后知道嫡孙向来稳重可靠,只是犹豫外孙女向来畏寒,约莫更想在烧了地龙的殿内呆着。
康宁长公主最知道女儿惦记几个朋友,便帮腔了几句。
太后再没有不允的。
看着两兄妹辞出去,看背影倒格外登对,不由叹了口气。
她倒不是没想过外孙女可配嫡孙。
然而宫中的日子不是那么好熬的。
外孙女前十几年受了那许多委屈,往后的日子逍遥富贵的过最好不过。
嫡孙将她当亲妹妹疼,兄妹恩情宠爱倒比做夫妻来得更长久。
却说徐婉宁这里。
债多了不愁。
在萧彧问她可有话对他说的时候,她就厚了一回脸皮。
说的确想让萧彧给自己物色,人品样貌过得去的青年才俊。
萧·太子殿下·彧:“......”
索性心里有了准备,平平静静的问:“要什么样的?孤这样的如何?”
徐婉宁摇头:“表兄天人之姿,世上大概无人能及,能有您一半我就满足了。”
这是个真心话。
不过对方沉默了一瞬,拍了拍她的发顶,大步走到前头去了。
徐婉宁:“......”
好不容易表兄松了口,机不可失,就赶紧自我审度。
内省的结果:她的要求好像也不高?
徐婉宁心说,其实万事好商量嘛。
不过她在原地没站几秒钟,跨步往前五六米的青年又冷着脸走回来了,平平静静的:“不是想吃古董锅?走吧。”
远远跟着的四喜和拂冬,面面相觑。
拂冬和四喜挺熟了,疑惑的问:“殿下和郡主,那是在做什么呢?”
四喜高深莫测脸,传授经验:“主子的事,莫要多问。”
其实实际上,他自己也闹不明白,好在拂冬挺好骗。
过年的第一顿古董锅,徐婉宁没料到会和萧彧吃。
只是意外而已,但心里还挺高兴的。
更高兴的是,在如意坊门前遇到了步安歌和陆广白。
这两个人看着可真登对,徐婉宁想。
看着小表妹骤然亮起的眸光,再看对面的陆广白俊朗英武。
萧彧:“......”
第97章患得患失
萧彧说要送徐婉宁礼物,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他所做的准备就在如意坊中,却没想到会碰到陆广白与步安歌。
看小表妹欢喜的表情,只怕是邀人同坐。
他心中自然不愿,但却又不想扫她的兴,已经做好了答允的准备。
此处是在宫外,人多眼杂。
陆广白对萧彧只口称公子,态度却十分恭谨。
其实心里在叹气。
好不容易安歌单独带出来了,却不想……依照安歌与嘉宁郡主的交情,定然要拼桌了。
步安歌见到徐婉宁,欢喜之意堪堪按捺住。
太子殿下一如既往的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她想和阿宁说话,又有些打怵。
徐婉宁几乎要说出,想和步安歌一起吃饭的事。
但看到陆广白有意无意的,总是在注意步安歌,就觉得还是不要做那根打鸳鸯的大棒了。
徐婉宁便道:“安歌,明日我便回府了,到时候我们好好聚聚。”
在太子殿下出现的方圆五米,走路都几乎要同手同脚的步安歌,递给好友一个感激的眼神,机灵的顺水推舟:“那……好啊,我就不打扰你和太……公子了,你们先请,先请。”
萧彧:“……”
陆广白:“……”
四个人各怀心事。
萧彧就见小表妹往自己身边靠了靠,眼巴巴的看他:“表兄,那我们先走吧?”
这种眼神他可太熟悉了。
有求于他。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小表妹这么反常。
但歪打正着的事,太子殿下淡定颔首,看一眼陆广白两个:“忙你们的去吧。”而后率先进了如意坊。
徐婉宁紧随其后。
回头对步安歌无声的比了个口型:“回见!”
早便预留好的天字一号包间,
萧彧坐定,倒的第一杯茶水先推到了徐婉宁面前:“何事如此欢喜?”
虽然小表妹出宫了也很高兴,但方才见过陆广白之后似乎心情更好。
思衬内因其实是给自己找罪受,但萧彧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徐婉宁指尖碰了碰杯壁,唇角带笑:“好久没有见到安歌了。”
这种暗戳戳粉的cp成双成对出现在眼前的快乐,实在是没办法和萧彧明说。
萧彧闭了闭眼,看向一旁伺候的四喜:“去厨房盯一盯菜品。”
这其实是有话要和徐婉宁单独说的意思。
拂冬领会不到这个意思。
被四喜碰了碰手臂才跟着出去。
四喜并不担心自家殿下的安危。
在出宫来此之前,龙鳞卫已经布防,遵从了殿下不扰民的命令,是以蹲守在暗处。
等包间中再无他人,萧彧只道:“听闻陆将军是辅国公的义子,与步家姑娘岂不是青梅竹马?”
他方才看陆广白神情举止,似乎对步安歌颇为看重。
以前不曾对谁上心的时候,萧彧哪里会关注这个。
但如今也算懂得何为求而不得,就敏锐的察觉,对方在某些方面似乎与自己异曲同工。
徐婉宁觉得,太子表兄似乎话里有话。
她试试探探:“表兄也觉得,安歌和陆将军十分般配?”
“你不是……”萧彧禁不住道。
“什么?”
“阿宁说得有理,是挺般配。”萧彧沉稳的表达了赞同之意。
原来一切竟是他想多了。
萧彧心中豁然轻松起来,又有些哭笑不得,只恨不能立即对眼前人表明心意。
她心心念念都是效仿长乐公主,想法大胆的很,却对婚嫁胆怯不已。
萧彧真怕一开口,就将人推得远远的了。
如此患得患失,真是前所未有。
约摸一刻钟后,古董锅端了上来。
铜制大铁锅,中心烧碳,汤锅热气腾腾。
这东西和现代的差不多,徐婉宁在公主府的时候几乎两三天就要吃上一顿。
真正让她惊讶的是,后厨上来的菜品非常的齐全,远非冬日能常备。
这个时代的冬天,也就大白菜存在地窖里能时常取用。
桌上这些,夏天都未必凑出这许多。
问萧彧,对方只笑说她喜欢就好,只字不提其他。
他不常笑,笑起来也淡淡的,微向上扬的眼角却因此而淡化了冷肃,露出昳丽容貌本该有的勾魂夺魄魅力。
gu903();徐婉宁看着看着,竟然舍不得挪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