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涌点点头“我知道你在哪儿住。”
张仪有些不自在:“我搬家了。”
管涌一脸意外。
张仪表情看上去有一种历经生活磨难后的麻木:“离婚了。他在外头找了个年轻的。前一段时间找上门吵,说生了个儿子要上户口,再不上户口不好上学了。我觉着没意思,就主动提了离婚。”
管涌停下步子,走回到她跟前“那你现在怎么生活?”他记得张仪结婚后就没出去工作过。
“有什么不能生活?总归不是讨口饭吃。”张仪含糊地应了一声。跟他强调“我手机号不会变的。你要真有消息,一定要告诉我。”
管涌看着不是滋味“那些大妈你给了多少钱找来撑场面的?”
“没多少钱。”张仪不大愿意讲这些。她不知道武关长是什么人,是武关长拿了张照片去找她。照片里确实是她女儿,看着就是最近才照的。所以她才听信武关长的话,找了人冲到医院去找人。
“这边警察说后来他们上去查看过了,上面没有。”张仪问管涌“是不是真的看了?他们说的话我不信。我信你。”边问着,边盯着管涌望着,目光灼灼。
管涌垂眸没看她,最后还是点点头:“确实没有。”
张仪不肯放弃:“那个人拿了照片过来的。”
“我去看了,是合成的。假照片。找你的人跟那家院有矛盾,经常唆使别人过去闹事。”
张仪很失望,眼神也黯淡下去。只再三地说“也只有你还放在心上,一直为我们奔波。”再三了谢他。
管涌又叮嘱她:“以后不要参和这些事。平平安安过日子。”
张仪有些愧疚,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只一个劲说:“给你添麻烦了。”
管涌上车走了,她还站在原地望着这边。
管涌在回家路上,先给小刘打了个电话,小刘已经回家了,但挨了通报批评,现在停职。听着语气还算轻松“没事儿。就是挨了顿骂而已。汤家也太嚣张。警察都敢抓。管队你没事就好了。”
挂了电话,手机还没放到口袋,就接到武关长的电话,问他怎么出来的。接下来怎么办。
知道管涌因为张仪的事不悦,连声赔礼道歉。“人确实在上面。就差那么一点儿。我也是没办法,你说吧,万一胡小姐被解剖了怎么办啊?!”又纳闷“人到底去哪儿了呢?”
如果能自由活动,胡小陌没道理不出现。一张乌鸦嘴嘀咕:“不会是真被解剖了吧……”
管涌挂了电话,望着车窗外的不停后退的风景出神。他到是有个想法,王历文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现在,王历文不知所踪,无从找起,一切又变成了一团迷雾。
他回过神,发现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花。
前面司机直嘀咕:“最近可真奇怪。一到晚上就会下雪。冷得要死。”跟管涌说“我今日早上一看,牙刷都结冰碴子了。”
“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吗?”管涌问他。一个城市里,司机总是消息最灵通的。
司机摇头“就这雪还不够奇怪的吗?”不过专家说,是全球变暖闹的“真的要保护环境!”司机啧啧有声。又说南极的企鹅都要热死了。
管涌回头看看,不远处有辆黑色的越野车,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上车,对方就开车跟,他下车,对方就下车跟。一路跟到他回到家。对方在门口转了转,就去楼下小区凉亭里坐着。那边视野好,想离开必须经过那里。
管涌没理会,回家半个月,门也没出过。
最终还是汤子业坐不住。找上门来。进门便丢给他一个东西“这东西你认识吧?”
管涌拿起来看了看,是个胸章一样的圆形金属,上面浮雕的是一个坐在王座上,戴着王冠的人。
汤子业说“这个东西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你注意看了吗,这个东西,初看是古代的东西,但你认真看,这个王冠不是珠宝,而像某种晶体,王座表面的也不是花纹,有点像我们用的电脑主板上那些电路。”
见管涌还是不说话,他有些不沉稳了,坐到管涌对面“胡小陌是不是被可以隐形的人带走的?”
他后来想了很久,除了这样,没有别的说法。可世界上真的有术法吗?这无疑让他感到无比的震撼,头一次意识到,汤家一代代人,其实并不了解真正的灾祸是什么。
见管涌仍然不开口。汤子业又问:“她现在在哪里?”
管涌还是不说话。
汤子业深深吸了口气,他并不是脾气好的人,可现在他并不占优势,哪怕有权势,有财富,可似乎在这件事上并不能让他有主导权。只能委屈求全:“我们也许真的有很多事不知道,但有些事我们知道,你们却不知道。”
他把那个胸章拿起来“环境越来越差。我们愿意用这个东西的故事和你与胡小陌做信息交换。甚至结成同盟。”
管涌抬眸看向他。
两个男人冷冷地对视。
片刻管涌才开口“这是什么东西?”
汤子业说:“这是大仙人的东西。”
军士
管涌没有回应,只是看了他一眼,起身打开窗户,拿根烟出来,向汤子业讨火。
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但管涌心中却有波澜。
大仙人?什么仙人?神神鬼鬼这些他是不信的,哪怕见过许多,不论是两个世界的融合,还是一叶障目的一叶,在他内心深入一直坚定地认为,这些事情有合理科学的解释,只是现在以他的知识水平、或者说,以人类的科技水平无法理解罢了。
但他却没有马上就问。
这个时候,不能让对方有机会对他到底知道些什么进行判断。
汤子业给他点燃烟,他直起身子才开口“怎么得到的?这东西你知道多少?”并不在意的样子。
汤子业对他一时难以猜度,便收了打火机。拿出手机划出一张图片给他看。
管涌接过来,图片上拍的,是一张卷轴,看质地,是丝绸,但虽然有些年头了,可却保存得很好,上面的字迹还很清晰。讲的是某年某地发生的故事。
看口吻,是第一人称,以当事人的角度撰写。看来是这个人的亲身经历。
说的是‘我’离开家往都城赴考,傍晚在路上遇到一个残兵。那个人,身上血迹重重,穿着重甲,倒在路边上。
显然,这个‘我’并不是十分谨慎的人。上前查看,发现对方失去了一只手臂,两条腿,明明附近没有山,身上其它的伤,看上去却好像是高空急坠落地而成。
在发现对方还有气之后,‘我’便决定在原地扎营,次日再把人带到附近的镇上去求医。
在扎营当夜,果然遇到了奇怪的事。一整夜,东方的地平线上的山峰都在闪烁,就好像有人在那边放了一夜的烟花,天穹像甲虫壳一样浮着七彩的油光,时不时,还会有奇异的影像浮现,就好像在天幕之下,还有着另外一个世界,正在挣扎着浮现出来。
‘我’一夜惶惶。不敢入眠,守在篝火边。好容易熬到了第二天,却发现上的原本受伤的军士,竟然一夜之间,又长出了手脚。身上的伤,也竟然痊愈了。
军士醒来再三感谢‘我’照看他一夜,没有让野狗把他当成食物吃掉。又问‘我’,是赶路做什么去。
‘我’说是去赴考。
军士却劝‘我’回家,与家人呆在一起。
‘我’十分不解,联想到夜间天穹的异变,便问是不是要大祸临头了。
军士没有回答。
军士走后,‘我’回想起前一夜的异事,心中惶惶,走到附近的城镇,才听说,考试已经延期。问贴告示的人,对方也说不出所以然,只说是从京中下来的旨意。问几时复考,对方也说不清楚。只敷衍道,到时候自然会有公告张贴到各地。
‘我’虽然无奈,也只好返回家乡。
回家之后,‘我’总想起与军士相遇时发生的事,不能安寝。过了半月,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再又过半月,听说皇帝驾崩。各诸候割地自封,打起仗来。
等再次公告开考的时候,已经是好一年后,‘我’再次离开家乡,到了新朝的新都。那里的城门口,还悬挂着许多军士的尸首。这些军士与那个我遇到的军士,穿着一样的铠甲。
‘我’向人打听,那些是什么人?
城里的人说,那是前朝姬皇帝的亲卫。
‘我’感到惊讶,自己遇到的军士,竟然是皇帝近卫。
可却不知道,他为什么在离都城那么远的地方呢?还有他受的伤,附近并没有高山高树,他又是从哪里摔下来的?既然伤成那样,为什么一夜又好了呢?
‘我’以为这些疑惑,永远也得不到答案。可就在我考完返乡的路上,我却又遇到了那个军士。
这时候,他已经不是军士的打扮了,只是一个在街边行乞的乞丐。我认出了他,请他吃饭。发现,他长出的手臂和腿脚已经不见踪影,断处作品也已经长好很久的样子。
我把那些疑惑都告诉他,希望他能给我答案。
他却没有回答我,反而问我,家里有几口人,如今都是否还健在。我说了。他却笑起来,让我数清楚家里有几口人,再去找他。
我却不明白,难道自己家里有些什么人,我自己会不知道吗?只以为他是疯了吧,又或者那一夜,我做了一场怪梦而已。
回家之后等来了名落孙山的消息,便死了做官的心。遵循祖业,仍做起商贩来。不过次年祭祖时,却发现一件奇怪的事。家里的祖宗坟包之间,莫明空出一些地方来。
可父母都说,从来都是一个挨着一个排过来,个个都是按辈份算,不可能无故这里空一个,那里空一个。
再回去看看,又觉得屋子奇怪。
‘我’家与左邻一墙之隔,常常为谁家树上的果子,落到谁家院子里,该算谁的而发生争执,可与右边邻居间,却空出好大一片地,上面绿草成荫,好像从来没有人在这里落户造屋。
年前,右邻说自己家接了新媳妇,要往空地上扩一点,家里老糊涂的太爷,竟杵着拐过去,差点要跟人打起来,硬说这是他三儿子的住所。可父亲只有兄弟两个。并没有所谓的三儿子。
‘我’心中不安,含蓄地向友人打听,发现不止‘我’一家是这样。
甚至还发现一条从附近的大城,分出来能四马并行的大路,竟然通向一片什么也没有的山林。好不容易认识了官衙的人打听,可这样大的工程,对方却也说不清是为甚么建的、什么时候建的。
‘我’心中疑惑渐盛,可等‘我’再去找那军士,他已经不久于世。
‘我’告诉他,‘我’发现了奇怪的事。
他躺在破庙里,已经说不得许多话。只说了一句“两处相分,一处得安,但只恐灾祸寻路而来。”还把一块奇怪的圆片儿交给到了我手中,说道“大仙人已经不在,灵子失去本性,不能为依靠,世人只能自救了。”嘀咕着“自造孽,不可活。只看我们自己了。”离世而去。死后还紧紧抓住‘我’的手不放。我说‘必不负所托’那双手才放开来。
管涌放下手机,心中狂涌如潮。
汤子业收起手机,说“我们世世代代下来,到这一辈才算有些头绪。”
管涌问他“你以为是怎么样?”
汤子业说:“我们以为,某个世界入侵了我们的世界,我的祖先那夜看到天空闪烁的情景,就是姬姓皇帝的亲卫,在与对方大战。那位受伤的军士,很可能是被什么力量,从那座山上抛出来的。可见,对方非同凡响。最后我们不敌,有位了不得的人物被军士们称为大仙人的,为了救世,把我们的世界分成了两个。牺牲一个世界,成全了一个世界。被分割出来后的这个世界上的人,大概因为某种大的规则,会失去不存在于本世界人与事的相关记忆。”问他“我有没有说错?”
汤子业把那个胸章拿起来“他既然把这个给我的祖先,那这一定是一个很要紧的东西。”挑眉看管涌“你们没有我不行。”
城市
胡小陌走进雾中便重新回到了影世界。可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这废墟的空气中到处都是波纹,似乎想把胡小陌脚下最后的一块净土都吞噬,可却受到看不见的力量的阻拦,它们时进,时退,两边僵持不下,不分胜负。
胡小陌只在影世界呆了不到几秒钟,就毫无准备地被一股力量弹了出去。
与之前她被从这里抛出去时相似,但这次力道轻了很多。落地的瞬间,她立刻就拿出了珠子,把自己传送到了珠中的院内,平了平心绪之后,再通过珠子观测周围。
看上去她出现的地方是个平原,四周看过去,直到地平线都没有任何标示。天空没有异景,之前漫天的波纹不复存在,大地上也没有看到之前出现出的攻击者的痕迹。
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这里仍然是个平静的世界。
胡小陌收起珠子,转身把手机拿出来。手机处在无信号状态。
虽然早有预计,但她还是感到有些失落。收起手机之后,把摩托车从一堆杂物中推出来,她要去的地方很多,相互距离很远,靠步行根本不可能在一个月内完成任务。
在把车子推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车后面有个小箱子,原本是打算放些食物和药品进去,以防止有不方便进出珠子的时候。却没有想到,一打开就看在里面放着一只枪。
应该是王历文准备的。
胡小陌拿起来掂了掂,很沉,小心翼翼地按电影里看到过的方式,抠了半天才打开弹匣,里面是满的。在物资找了一下,果然在一堆食品里面找到了一些子弹。量不是非常多,但也不少了。
她拿起枪,试着射击不远处木栅栏尖尖,没想到手枪直接迎面飞来,要是后座力再强一点,大概能把她眼珠子打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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