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瞬间胡小陌整个人都是懵的,捂着眼睛,站了半天才缓过来。
然后深深吸了口气,又试了一次,这次枪没飞,把离目标好几米外的草皮打飞了一块。
行。这样都不错了。还好没被自己打死。胡小陌安慰自己,把枪保险关了,塞在口袋里。虽然用得不好,但有总比没有好。
之后她拿了瓶矿泉水一盒午餐肉一袋饼干放在随身的包里。然后拿出灵体们绘制的地图,研究了好一会儿。但因为现在视线之内并没有可以做为参照物的地标,所以暂时还不能确定自己在哪里。最后决定先向南行驶。
她找出指南针,绑在摩托车扶手上。
在推着摩托车离开这个院子之前,她给自己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并制定了几条规矩。
第一,自己的主要目的,一是把灵的本体带回去二是顺便找找阿铮,不是来战斗的。并且以她这种体魄基本打不过任何人,所以不管遇到什么事,永远也不要跟对方硬碰硬。
第二,如果不可避免要进行战斗,就一定要抱着拼命的决心,不能有半点畏缩。
狭路相逢,勇者胜。如果自己连这点勇气都没有,那就真的没有半点生还的希望了。
但她实在也想像不出来,如果自己真的要跟人打起来,会是什么场景?揪头发、咬人吗?回想了一下,她在一瞬间看到过的巨大的入侵者的形象,可不知道能不能把别人脚毛揪掉一根。
就算是这样,也只能咬牙迎难而上了。在心里默默强调了好几次之后,她深吸了口气,集中注意力,一瞬间,地平线上便出现了骑着摩托车在平原上急驰着的少女的身影。
她不知道指南针准不准,一直向着南方骑。一路上都是荒地,到是遇到几个小村庄,但是村庄里什么都没有。人也好,家畜也好,屋子里,村子里一片狼藉,泥土上深色的不知道是血浸的,还是什么。神龛也一颗都没看见。
而且路上几乎没遇到什么活的东西。动物也好,小虫子也好。整个世界一片寂静。除了地底下时不时会传来奇怪的颤抖,再没有别的声音。
傍晚时天空下起雪。她停下来加了件防寒服,找了条围巾,把头包得严严实实,再戴上防风眼镜。才又继续上路。
等到快要完全看不到路的时候,她才不得不停下来,回到院子中。一个是因为风雪太大了,看不见路,二是因为车子虽然有车灯,但旷野中移动的光,很容易会被人观察到。虽然现在一个敌人都没有看见,但她不敢冒任何风险。
这一天没有任何收获,连自己在哪里都没有搞清楚,这让胡小陌感到焦虑。找出日历,在上面划掉一天。顺便查看手机有没有信号,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定了五小时闹钟,倒头便睡。
第二天被闹钟闹醒后才发现,虽然自己想节省时间,可现在外面天还没有亮,因为没有月亮,雪光有限,跟本无法上路。只得又回到院子中。本来还想休息一下,可却睡不着了。担忧如今今天还找不到地标,又会浪费一天时间。
她计算了一下自己的时速,又把地图拿出来。地图上大的平原,只有三个。南北横距远的有七个。凭仅有的信息,她根本无法确定自己在哪一个。
但趁着有时间,规划了一下路线,把地图上所有灵的本体用一条线串在一起,决定了,不论先找到哪一个,都按着这条路线走。但因为是手绘的地图,没有比例,一时还不能确定,这样走完全程需要多少时间。
胡小陌最后决定今天骑得再快一点。
等天亮得差不多,她才继续上路,但因为早晨雪化得慢,别说骑快一点,反而比她昨天还走得慢得多。还好在中午的时候,她在地平线上看到了一座城。
这叫她松了好大一口气,有城,就有城名,有城名,就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但是骑到离城还有很远的距离,她就不得不停下来。
那里除了有城,还有一个巨大的波纹。
那个波纹在城后面不远处,几乎吞噬了城后的整个世界,胡小陌向左右遥望,都没有看到波纹的边界。就好像,这个波纹把这世界切成了两半。从这里开始,其它的地方已经不复存在,被完全吞噬了。
胡小陌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来,然后骑着摩托车又向着城的方向走了一段。尽可能的接近之后,才把摩托车收起来。徒步前行。
现在事情很糟糕,但她必须得去确定,这座城叫什么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别给我投雷,太浪费了。买点好吃的吧。订阅就已经给我很大的安慰。
狂欢
胡小陌做足了准备,以为过程会非常曲折,但她却发现,一路根本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没有敌人,也没有人,甚至和一路过来一样,没有任何的动物,地上连蚂蚁都没有一只。
破破烂烂的土砖城墙危危矗立在平原之上,门上的匾额写着‘平川’。
步入城门,空旷的街道上没有半个人影,风吹得落叶四处飘零。人都去了哪里?动物都去了哪里?这一个月,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无从知道。
从城的南门出去,便能看到不远处矗立在天与地之间的波纹,它像是起伏的镜子,又像是被微风吹扶的水面。虽然隐约能看到对面有什么东西存在,可认真去分辨又无法得到任何结果。
正当她收拾心情,打算回到院中去的时候,却突然觉得,波纹后的景像清晰了很多。再认真分辨,能看得出有些人影在波纹后,一个年轻的似乎高一些,另外一男一女从站着的姿势看,年纪要大些。三个人不知道在焦急地讨论着什么。
说着说着,还会回头,似乎是向波纹外的胡小陌看过来。
胡小陌一惊,手握住了口袋里的枪退开好几步。可对方并没有任何敌意的举动。同时胡小陌又觉得,那个年轻的人,动作和站着的样子,非常眼熟。
有点……有点像管涌。
他站着跟别人说话的时候,会不自觉地身体有点向前倾,头微微有点偏。
一但意识到,那是管涌,就发现了很多的细节,确实了那真的是管涌无误。
可他怎么在这里?
胡小陌想看看能不能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向前走了好一段,离波纹并不是太远,才勉强听到,对方似乎在议论一件为难的事情。
管涌对面的一男一女中,女人说话带着哭腔,男的时不时低声劝一句,可也十分愁苦。女的一直在问“她能看见我们吗?”
男的便看管涌看。管涌摇头“不确定,可能有意识,可能没有。医生说她车祸的时候脑部受到重创,能不能醒过来,全看她自己的意志力了。”说着,还向胡小陌的方向看了一眼,显得非常担心。
男的一直叹气“我和她妈妈,一直在找她。好不容易找到孤儿院,得到她的消息,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
“怪我。”女的捂着嘴抽噎着“我就不该带她上街,我也不晓得怎么就忘记了自己是带着孩子出去的,什么也不记得,买完东西,回到家,她爸爸问我,囡囡呢?……”说着再忍不住,失声哭了起来。
胡小陌怔怔看着,脑海中一个念头叫她背后发寒。
她又向前走了几步。
这下看得更清楚。管涌他们似乎是站在病床边。有医生进来,男的连忙迎上去,问“我女儿现在怎么样?不管要怎么治疗,我们都会配合的。钱方面不是问题。”
女的也带着哭腔应合“对,只有囡囡能好起来。”
胡小陌努力地睁大眼睛,想把他们两个看得清楚一点,他们长什么样子?是什么样的人?
可怎么也不行,那些波纹使画面模糊得厉害。
医生站得略远,说得话传到她耳朵里,也只是含糊地嗡嗡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胡小陌向波纹里的人挥了挥手,叫了几声,但没有任何人理会她。
不一会儿医生走近了,听了她的心跳,又翻起她的眼皮子。胡小陌感到有巨大的光,向自己照过来。下意识地挡了挡。
医生检查完,也只有那句话“要靠她自己了。我们能做的不多。如果你们家属有时间,可以多给她读读书啊,放放电影啊,讲讲以前的事。说不定会让大脑有反应。”
管涌问:“她现在还有意识吧?”
医生点头:“有的。怎么说呢?”想了想说“就像人睡着了,在做梦一样。”
胡小陌心跳得非常快,做梦?不可能。难道自己那天下班回家,真的发生了车祸?之后遇到的一切都只是梦里吗?这么想,似乎也有可能,毕竟一切都这样不可思议。
所以,什么世界要被毁灭,什么灵体,什么阿铮,从来没有存在过,一切都只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只要自己努力,从这个波纹走出去,就能真正醒过来了?
她走了一步。
波纹就在她面前。波纹的表面在阳光下泛着油光。站得太近,还能听到一种静电似的嗡嗡声。她低头看,手臂上的汁毛都竖了起来。
现在,她只差一步,就能走到波纹中去了。
她举起脚……
波纹那边女人在哭着,念叨着“我不求她原谅我,只求她能健健康康的。哪怕她一辈子都不愿意叫我妈妈。只要她高兴,健康。她小小年纪,为什么要受这样的苦?我只恨自己不能替她。”
一声声,叫她心里酸楚。
她有无数次地设想过,自己为什么是孤儿呢?是被遗弃的吗?是因为家里想生个男孩?还是因为家里太穷了?或者听信了什么人的话觉得她生来不吉利?又或者,家庭幸福圆满有人太嫉妒趁着父母不注意,偷偷把她丢掉了。
现在却知道,原来还有这样的原因。
爸爸妈妈没有不要她的。他们一直在找她的。
只要她走出去,人生便再没有什么不圆满。梦中的一切也都结束了。
可抬起来的脚在发抖,她就这抬了良久,却怎么也无法迈出去一步。
最后她收回脚,静静站在波纹前,看着波纹里面目模糊的男女,却知道这并不是真实的。一开始只是模糊的画面,可她自己动了念头之后,一切便按她所想的越来越具象化。
她试着退了一步、又一步。随着她的远离,一切又模糊起来,波纹里的景像重新变得模糊不清,不再有任何画面浮现。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这时候,突然身后有个稚嫩的声音大叫“不要过去!”
她收拾了心情,回过头发现是个表情惊恐的小男孩。他大约十岁左右,瘦骨嶙峋,披着树叶做的斗篷,远看像一团移动的草丛。
胡小陌收拾了心情,向他走过去,小男孩有些犹豫,大概拿不准她是什么人。不过胡小陌拿出吃的之后,他立刻就放下了戒备。冲上来接过去就往嘴里塞。
因为吃得太急,差点没呛死。可便是这样,也死都不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哪怕是不小心漏在地上的,都连忙蹲下捡起来,塞回嘴里去。
等他缓过了气,含糊地胡小陌说“别过去,都是假的。”
胡小陌问“你叫什么?”
小男孩含糊地说:“四癞子。”
“你父母呢?”
四癞子浑不在意“他们不听我的,进去了。说那里有金山,过去就要发财。”
“城里的人去哪儿了?都进去了?”
四癞子点头:“都进去了。”他把最后一口饼干咽下去,还往胡小陌看。
胡小陌不肯再给“你饿得厉害,一下就不好吃太多。过一会儿再给你吃的。”
他也不再坚持。只问“有没有水。他们把神龛都拿走了。这里的水也不能喝了。”
胡小陌把包里的水拿出来给他,问“谁把神龛拿走了?”
“人呗。”四癞子‘吨吨吨’地灌了大半瓶,胡小陌强行阻止他喝太多,他才停下来。但紧紧地攥紧了水瓶,警惕地看着胡小陌。
胡小陌说“这瓶给你。但是你得慢慢喝。”
他松了口气,虽然看胡小陌的眼神还有些狐疑。
“到底怎么回事?”胡小陌问他。
gu903();四癞子说“一开始,天上有光,后来时季都不对了,到处都是魔物,小山那么高。它们一出来,就往仙山去了。后来再也没回来。时季又对了,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日子仍然如常,只是周围多了好多像水面一样的东西。大家都不敢出门,只说可能是仙人把它们杀了,等事情平稳下来,仙人们会出面有个交待,可魔物们没有再来,仙人们也没有来,水纹却一直存在。人都慌了,到处开始抢东西,神龛、吃的、家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