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棪安下心:“这就好。”
“他甚至怀疑我本来就是男的,女相是假的。”
齐棪狂笑:“这个我可以向他澄清,你是货真价实的女人。”
刚放下碗筷,便有人来报兴修水利之事。
齐棪让翊安自己找些事情做,又简单交代下人几句,忙着便跟出去。
翊安没唤那些不相熟的女使进来伺候,也不愿累着挽骊,便自己沐浴更衣。
她身穿带来的寝衣,坐在灯下等齐棪回来。
原以为谈话谈不了多久。
结果齐棪回来时,已经过了子时。
齐棪轻推开门扇,生怕吵到翊安的好眠。
她这些天奔波疲惫,定早早睡下了的。
绕过四扇山水图的屏风,却发现翊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红木圆桌上,美人面如白瓷般精巧,长发未绾,丝绸般地披在肩上。
烛灯微暖,静静地落在她身上。
窗外夏虫的声脆,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齐棪愣在原地良久,没舍得抬步过去,他在异乡,因为翊安得到了归属之感。
他将手里拿的木盒轻轻放在桌上,一首扶住她的肩,一首抄过腿弯,将翊安打横抱起。
翊安身子腾空,猛然惊醒,迷迷糊糊中见齐棪往床边走去。
他见她醒,柔色笑:“怎么不在床上睡?趴着睡,要腿麻的。”
翊安睡醒后说话不自觉地娇气:“想等你回来,谁知你这么晚才回。”
齐棪将她放在床上,蹲下哄道:“这边的事还有许多不曾处理,怠慢殿下了,莫要不高兴。”
翊安见他态度好,嘴角弯起,“王爷客气。”
她这时才彻底睁开眼,看到那边桌上放的小盒子,问他:“你带回来的吗?是什么?”
齐棪表情微顿,掩饰地咳了下,“没什么,很晚了,殿下快睡吧。今日骑马颠簸,早该歇下。”
他将翊安哄睡下,替她盖上薄被。
简单地冲澡后,从净房回来,见本该睡得香甜的人,反而精神抖擞地坐在床边。
手里正把玩盒子里的物件。
他方才洗澡时,便发觉身上的躁动,忍耐住才没便宜了自己的手。
眼下目睹翊安对那盒子里的东西感兴趣,他身上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火,顿时烧了起来。
“殿下怎么不睡?”他嗓子都哑了。
翊安奇怪,抬眼瞧他,“我好奇里头是什么东西,你不肯说,莫不是情人所送?”
齐棪盘膝坐上床,将人搂进怀里,任她懒散倚靠,“我有什么情人?除了殿下,我谁也不要。”
他将目光盯在她的手上。
那双手极美,养护了二十年,此事却拿着些不大得体的物件……
翊安研究了半天,这盒子里的东西,她还真没怎么见过。
但好歹是风月里走过的人,隐约知道这些的作用。
细管,油膏,珠串……精致华美。
她面色晦明不定,侧身瞥他:“你买的?”
齐棪的睫毛根根分明,目光痴痴地落在她脸上。
他摇头否认,老老实实回:“此地同僚所送。”
“送你这个做什么?”她的语气算不得好,隐隐透着不快。
齐棪将人搂紧,无奈中含着浅浅笑意:“你不晓得吗?娘子今日英姿飒爽,当着众人的面,跳下马来抱我,夜里又在我的院中歇下。旁人都以为我好这一口,将相好喊来了。”
翊安挑起一边的眉,好笑道:“他们当你是断袖?”
她还真把这一茬忘了。
“谁让我洁身自好,不近女色呢,旁人自然想入非非。”
翊安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满意道:“看来你在这边很规矩。”
齐棪在她耳垂上轻轻舔了一口,沉声诱惑她:“不敢不规矩,臣的身子只供公主私用,怎能随意给旁人触碰。”
翊安轻颤。
半边身子都麻了。
他的胸膛滚烫,灼热着她的背,翊安微微出了汗。
她冷哼一声,不快地说:“谁给你通风报信了?”
“没有人啊。”
女人聪明真不是好事情。
“你当我傻?”
齐棪耍赖,直接抱着将人带倒在床榻上,与她面对面地抵着鼻尖,“体谅你赶路辛苦,原想今晚让你睡个好觉,现在看来你不需要了。”
翊安理都不理他的话,弯唇一笑,温柔道:“花燃吧。”
“在我的床上,不许说其他男人的名字。”齐棪含住她的唇瓣,细细探尝她的檀口。
翊安温柔地回应,轻喘着气,却在齐棪的唇移向别处时,冷冷嘲讽:“你们倒是兄弟情深。”
“……”
齐棪糊弄不过去,心道兄弟自求多福,不是我卖的你。
他转念道:“殿下知道那些物件怎么用吗?咱们试试?”
翊安脸上本就呈现着绯红之色,听了这话,兀然满脸透红,耳根都热了起来。
“那是男人与男人用的,我为何要试?”
齐棪定定看着她:“试过不就晓得了?”
翊安一慌,忙道:“不行……你、你不要胡闹。”
齐棪耐心十足地埋下头去,一路攻城掠地。
溱州比之上京,更闷热些,夏季的夜晚,竟听不见风声。
屋子里门窗一关,俨然像个小火炉,偏偏有人还在煽风点火。
也没有那么多冰供着。
翊安满身的汗,略感烦躁地说:“我想回去了。”
齐棪封上她的唇,缱绻地吻着,安抚住她。
“乖,很快就能回去。”他温温柔柔地说,就知道她住不惯。
翊安好哄,随后不再言语。
齐棪很快感觉出她的热切,他伏在她的耳畔笑:“你想我了。”
翊安无暇顾得他说什么,一概点头应下。
许是太久没与他亲近,齐棪才动作一会,她就经受不住了。
死死咬住唇。
此地不是公主府,传出去不好。
齐棪将她的唇解救出来,“你放心,外人到不了近前来。”
翊安这才稍稍出声,却尤在克制。落进齐棪耳朵里,又是别样风情。
到顶峰时,齐棪压在她背上,气息不稳道:“真恨不得把命都给你。”
翊安的声音略含哭腔,脸埋在被子里,有气无力:“我不要你的命,我要睡觉。”
她本就累极了,否则也不至于趴在桌上睡过去。
他沐浴时,她强撑着才没睡过去,怕他失望。
谁知他嘴上说的好听,动作上半点不怜香惜玉。
果然,自作孽不可活。
上京城内——
魏绣的脸色阴沉难看,将桌上的杯盏砸碎在地,骂道:“你们都是废物不成,这么多人,找不回一个长公主?”
“回陛下,长公主不在马车上,说是换了快马,先行走了。”便衣侍卫恭敬道。
魏绣重重吐了口气,“罢了,人已进了溱州城,再唤回来也没有意义。”
他怕他的姐姐,在外遇上不测,溱州,不是个好地方。
他谁都可以赌上,阿姐不行,那是他除了皇后及皇后腹中孩儿以外,唯一的亲人。
想起皇后,魏绣揉了揉头,“她早就知道了,却瞒着朕,这是跟阿姐一条心呢。”
魏绣不怪她,只是醋得厉害,她竟也有秘密瞒着他。
于是,这两日虽照常去看皇后,却板着脸不肯多与她说话。
虽知道她委屈,也强忍着不理。
魏绣离开前,背对她,冷淡道:“这些时日,不要出长阳宫了。”
外头热,这时候若再扭着脚,磕着碰着,最易早产。
“……臣妾知道了。”语气平静。
魏绣听声音不对劲,猛地回头,便见她正流着泪。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咳,今晚不敷衍了,嘘——
☆、刺客
“羽珂,你哭什么?”魏琇转身,急促促朝她走去。
皇后本不想在他面前哭,惹他烦心,已是尽力克制了。
却不想他会突然回头。
她忙低头将泪擦了,强颜欢笑地说:“没什么的,我一时眼睛不舒服。”
若不是魏琇对她的一切都留意,也听不出那平静下的哽咽。
见她难过成这般,还勉强地扯着嘴角对自己笑,他心里疼得厉害。
魏琇扶她去榻边坐下,接过宫人递过的湿帕子,细细将她的脸擦干净。
“可是朕说话太凶了?不是要让你禁足,是担心你在外头有闪失,你在殿内朕放心些。”
“臣妾知道陛下的意思。”
她想自己动手,却被魏琇拦下。
便努力将泪水忍下,眼睛红红的,轻声回他。
“那是为什么哭?”
魏琇看不得她这个样子,慌得手足无措,便蹲在她面前说话。
他的印象里,皇后从来都是温柔含笑的模样,就是偶尔跟他闹闹脾气,也不曾哭过。
上次见她落泪,还是得知右相夫人生病时,已是让他心里生疼。
宫里的御医和名贵的草药,恨不得全搬去相府才好。
眼下,她却是因他而哭,魏琇心里自责。
“臣妾惹陛下生气了,所以才……你先起来。”她话说一半,发现魏琇就蹲在她的腿边,龙袍的袖子都垂在了地上。
魏琇怕她着急,忙起身坐在她身边,“朕怎会生你的气呢。”
她知道他是在哄自己,不想自己难过。
于是点点头,温婉乖巧地道:“陛下去忙吧,臣妾很快就好了。”
她这么一说,魏琇心里更愧疚。
哀求地喊她一声,“羽珂,朕不要你如此忍耐。”
皇后蓦然敛下笑意,委屈地垂眸。
翊安那日进宫,只是来知会她。
翊安知道她离京的事,很快便会被发现,旁人都无所谓,只怕陛下担忧。
托她到时候跟陛下说一声。
皇后觉得没什么,人家夫妻俩恩爱,陛下定会高兴,于是一口应下。
没想到,前两日陛下知道,当即变了脸色。
虽未朝她发脾气,一张脸却阴沉不定,甚至当即吩咐高泉,让他派人去追。
他若因此骂她两句,发发脾气,也就算了。
大不了她认错。
偏偏他吩咐完,回来仍陪着她用膳,扶她出去散步。
全然当成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却不怎么理她,连看都不多看她了,让她心里难受。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长公主金枝玉叶的身份,从未离过京,又只带了挽骊一人。
若在路上遇到不测,那又如何是好。
她为此自责了许久。
方才见他分明是关心自己,却故意冷冷淡淡,她不知道他何时才能消气,不这样对她。
一时无奈又着急,眼泪不由自主就掉了下来,显得她多娇气似的,哪有母仪天下的样子。
明明她平日里,不怎么爱哭的。
魏琇搂着她道:“阿姐若想走,谁也拦不住她,便是朕知道,也不能将她锁在府里啊。这事本就不怪你,朕只是有些小失落。”
“失落?”皇后不解:“为何失落?”
“阿姐人走了那么多天,你都好好地替她瞒着,朕每日在跟前,你都能忍住不说。朕不禁想,羽珂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朕,以后会不会还有这样的事。”
魏琇身处君王之位,信赖的人并不多,枕边人自是头一个。
故而这两天心里别扭,想等她来哄自己,谁知道,他倒先把人家惹哭了。
皇后拉住魏琇的衣襟,急着摇头道:“没有了,只这一件,我从未瞒过你旁的事情。”
魏琇正色道:“若以后阿姐再让你瞒朕?”
其实他心里清楚得很,阿姐根本没让她瞒自己。只是让她在自己召长公主入宫时,说一句她不在京,免得自己寻不到人,白白着急。
但他故意借着此事,与她撒娇,他知道皇后会哄他的。
“那臣妾便跟她说,”皇后靠在他的胸膛上,软声道:“陛下不让,我不能答应。”
魏琇大笑,捏住她的手,“好啊,你不敢得罪阿姐,就将朕推出去做坏人。”
皇后柔柔地笑起来:“长公主是陛下的亲姐姐,不会怪陛下,陛下不要怕。”
“言下之意,是你怕阿姐怪你了?”
她测过身与他对视:“自然怕的,长公主生气了,不来宫里看我怎么办?”
色令智昏,魏琇顿时瞪眼道:“她敢,到时候朕捆也把她捆来,偏让她住在长阳宫里。”
皇后眨了眨眼睛,柔柔地垂下眼帘。
嗯,是他说的,跟自己没关系。
魏琇视线落在她手腕的玉镯子上,嗯,说出来哄媳妇的罢了,阿姐不会晓得。
就算晓得,也能体谅他。
人都哭了,不哄怎么成呢,这些可都是她教给自己的。
他从前木讷,跟姑娘家怎么相处,如何讨来欢心,全凭阿姐手把手教他。
从前三皇叔打趣时说过,翊安长公主幸好是个女儿身。
若是个皇子,必是上京城第一纨绔,谁也风流不过她。
魏琇哑然一笑,阿姐看着是厉害,在她自己的事情上,却糊涂得厉害。
成亲一两年,跟齐棪的关系越来越僵,听说有吵不完的架。
却不肯让自己晓得,回回入宫,还装得如胶似漆的样子。
魏琇常常纳闷,齐棪莫不成是有什么隐疾,凭他阿姐的容貌,齐棪也能吵得下去?
阿姐既然想瞒,他不好直接干涉,只能背后撮合。
好不容易得了好消息,他们俩恩爱起来,可看上去还是阿姐付出的多。
竟不远“万里”跑去溱州寻夫。
唉,魏琇叹气,也不知道齐棪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
gu903();但愿在溱州,能将他的姐姐护好。等他们回来后,便能抱上侄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