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乔安娜的电话开着免提,只听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冰冷悦耳、充满质感的男声:“乔安娜,别做这些多余的事情。”
乔安娜:“……”
卫意:“……”
本只得出面救场:“克里斯,威廉说他很想你。”
男声在经过无线传输后从听筒里听上去非常冷漠:“我不想他。乔安娜,做你该做的。”
乔安娜只得悻悻关掉免提,对卫意耸了耸肩,打开笔电开始边听电话边远程办公。本有些尴尬地看着卫意,试图安慰他:“克里斯他就是这个脾气,但他其实很想你。”
卫意无奈笑了笑,点点头。看来这么多年来舅舅的脾气一点也没变,卫意反而觉得这样很好,如果舅舅变了一个样,他可能更加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原来的那个家。
今天是季冰花的生日,陈纪锋百忙之中空出半天时间回了家,结果刚到家里连沙发都没坐热乎,就被他妈和姨妈赶到厨房去做饭,两个女人则悠闲坐在客厅边看电视边聊闲天。
他把菜和肉都准备好,正要下锅炒,拿起酱油瓶一看已经空了。陈纪锋不大记得他妈一般把预备的调料都存在哪里,把厨房的柜子翻了个遍也没找到新的酱油瓶,只好准备去问老妈。
他刚关了火走到厨房门口,听到客厅里两人正在聊他的事情。
姨妈的声音响起:“你怎么就不想着让纪锋转个岗呀,他天天做这些危险的事情,上次还受伤住院了,你也不心疼……”
季冰花说:“我怎么可能不心疼。”
“你就这一个儿子,也不知道拦着他,到时候他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怎么办?”
季冰花叹了口气,再开口时声音压低了些:“我也想拦着他,但是他就喜欢做警察,不然也不会跑到东北那么大老远的地方去读刑警学院,上赶着吃那么多苦。可我想这大概也是命吧,他爸是刑警,我也是教刑法的,纪锋向往警察,这是他的理想......如果我拦着他实现理想,还不是另一种扼杀?他一辈子也不会快乐。”
“你这话说的,三百六十行,做什么不是做?”
“那怎么能一样?人生的道路选择上,我不会干涉他的。我只希望他能健康平安一生,到时候娶一个爱他的女孩,给我生个可爱的孙子孙女,我也就知足了。他已经是个令我骄傲的孩子,正直,善良,勇敢,热爱生活,永远都在奔赴理想。我的孩子已经够优秀了,其他的我再不求什么。”
陈纪锋静静靠在厨房门边,听完这席话。
姨妈陪着他们一起吃过饭后便赶着回家照顾她的小孙女。陈纪锋收拾完碗筷,洗过手回到客厅,坐到季冰花身边。
季冰花正戴着眼镜看书,见陈纪锋坐得离自己近,便知道他有话要说,“什么事?”
“没什么。”陈纪锋放松让自己陷在沙发里,说,“刚才听到你和姨妈聊我。”
季冰花“哦”了一声:“我说的有问题?”
陈纪锋笑起来:“没问题,把我感动得小心脏一蹦一蹦的。”
季冰花不和他贫,继续看自己的书。陈纪锋看着季冰花的侧脸,自从上次病过一回,他家老妈看上去又瘦了些,虽然精神依旧很好,也丝毫没有憔悴的样子,可年纪终究是大了,眼角的细纹快伸到鬓边,黑发里也增添了不少白发。
“妈。”陈纪锋喊了她一声,见季冰花侧头过来看着他,语气愈发缓和斟酌:“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我可能不会结婚?”
季冰花微微一挑眉:“你不结婚,以后谁陪你?”
陈纪锋笑眯眯的:“我妈陪我啊。”
“我还能陪你一辈子么?”季冰花横他一眼,低头继续看自己的书,“你现在是忙得没心思,等你三十多岁了还没对象,自然就想结婚。放心,我不催你,也懒得给你相亲,你不用这么给我打预防针。”
陈纪锋见她没有再谈下去的意思,也不再说话,只坐在一边沉默下去,客厅里只剩下季冰花缓慢翻过书页的细微响动,和电视里播报新闻的声音。
哥哥到底在想什么
“停。”
指挥放下双臂,目光落在卫意身上:“第三乐章高潮部分的第五和第六个高音之间,指肚挤压琴键的力度不够,缺乏连续性。”
卫意收起手,低声说:“对不起。”
指挥夸他的时候不吝赞美之词,批评他的时候也十分严厉:“这已经是你今天犯的第三次错误了,上一次排练你甚至弹错了音,这不该是你犯的错误,卫意。”
卫意默不作声坐在琴凳上,后面坐着整个管弦乐团的年轻人,一个个拿着乐器都不敢说话,视线纷纷落在卫意身上。
刘瑾睿今天正好在场视察,见状忙上前说:“我看卫意今天状态好像不大好,程老师,不如今天他的排练部分先取消,正好我带他出去聊聊,免得他一直这样也不是个事,您觉得怎么样?”
指挥也觉得卫意这几次排练都不对劲,他平时状态都很好,谁出错他都不会出错,现在显然是心里有事。于是他点点头,说:“行,卫意,今天你先回去吧。”
卫意站起来对他们鞠了个躬,和刘瑾睿一起离开了排练厅。
“怎么了,卫意?”刘瑾睿与卫意并肩走着,“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可以和我说说。”
卫意无法与他提起自己的心事,他总不能直接告诉刘瑾睿说自己害怕镜头,这次表演他出席不了了。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卫意说不出来,他沉默一阵,说:“我可能是这几天没有睡好,所以白天精神无法集中,很抱歉,刘老师。”
“哦,没事,影响不大的。”刘瑾睿安慰他,“这样吧,这个星期你可以暂时不用来排练,就在家里好好休息,等你调整好状态了再来也是可以的。”
他表现出这样的理解和宽容,卫意反而十分愧疚:“对不起,我……”
刘瑾睿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什么对不起嘛,谁都有状态不好的时候,只要能调整回来就好。你的水平一直在那里,对你来说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心态问题。放心,我们还有时间,到时候等你回来排练。”
卫意感激地说:“谢谢你,刘老师。”
两人没聊很久,刘瑾睿便叫了辆车把卫意送了回去。卫意原本打算回家,却在车子行到中途的时候改变了主意,让司机在公安局门口把自己放了下来。
公安局大门前的树已经开始落叶,那栋低调肃静的白色大楼依旧掩映在树木之间。卫意在街对面下的车,他没有过马路去,只站在路边看了一会儿公安局的大门口,然后随便在附近花坛上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眼睛依旧看着街对面。
那天晚上楼梯间里的拥抱来得突然又短暂,陈纪锋好像只是用力抱住了他几秒,就很快松开了手臂。两人面对面站在无人的昏暗中,卫意后知后觉地开始手指颤抖,连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导致他开口时的声音都小了很多:“哥哥,这,这是什么意思?”
陈纪锋却呼吸平缓沉静,只是说话时嗓音听起来有些哑:“还冷吗?”
卫意茫然抬头,夜色太深,他看不清陈纪锋的脸,“不……不冷了……”
“嗯。”陈纪锋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做了,“回去吧。”
卫意有些着急慌乱,他想向走一步靠近陈纪锋,想问他为什么愿意抱他,是在说喜欢他,还是给他勇气继续追求。可陈纪锋的手稍微往下一移,掌心覆在他的额头,拇指轻轻按住他的眉心。
卫意就没法再往前走了。
“回去睡觉。”陈纪锋低声又重复了一遍。
纷然跳动的心脏在温暖的手指和低沉的嗓音中蓦然冷静下去。
哥哥到底在想什么?一直到现在,卫意都为越来越摸不透陈纪锋的心思而苦恼着,而如今苦恼又多了一项,就是他迟迟无法克服的对镜头的心理障碍。
他一遇到困难就下意识地想到陈纪锋。陈纪锋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几乎趋近完美,高大,帅气,温柔,可靠,既能在面对危险的时候保持冷静和勇敢,又能在平时生活里事无巨细地照顾所有人,好像天大的事情到他面前都不过是小事一桩。
这种依赖和眷恋的感情像小动物的直觉一样不知不觉刻进了骨子里,在任何快乐或者烦恼的时刻都条件反射地想起陈纪锋,并且通常伴随不太理智的行为,比如突然告白,在大庭广众下去牵陈纪锋的手,再比如像现在这样,在不知道陈纪锋是否正在公安局里上班、什么时候下班、会不会正在出任务的情况下贸然就坐在公安局对面街道的花坛上,傻乎乎地盯着别人单位大门不动。
卫意怀疑自己脑子出问题了。
“根据这几天的调查,914里至少有两个重要头目目前在吴河市活动,一个叫谭欣,一个叫李超毅,这是他们两个人的资料。”周延把文件递给陈纪锋,继续道:“恒春制药有限公司有问题,上个月他们公司的法人变更,新法人叫程明,程明和谭欣是夫妻关系。”
陈纪锋:“程明的资料呢?”
“这人是海外华裔,个人资料不全,具体信息我还得进一步核实。不是我说,陈队,您能让我好歹喘两口气吗?这几天我从吴河东头跑到西头,南头跑到北头,出了单位到处排查走访,回了单位还得一宿一宿翻卷宗,我又不像你这么超人……唉,那个不是咱弟弟吗?”
陈纪锋原本低头翻着资料,把他的话左耳进右耳出,结果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抬起头,可车子已经驶进公安局大门,一拐角就再看不见街道。
陈纪锋回过头:“谁?”
“卫意啊,一个人坐在花坛边不知道干什么呢。”周延一打方向盘,把车停在停车场,“看着怪可怜的,他找你?是不是你没接人电话啊。”
陈纪锋还真把手机拿出来看了眼,没有未接电话和未读信息。
他把资料往周延身上一扔,打开车门下车,“你先回局里,我过会儿来。”
周延忙探头问:“干嘛去啊哥?”
陈纪锋背对着他往公安局门口走,扔下一句:“送我弟回家。”
周延撑在车窗上愣愣看着他离开,半晌嘀咕道:“咱弟又不是三岁小孩,至于还得亲自送回去吗……”
陈纪锋刚走出公安局,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对面花坛上的卫意。小孩穿着白色的宽松短袖,袖子刚刚盖住手肘,浅色牛仔裤,简单的运动鞋,从来没有换过的双肩背包,浅棕色的小脑袋微微低着,大腿上放着一个素描本一样大的本子,正专心致志写写画画着什么。
陈纪锋远远看着他,然后迈步朝他走去,穿过马路,几步来到人面前。
一直到素描本被一片阴影完全覆盖,卫意才终于察觉到面前站了个人,有些吃惊地仰起脸来。
反应总是这么慢。陈纪锋心想,这么粗心,以后怎么照顾得好自己?
卫意看到他,顿时捏着本子一下子站起身,话还没开始说,脸已经率先红了起来。
这是想起之前两人拥抱的事情了。陈纪锋看着卫意的脸,轻易就猜出了他心中的想法。这么好看透,却一点也不会观察别人,这么下去,岂不是要受别人欺负?
陈纪锋问:“坐在这里干什么?”
卫意慌忙把铅笔放进包里,闻言小声回答他:“等你,哥哥。”
“你知道我什么时候能下班?”
“我不知道。”卫意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奇怪,说话便愈发没有底气:“就是顺路到了这里,然后想……想看看能不能等到你下班。”
“我要是到了大半夜也没下班怎么办?”陈纪锋问他,“那你要等到半夜吗?”
卫意捏紧手里的素描本,“天黑之前我会回去的。”
他乖乖站在陈纪锋面前,问什么就说什么,完全没有抵抗和设防的模样。陈纪锋却莫名生出一股隐约的焦躁。
他想抱住面前这个小孩,用力抱在怀里。那天夜里的拥抱至少能冠上理由,可这一次的冲动没有任何诱导因素。
陈纪锋用力掐进自己的手心,克制住了那股冲动。
“画的什么?”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面色已经修正细微不妥,恢复正常。
卫意举起手里的素描本给他看:“画的公安局大门。”
陈纪锋看了一会儿他的画,终于露出一点笑容:“画得很好看。”
卫意看他终于笑了,也跟着他笑起来,有些害羞地点了点头:“谢谢哥哥夸奖。”
陈纪锋接过他手里的素描本,帮他装进包里放好,然后说:“走吧,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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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助青少年克服心理障碍
从市公安局走到西郊路小区需要半个小时,路上大道小路交错,十分绕人。陈纪锋没有选择开车,而是和卫意并肩走在马路边的街道上,连脚步都特意放慢了些,只随着卫意的节奏走。
“想和哥说什么?”
卫意闻言转头看向陈纪锋,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在陈纪锋面前向来藏不住情绪,心态便自暴自弃地平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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