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长的眸子闪过一簇危险的火焰,也是调笑的语气:将前辈养肥。
待宰?
正是。
晏凉心里有点发毛,他觉得这句话倒不全是玩笑,温水煮青蛙,也是这个道理。
山中岁月飞逝无声,一转眼就到了年三十,晏凉无知无觉,倒是季珂记着,这日一大早隐了灵息乔了装,到附近的镇上采买食材和酒,忙碌了一天,整出一大桌在年夜菜。
晏凉笑他,就两个人何必折腾这些,季珂却说因为只有他们两人,所以才必须好好弄,晏凉便不再多言,心中控制不住的想,这一点上他和凉儿也是十足十的像,某些方面偏执又注重仪式感。
大过年的,晏凉心情也稍稍好了起来,便也同季珂开玩笑:那你怎么不买些炮竹烟火,也蹭蹭年节的喜气。
季珂笑:前辈果然同我想到一处去了。
如此说着,季珂起身抱来一个藤蔓编的盒子,打开,里面满满当当艳红的炮竹和精巧的烟火。
真打算玩儿?
季珂莞尔,一双眸子温柔的看着晏凉:那就看前辈的意思了。
好啊,待吃饱饭,去山里都放了罢。既然都买回来了,说明季珂是想要放的,晏凉也就遂了他的心。
这段时日下来,晏凉越发觉得自己是个薄情的人,于凉儿他自然是思念的,只是这种思念静水流深,不会搅得他茶饭不思衣带渐宽,只是安安静静的,在某个大雪初霁的午后或月色苍白的夜晚,有些落寞罢了。
他大概是个习惯离别的人,即使难过,也不浮于表面,深沉得甚至能骗过自己。
山中月色清明,飞鸟夜啼,声声婉转又凄绝,季珂为晏凉披上狐裘,两人便提着藤盒到流岚谷放烟火。
荒野孤月,自己又是被囚禁之人,这种独特的守岁方式,让晏凉觉得好笑又无奈,但多多少少也是有些暖的。
在他未被烧伤之前,爸妈过年也会给他买许多炮竹,开车到郊外去放烟火玩耍,或是市里的烟火会,爸妈每次都会带他去看,那时爸爸把他顶在肩上,他抬起头,便是空阔的夜色与漫天转瞬即逝的繁华。
浮生若梦,那些过往的欢愉热闹,也如幼时的烟火般一去不复返了。
望着在风中摇曳的火花,晏凉神思飘得有些远了。
前辈怕火吗?季珂从背后将他抱住,挡住了大半的山风。
晏凉这才回过神来,轻描淡写道:嗯,小时候被火烧伤过。
季珂的心揪了揪:严重么?
半张脸都烧坏了,挺吓人的,所以旁人见了我都躲,倒是清净了,他的语气心平气和中捎带着无所谓的落寞,片刻又笑道:自然,不是你现在看到的我。
言下之意,若我还是原来的模样,想必你也不会多看我一眼了。
若我那时便认识前辈就好了。季珂将头枕在晏凉肩上,鼻息滚烫,声音却又低又哑似撒娇。
晏凉莞尔:好在哪?
没人同我争。季珂半是玩笑半是认真,晓得前辈不会生他的气。
你这话就有点过分了。晏凉当然不生气,他除了上次季珂烧房子,从未真正生过男主的气。
说笑的,我是心疼那会儿人人都欺负前辈,想将那些人都杀干净。
没人欺负我。
别人欺负你你不在意,别人喜欢你你也不往心里去,当真没有心么?季珂的语气颇有些可怜巴巴的意思,这将他软禁起来的暗黑男主是在同他撒娇?
不过晏凉自己也觉得,他怕真是没有心的,面上温和可亲,骨子里比谁都凉薄淡漠。
没有心也无所谓,我心里有前辈就成了。
这句话说得,让晏凉十分有罪恶感。
花火在夜空中绚烂绽放,又随着夜风迅速凋零,火树银花映在晏凉的眸子里,短暂的花团锦簇短暂的欢愉,季珂侧过头看花火映衬下的晏凉,痴了,已然忘了呼吸。
两人在微妙的氛围里沉默着,季珂恨不能将这一瞬无限拉长,最好拉到彼此的生命尽头。
这样的好时光,一辈子能有几次呢?虽然是他逼来的
正当最后一卷烟火燃尽时,季珂眼中掠过一抹不耐烦之色,脸也瞬息沉了下来。
晏凉也沉了声:有人来了。
在这时候打扰,当真没眼色!
晏凉无语,这男主关注的点总是很清奇。
前辈猜猜会是谁?季珂倒也不急,游刃有余得很。
八成是温姑娘,兴许还带着你小师弟他们来了。先前温冉在那种状况下离开,谢萩子带她去寻度昱看伤,如今也该寻来了。
和我想到一处去了,季珂莞尔,眼中却闪过一丝阴鸷,冷声道:前辈,他们是来救你出去的。
是。晏凉比他更气定神闲。
想离开么?
说实话,挺想的。
那前辈此时应该用这把剑,在我身上刺几个窟窿。季珂大大方方的取下身上的沉水剑,交到晏凉手上。
晏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也不犹豫,取过剑握在手里,指节微微泛白
第54章袒护
四目相对,气氛倒不是剑拔弩张,反而有些令人琢磨不透的暧昧。
晏凉手心微微发汗,依旧握着沉水剑不放。
前辈若不赶紧下手,我待会儿就后悔了。季珂勾了勾唇角,笑得胸有成竹。
晏凉也微微一笑,不答。
扶铭峰下夜岚缭绕,遍布的灵石看似随意散落,实则皆有迹可循,灵石牵引的灵丝筑成天罗地网,以日月星辰的轨迹变幻筑成结界,坚不可摧。
当然,这些于江昭而言难度不大,他演算设阵的造诣一直在季珂之上。
哈,果然凉哥哥说让我们来寻江公子是正确的选择。温冉看阵法被江昭破除,面露欢喜之色,这些时日她都急疯了,生怕季珂那家伙一时控制不住真将他的凉哥哥欺负没了。
gu903();度昱应和:早知如此,我那会儿便不救季珂那混账了,都赖我一时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