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 / 2)

这一睡便睡了两天两夜,再醒来时人已身在距离笠州近千里的渡野川。

渡野川终年灵雾缭绕,扶铭峰四季绿竹环绕,百花盛放,这日午后,日影逐渐西移,晏凉在一片婉转的鸟鸣声中睁开眼,看到窗格上斑驳的竹影,一时恍惚,不知今夕何夕。

不省人事前,还是漫天雪絮火光,鬼泣声此起彼伏,世间惨烈如修罗地狱。

因久眠身子有些脱力,他坐起身,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便听得门咯吱一声响,漏进半扇明晃晃的日光,日光里投下一道修长的人影。

前因后果纷纷扰扰的出现在脑海中,晏凉没抬眼,轻描淡写道:我睡了多久了?

季珂没回答他的问题,走到床榻坐下,四目相对,狭长的眸子里满是认真的温柔,他抬起手将晏凉脖子上的琥珀捂暖,仔仔细细的塞了回去。

收好了。

晏凉再次愣了愣,失神道:你是谁?

你希望我是谁?

空气一瞬间安静下来,片刻沉默交锋,晏凉惨淡的笑了笑:抱歉,季公子,是我糊涂了。

季珂不答,起身端来温茶递给晏凉,看着他将一杯茶饮尽,片刻淡声问道:前辈,平日里你怎么称呼他?

凉儿?

晏凉定定的看着他,愁眉苦脸的笑笑:我梦里说的?

是那天前辈晕倒之前,梦里也念叨了好几次。

这样啊,抱歉。不知为何,看到一向铁血冷面的季珂露出落寞的神情,道歉的话脱口而出,经过这一番折腾,晏凉的气是彻底没了。

前辈为何同我道歉?季珂抬起眼看他,明知故问。

晏凉被瞧得有些窘迫:温姑娘将这些年的事都同我说了。

季珂面上没什么反应,拉过晏凉的手将他拉到自己怀里,清淡的在他眉间落了个吻:当年在寂城,所有人都瞧出来了,只有前辈未察觉罢?

被他这样对待,晏凉的身子整个僵硬了,甚至有些颤抖。

不怪前辈,是我一厢情愿,自以为是。

你这么说,倒像是我欺负你了。佯做气定神闲的说着笑,晏凉自己却笑不出来。

季珂也没笑,反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将他看得有些发慌:可即使如此,我也不打算放过前辈。

一厢情愿也好,不要脸也罢,甚至前辈把我当做凉儿我都可以。

只要前辈人在这里,是我一个人的就好了。

狭长的眸子跳动着危险的火焰,这眼神就似野狼盯着他的猎物,晏凉知道他逃不掉了,反而无波无澜的回望:你欢喜便好。

晏凉这般说,没有一点挣扎一点怨怼,季珂反而露出受伤的神情,晏凉这幅样子,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你在笠州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各大世家怕是要来调查了,之后更不好行动。

季珂皱了皱眉:行动?

嗯,既然你记忆恢复了,回无厌山寻你师尊,与他好声好气说明前因后果,想必以他的性情及对你的喜爱,不会多为难你。

意义何在?他早已与无厌山划清界限,叛出师门,从不奢求原谅。

晏凉奇怪的看着季珂:那些强行加在你身上的罪名,也只有你师尊能为你出面洗清了。

原书中江陌早已陨落,而这个世界里却只是闭关不出,相对来说还是有转圜余地的。

但我确实是有罪的,杀了江瑶及众多同门师兄弟,罪不可恕。

可错不全在你。

季珂看总是云淡风轻的晏凉难得露出着急之色,反而笑了:前辈为何如此肯定?

你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这一点上,我是信的。他做的人设写的剧情,自然信。

季珂微微垂下眼:恐怕让前辈失望了,我手上,确实沾了很多血。

那些被我挫骨扬灰之人,在世俗看来,我应念及同门之谊放过他们

一马,但四年前这些人害前辈跌落无生海,我是再不会原谅他们任何一个人的,非但如此,还需十倍奉还。

晏凉面上虽没太大波澜,但心情却是一言难尽的,他没想到有一天男主的黑化都拜他所赐,当真应了传说中的蝴蝶效应,自己的一个小小举动,将整个故事线搅乱了。

师尊他已对我失望透顶,是我的错,但从未后悔,无论重来多少次,我都会这么做。

晏凉不知该说什么,只淡淡道了句:你这是何必,事情已不可挽回,你杀了他们也无济于事。

伤了前辈之人,都不可饶恕。

晏凉深深的看着他:若不回无厌山,你有何打算?

季珂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与前辈两人隐居于此,再不问世事。

睡凤眸睁了睁,不知为何,晏凉突然笑了:没想到这句话会从你嘴里说出来。

前辈想不到之事,或许还有很多。季珂一手揽过他的背,一手握住他的腰,将人整个抱在怀里,脸贴着脸,一凉一热,乍看十分亲昵。

顿了顿,他又贴着对方耳朵道:当然,前辈也有许多事瞒着我吧?

比如,让我回无厌山见师尊,也是前辈的目的吧。

晏凉的眼皮狠狠的跳了跳,倒不是害怕,而是诧异季珂竟通透到这地步。

前辈别慌,我无心打探,也隐隐约约觉察出你和我们不一样,但于我而言这些都不重要,我只不想再失去你了。

晏凉被这番表白弄得浑身汗毛直立,这些话太沉重了,他有些不知所措,而季珂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很自然的将其理解为恶心。

明明那人借了我的身体,前辈轻而易举的接受了,现在换了我的魂儿,前辈就难受成这样?

并非如此。

在前辈眼里,我夺了你的凉儿,是十分可恨的存在吧?

季公子,不要胡乱揣测了。

你所说的凉儿,本就是不该存在于这世上之人,是他夺了你,并非你夺了他,我也从未对你心存恨意,当年在寂城你待我百般照料,之后这三年的事我也清楚,只是愧疚无法回应你。

季珂愣了愣,旋即笑了:前辈这话说早了。

嗯?

晏凉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季珂吻住了唇,略过蜻蜓点水的前戏,直接霸道肆意的唇舌入侵,晏凉瞪大双眼,下意识运了灵力击向对方,季珂却似感觉不到疼般生生受着,兀自拢了拢晏凉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在季珂的攻势下,晏凉的挣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本来他刚醒就有些头晕,如今更是被吻得天旋地转,许久,季珂才舍得放开晏凉,对方一得自由便捂着心口急促喘息,显然是受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