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知道我的身份我又什么关系?这对沙洲来说没有任何损失,顶多就是失去了鱼藏这个保护伞罢了,他们本来也没有付出什么心血,都是你的林匪石在一个人努力而已,贺华庭轻松地看着他,有恃无恐地说:而我,江队,你为什么把我铐在这里?我做了什么违法犯纪的事了吗?或者换句话说,江队打算以什么名义将我送到法院?就算我是舒子瀚的同伙,你们有证据能够证明我跟他一起犯了什么罪了吗?
贺华庭铐在手|铐里的双手往外一摊,惋惜地说:据我所知,是没有的。我也确实从来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可以去翻翻我的案底,一清二白。你能从刑法分则里找出一条罪名跟我的所作所为对应吗?根据我们国家的刑法规定,法无禁止即可为,很遗憾我是无罪的江队,钻了一点不入流的空子,实在不好意思了。
贺华庭这几句话说的没错,刑事侦查、审判定罪,不是凭刑警法官的心思就能决断的,一要有法律依据,除了刑法分则明文规定的三百多种罪名,其他任何伤天害理的行为都不构成犯罪;二要有事实证据,公安局送去检察院过审的案件,有案件的犯罪事实必须清楚、犯罪证据必须确凿等等等等一系列的限制。
贺华庭说他稳赚不赔的确没什么问题。
但是
从房门处传来啪啪啪鼓掌的声音,不过啪的拖泥带水有气无力要死不活的,好像在轮胎底下拖着的那块湿布,一听就不是寻常人的鼓掌声。
江裴遗和贺华庭听到声音同时回头
林匪石单手撑在门框上,病病歪歪地站在门口,他脸上苍白的毫无血色,耳郭近乎是透明的,在脸腮的地方可以看到苍蓝色的细小血管,林匪石似乎又瘦了,下巴尖的可以去撬锁,单薄的肩头还缠着两条雪白绷带,隐隐约约能看出一点血色。
那天他还是受了轻伤,跳崖之前那些杀手为了以防万一,照着他的胸膛开了一枪,子弹穿过防弹衣钉在锁骨往下一点的位置,不过很快就被取出来了,只是留下的伤口一直迟迟没有恢复,林匪石的自我愈合能力太差了。
江裴遗皱起眉: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在那边总是有点不太好的感觉,眼皮直跳,怕你出什么事,就让他们把我送过来了,我没事的。林匪石心虚地暗搓搓勾住他垂在腿侧的小手指,低头小声跟他解释。
江裴遗面无表情呼出一口气,没看他也没说话。
林匪石转头看向贺华庭的时候,眉眼间就带上一股冷淡,微笑说:华庭,好久不见了。
贺华庭被这一声华庭惊的浑身汗毛都炸起来了,瞳孔急剧收缩,见了鬼似的盯着他,神色骇然道:怎么可能你怎么还
这是怎么回事?林匪石怎么还活着!?
当然是因为爸爸福大命大,走到哪儿都有主角光环啦,林匪石晃晃悠悠走到他旁边,大尾巴狼似的摇晃着尾巴看着他,啧啧了两声,道:亏我以为你是个孤苦伶仃忍辱负重的小可怜,还真情实感地同情过你一段时间,小同志,你对不起组织的信任呀。
贺华庭第一次感觉他的脑子不够用了,那么多人亲眼看着林匪石中弹落下悬崖,他不可能不缺胳膊不断腿地站在这!他直勾勾盯着林匪石,目光要把他身上烧出几个洞来,几乎是有些语无伦次地质问:不对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你知道我们的计划?这不可能
林匪石装神弄鬼道:天机不可泄露。
贺华庭:
你呢,做为一个生产不合格的假冒伪劣产品,没有官方盖章,残次品就要有自知之明,不要总是想着趁机上位,林匪石挑了一下眉,语气戏谑道:毕竟本正牌还没入土为安呢,山寨货想鱼目混珠,你还没有那个资格。
贺华庭瞪着眼珠:他真恨不能一口咬死林匪石。
江裴遗伸手在他后腰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打断了林匪石的装逼行为,低声斥道:一边坐着去。
林匪石:他那高深莫测的法老气质一下就被江裴遗这巴掌给拍散了,委委屈屈地抬起眼皮啾他一眼,老实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贺华庭脑子里嗡嗡直响,仿佛丧失了语言能力,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话:你居然没死?你不是从悬崖上跳下去了吗?
林匪石杵着下巴没正行地说:想不到吧,我会飞。
贺华庭:
江裴遗在一旁冷眼旁观,感觉贺华庭可能马上就要被林匪石活生生气死了,随时都要从原地跳起来拧断他的脖子,他不露痕迹地微微往林匪石那边靠了一下,平淡开口道:很意外吧,没能如你所愿,你真的以为你们能做到滴水不漏吗?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林匪石打量着他的脸色,感觉此时的贺华庭好像一只被开水烫了的青蛙,又红又绿,还有点冒着白气,他津津有味地说:所以这场真假美猴王的戏,最后还是我技高一筹,惭愧险胜了,所谓兵不厌诈嘛,你们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我会提前看穿一切的可能性吗?
贺华庭狼狈地坐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往后靠到了床上,好像这样就能撑住他散架的脊梁骨似的,他抬头看着那张无比熟悉、他模仿了无数次的脸,难以置信地说:提前?你提前就知道我们打算在凤凰山动手?
说到这里,贺华庭脸色一变:沙洲里还有你的人?!
林匪石说:没有,我还没神通广大到那种程度,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个计划应该只有极少数人才有资格知道吧?沙洲做事不会大张旗鼓。
贺华庭没说话,只是嘴唇动了动,好像还要再问什么。
林匪石今年一年可能就没有处于毫发无伤状态的时候,不是在住院就是在回家养伤的过程中,都说破皮流血就会伤元气,他这时候的元气大概是一滴也没有了,多说两句话都有点累。
他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眉,往后靠了靠,换了个舒服的位置,说:我知道你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我到底是怎么发现这件事的,我也不打算告诉你,总而言之是我跟裴遗用智商打败了你们,没有说你们是弱智的意思不要多想当然现在说这句话有点早,我们只是取得了现阶段暂时的胜利,谁能笑到最后还未可知。
贺华庭阴沉地看着他,哑声道:所以你们早就计划好了,你从悬崖上跳下去,下面有人接应你?也猜到了我会用你的身份回到市局,从一开始江裴遗就知道我是假的?
林匪石大发慈悲地嗯!了一声。
贺华庭没说话,他也想不通其中的弯弯绕绕,这完全是一场智慧和勇气的巅峰对决了,所谓神仙打架,他作为一枚被人摆放的棋子,是没有个人想法的,舒子瀚把他放到哪一格,他就要接受哪一格的命运。
贺华庭紧绷的肩膀逐渐松了下来,酷似林匪石的桃花眼里浮现起绝望的色彩,他连失败都不知道失败在哪里,糊里糊涂地就这么输了可如果输给眼前这两个人,也不是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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