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2 / 2)

逆流 西奚子 2360 字 2023-09-04

江裴遗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垂眼看着他苍白的嘴唇,像是受了什么蛊惑,慢慢低头吻了上去。

这是一个极致缠绵悱恻的吻,柔软温热的唇瓣相贴,有如亲密入骨的厮磨,他们感受着彼此的温度,耳边是骤然加速的脉搏,急促地呼吸连都纠缠在一起。

这又是一个急躁、迫切的吻,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兽在寻求微弱的安慰感,在碰到他的那一瞬间,江裴遗内心竭力压抑的感情毫无征兆地泄洪决堤,从此再也控制不住,他单手扣住林匪石的后脖颈,用力把他按向自己的嘴唇,带着烫人的温度,毫无章法地吻着他。

那一瞬间林匪石有想不顾一切的冲动,从前往后什么他都不想管了,家国天下谁爱扛谁扛去,他就想带着他的江裴遗远走高飞,到一个谁也找不到他们的地方,离这些无妄之灾远远的凭什么有人活的一世安生,根本不知道世界上有多少罪恶,而他们就要当流血牺牲的人?

但也只是想想,这是他放在心里的儿女情长。

林匪石微微向上仰起头,呼吸颤抖滚烫,狠狠在江裴遗的嘴唇上啃咬了一口,要把他吞吃入腹似的,用力碾着他的唇。

两颗跳动的心脏同时起了火,冰冷的血液沸腾起来,似乎把周遭的空气都点着了,林匪石喉结阵阵发紧,从唇缝中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裴遗

江裴遗吻了他许久,最后在他唇角轻轻吮了一下,盯着他乌黑的眼眸,又固执地低低问了一遍:会变好吗?

林匪石浑身颤栗,拉起江裴遗的手吻了一下,内心一片柔软,他彻底被征服了,近乎虔诚地说:你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江裴遗好像走到山穷水尽就在等这一句话似的,生命仿佛都鲜活了过来,刹那间天地生辉,他闭上了眼掩住崩溃的情绪,反手把林匪石的手扣在怀里,用力死死地攥着,手腕跳起青筋。

林匪石也不喊疼,任由他攥着,伸出另外一只手摸他的脸,低声道:傻子,你怎么会去找锟铻?他对你的心思你不知道吗?他是不是是不是欺负你了?

江裴遗睁眼看他,平静地叙述:你把我拉黑了,我联系不到你,不知道还能怎样找到你了。

林匪石像是被当胸捅了一刀,刚才接吻浮出来的血色又瞬间褪了个干干净净。

江裴遗盯着他浑不似人色的脸,到底没狠心再说什么重话,用手指将刘海梳到了脑袋后面,轻声地说:他们告诉我,你不是林匪石,只是取代了他的名字,还杀了李成均灭口这是真的吗?

林匪石心里难受的厉害,他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才让江裴遗一路追他而来,骂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又酸楚地吸了一下鼻子,哑声问:你还愿意相信我吗?

我还我还相信你。江裴遗轻轻蜷了一下手指,垂下眉眼低声道,只要你跟我解释,我就相信你。

林匪石感到心脏一阵剧痛,能让他痛彻心扉的从来不是尖锐的刀锋,而是被背叛之后仍然愿意再次给予信任的感情,他就要被江裴遗这句话杀死了,眼珠瞬间就变得湿润,许久才缓过来,一字一句说:他说的是错的,不论是谁跟你说的话都是错的裴遗,求你不要跟我生气,我什么都告诉你。

林匪石深吸了一口气,道:其实没有什么别人,我就是林匪石本来应该死在那场大火里的林匪石。

即便以林匪石是好人的假设向下推论,怎么推都是伪命题,江裴遗仍然固执地坚持下来,他不相信林匪石是恶人,但是现在听到林匪石亲口承认,他的耳边还是嗡一声响,难以置信地问:

你是林匪石、是鱼藏?那承影呢?承影又是谁?

承影也是我,总之你现在听到的一切名字,都是我总而言之,我大概是个日理万机的精分选手吧,这个故事说起来很长,我慢慢地跟你讲。林匪石让江裴遗把他抱到身边,双腿放在床上,像从前那样柔软地靠在他怀里,低头偷偷摸摸抹了一下眼尾,才闷声说:林匪石其实不是我的本名,16岁之前,我原名周流周是我的父姓,周流是我从小用到大的名字,后来才改成了林匪石,因为卧底工作太危险了,我不想牵扯到我的家人。

回到元凌省的那几天,江裴遗拜访过林匪石的父母,对他改过名字的这件事是知情的,卧底改名换姓,这再正常不过了。

16岁那年,我偶然遇到了一个传销组织的人员,他们想把我拉进那个组织里,有人没日没夜地给我洗脑,但是我相当个人主义,别人说的什么话我都听不进去,非常有自己的想法,阴差阳错因祸得福,装痴卖傻打入了这个组织内部,并且设法向警方送出了第一条消息然后我就认识了郭厅,那时候我还是个普通高中生,郭厅也还没当副厅长。我第一次做这种阳奉阴违的事,难免会感到害怕,不过还好那个传销组织的人有点蠢,根本没怀疑过一个屁事不懂的孩子,那时候我还算不上卧底,顶多是个线人,跟警察里应外合,无伤完成了我的第一次行动。

后来郭厅发现我这个沧海遗珠,主动找到我,问我愿不愿意加入他们,意思是继续到其他犯罪组织里当线人,给他们传递情报。我那时候毕竟还小,有点聪明也只是不上台面的小聪明,就有点犹豫,又贪生怕死,没有直接答应,林匪石道:我没跟我父母说,他们肯定不会同意的,说不定把我腿打折,后来我认真想了想,反正是为国家社会做贡献嘛,就跟郭厅说我同意他的邀请了。

我可能是有接触犯罪的天赋,也可能我自己确实就是个隐藏变|态吧,非常容易就能取得别人的信任,郭厅给我安排的所有任务,几乎都无往不胜,各种各样的名誉嘉奖随之而来那时候我还不懂事,没有意识到名声与荣誉往往是带着致命危险的华美王冠,戴上去是要付出代价的,只觉得我可真是个美貌与实力并存的绝世小天才。

江裴遗:

说来惭愧,当时我特别中二,感觉我是个骨骼清奇的宇宙超人,是神仙下凡来拯救世界的谁年轻的时候没脑残过一两次?我母亲以前是研究历史学的,我也略知一二,于是就给自己起了一个代号,叫鱼藏,十大名剑之一,听起来还挺帅,林匪石苦笑一声:以前还是不聪明啊,年少轻狂,不懂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当我恍然发现应该低调做人的时候,鱼藏的名气已经盖不住了。

说起来咱们还算得上同事,我一直觉得我们这一行挺奇怪的,越是优秀出色,就越见不得人、越要隐姓埋名,林匪石轻声道:当一个警察卧底的名声大起,接踵而来的不会是鲜花与掌声,而是无穷无尽源源不断的危险与麻烦。

江裴遗:

我大学毕业那年,想让我不得好死的人就可以从南极圈排到北极圈了,鱼藏在他们的圈子里人人得而诛之,恨不能把我千刀万剐,林匪石道:为了安全起见,我让我父母搬了家,离开了原来居住的城市,几乎断绝了跟他们的来往,以前还会偶尔回家看看,后来总觉得有人在跟着我,就连家都不敢回了。

对于林匪石所说的,江裴遗不能感同身受,因为他从小就是孑然一身没有家的,跟妹妹也长期别离,他并不可怜自己,但是这时候感觉林匪石挺可怜的,因为他不告而别而产生的怒气、失落与伤心,就都悄无声息地散在心里了

像林匪石这种人,大概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被原谅的,江裴遗只觉得心疼,想把他抱在怀里。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鱼藏就是一个迎风招展的活靶子,稍有不慎就会被子弹扫射成筛子,林匪石又说:所以有些很多人想让我死,但是有些更聪明、更贪婪的人,他们想要的是鱼藏的身份三年前,沙洲在暗处开始酝酿一场针对鱼藏的阴谋:他们想找到一个人彻底取代鱼藏,神不知鬼不觉在省厅安排一个不可撼动的钉子,于是就有了承影这个称呼的存在。

江裴遗:

虽然这么说很匪夷所思,但是周流、林匪石、鱼藏、承影,这些名字背后的男人全都是我本人可能又名马甲的集大成者,林匪石忍不住自嘲了一句,又道:至于这其中的来龙去脉那场早有预谋的大火、手术室里的偷梁换柱、还有牵扯到的另外一个跟我长相很相似的人,一会儿我再跟你解释。

这几段话的信息量太多,爆炸似的一股脑塞进耳朵里,一时间江裴遗的脑子根本不够用了也就是说、简而言之,沙洲想找人代替林匪石,结果兜兜转转竟然找到了鱼藏本尊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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