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1 / 2)

逆流 西奚子 2382 字 2023-09-04

这就是传说中的我替我自己?

江裴遗怔了好一会儿,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这跟李成均有关系吗?

李成均他确实不能活着,林匪石抬起头,目光有些悲哀地看着他:这么多年,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当初你的身份会忽然暴露吗?你在黑鹫如鱼得水那么多年,伪装的本领出神入化,怎么会无缘无故被人识破?

江裴遗听懂了他的意思,有个让他难以置信的猜想在心中成型,他瞳孔收紧,骇然道:你是说

你把他当老师,可怎么会知道他又把你当什么?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裴遗。

江裴遗:

作者有话要说:你的现状:满脑门问号

第103章

江裴遗的脑海里轰然巨响,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两年前行动结束、他住院休养的时候,江裴遗确实怀疑过警方内部有人泄密,但是他的身份是省厅最高机密,知道南风真实身份的人屈指可数,最多最多没有超过十个人,都是省厅的元老级人物了,他思来想去都没有怀疑对象,又没有任何线索,只能把原因归结到自己身上,以为是他不小心露了什么马脚,让锟铻抓到了破绽。

江裴遗从来没有想过在背后插他一刀的人会是他的老师李成均,一时震惊地几乎说不出话来,喃喃道:他他怎么会?

林匪石眼中闪过一道阴沉的情绪,低声道:据我所知,江裴遗这三个字,他卖了三千万。

江裴遗睁大眼睛:他仍然觉得难以置信。

裴遗,你知道吗?我最欣赏你的一点就是,即便你见过再多的人心险恶,还是愿意相信人的善良,永远保持着一颗赤诚善良的初心,不像我,总是喜欢阴谋论,觉得总有刁民想害朕,已经很难再去相信谁了。林匪石说:你是这十年来的唯一例外。

李成均的事,是我加入沙洲之后才知道的,一开始我也觉得难以接受,所以后来私下里有意试探他几次结果还真没让我失望,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没说错啊。林匪石侧躺在江裴遗怀里,压的腿有点麻,但是他实在不愿意动,整个人都快贴在江裴遗身上了,他半阖着眼皮,语气讥讽地说:很多年之前郭厅告诉我,有许多优秀的卧底是死在自己人手里的,当时我没能明白他的意思,后来才懂了最防不胜防的永远是人心啊。

听他说到这里,江裴遗想起了什么:前两天郭厅跟我说,三年前你的身份当时也是暴露地措手不及也是李成均卖出去的消息吗?

林匪石点点头:是他。但就算没有他,沙洲也会对我下手,所以鱼藏一定是保不住的。

江裴遗望着他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沙洲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唔,这件事解释起来有点麻烦,牵扯到一个你根本不认识的人,我刚才跟你说过,沙洲想找一个人来取代我,但是省厅的人又不是瞎子,没有那么好糊弄,所以这个替代品必须同时具备以下特征:身材、容貌、声音、智慧、性格、衣着风格、说话习惯、与人交往的方式等等所有细节都需要跟我一模一样,就算不能做到完全复制,起码也要像个十之八|九,否则一定会露出破绽。林匪石叹息说:真不是我自恋,但是像我这样的男子,天底下是绝对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了,别的不说,就我这张脸,一笔一划照着整都整不出来。

所以,根据沙洲的计划,我的脸必须要经过一次毁灭性的再生,最好身体上的胎记也都除掉,不留下任何原本属于我的痕迹,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我经历一场焚烧真相的大火。说起曾经的噩梦阴影,林匪石非常平静地说:于是沙洲在组织里找到了一个身材与脸型都跟我差不多的人,让他观看我的录像带,模仿我的言行举止,又经过几次大刀阔斧的手术,把他的五官整成了跟我曾经非常相似的模样,但还是外观能看出明显的差别不过以后再被火一烧,借机最后整容一次,就是一个完美无瑕的代替品了。

林匪石说的轻描淡写,江裴遗听的后脊发凉他不敢想象,假如沙洲本来的阴谋成功了,他们的功勋卧底悄无声息变成最大的背叛者,省厅的保密系统现在会变成什么样,简直是赤|裸裸地晒在敌人的眼皮底下!

所以后来又发生了什么,让沙洲近乎完全的计划毁于一旦了?

林匪石轻飘飘道:但是沙洲的人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千挑万选的优秀替身居然临阵反水了

被选中的这个人叫贺华庭,是沙洲内部成员之一,但跟沙洲其实有血海深仇,根据他对我的描述,在五六年前,沙洲的人明目张胆闯进他的家,强|暴并杀害了他的父母,他藏在衣柜里一天两夜,才死里逃生躲过了一劫。从此他的心里就生出了一个仇恨的怪物,经年磨牙吮血,只想为父母报仇。他暗地调查了很久,才知道当年杀害他父母的凶手,隶属于沙洲。说起这个叫贺华庭的年轻人,林匪石捏了一下眉心:说起来他也是个可怜人,命运对他太刻薄了跟我有三分像的人,长相肯定差不到哪儿去,后来他为什么被沙洲的人看上,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所以贺华庭更名改姓留在沙洲,想找到当年杀害他父母的凶手,为他们报仇可还没等他找到那几个人,就被选中当代替鱼藏的傀儡了。我见过他不得不说,他跟我真的很像。

贺华庭表面上听从沙洲的安排,全方位无死角地模仿我,准备将我取而代之,暗中却找到我、跟我透露了沙洲的全部计划,于是我顺势来了一手将计就计,借着他们的计划反套路了一波,林匪石道:所以虽然我的身份被李成均暴露,当时那群人也确实想烧死我,但幕后的推手其实是沙洲,他们需要借一场合情合理的大火来遮天蔽日。

那几天发生了太多事,三两句话根本说不清楚,我只能这么给你解释:从火场里救出来的人是我,被推进手术室的人是我,被推出手术室的人是贺华庭,被推进ICU的人是贺华庭,而被推出ICU的人是我。

所以在医院里的人一共换了两次,沙洲的人换了一次,我的人又换了一次,于是我还是我。林匪石绕口令似的道:与其说是贺华庭模仿了我的脸,不如说是我故意变成了贺华庭的模样,跟他联手来了一出偷梁换柱。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换个人来这时候估计已经被绕晕了,江裴遗勉强跟上了他百转千回的节奏,从林匪石的字里行间中都都能感受到,那究竟是多么惊心动魄的一天。

现在说起来,当时我其实很挣扎,不知道该怎么选择,如果我决定变成承影,就相当于相当于亲手把自己送到了火坑里,眼睁睁地看着我被烧的体无完肤。裴遗,我不是圣人,也有七情六欲,也会怕疼、也会感到恐惧,那时候我真想死了一了百了算了,或者干脆趁这一切还没发生之前逃跑,再也不当什么卧底了,林匪石低声道:可是我又想,只要我坚持下来,就可以得到进入沙洲的机会那可是沙洲啊,让无数前辈们前赴后继却始终不得其法的沙洲我不想让先辈的血液白流,不想让他们在天之灵失望,我想让这个罪恶的时代在我手上终结。

林匪石明明知道会遭受什么灼热的火焰会吞噬他的皮肉,把他撕咬成不能见人的模样,将他的皮肤变的丑陋又难堪,夏天连短袖衬衫都不能穿可他还是那么做了。

这就是鱼藏,十年一剑,冰冷而沸腾的鱼藏。

江裴遗在神魂震颤之余,不由蹙眉道:可是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跟省里报告?

林匪石顿了顿,几不可闻道:因为我害怕了,不敢再相信谁,我不知道省厅还有多少个李成均,不敢再赌了。

听了他的话,江裴遗只觉得心痛又悲哀,这种飘零无依的感觉他太懂了,片刻后他又忽然想到什么,神色轻微一变就算李成均死有余辜,那也轮不到林匪石来插手他的死生,定罪量刑是法院的权利,而且林匪石对李成均开枪,不符合正当防卫的条件,如果上面真要追究下来这件事林匪石恐怕是要担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