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南风提供的精准情报好似从深渊内部劈出的利刃,C省缉毒局当场人赃并获,大获全胜普天同庆但是江裴遗这边的处境就陡然危险了起来。
赔了夫人又折兵,锟铻以及其他黑鹫元老当场大发雷霆,彻查所有蛛丝马迹,然而就算他们挖地三尺,也没能从这四个嫌疑人身上挖出一点儿值得怀疑的地方。
江裴遗以为这件事就这么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但是他没想到在一个周之后,真正的筛查才正式开始。
那是一个阴雨连绵的黄昏,江裴遗被锟铻送到了一扇生锈的铁门前,这间房屋封闭而冰冷,给人的感觉像是荒无人烟的鬼屋。
阿州,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锟铻的声音含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在江裴遗的耳边轻轻道:所以我非常希望最后从房间里走出来的那个人是你。
时隔多年,江裴遗再次回忆起当时的画面,仍旧感觉到一股难以呼吸的窒息感,阴冷的血腥味冲鼻而起:锟铻把我们四个人关在一个没有水也没有食物的昏暗房间里,最后只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去,一开始我们没有人愿意动手,在另外三个人眼里,我们是朝夕相处了许多年的好兄弟。
江裴遗语气又怜悯又悲哀地说:可是人的求生欲望、想要活下去的本能是足以强大到压倒一切的,在两天滴水未进之后,他们都渴的要疯了,甚至想要喝人血,开始撕扯、殴打起来,然后战火蔓延到了我身上。
我在四个人里是看起来身形最瘦弱的那个,他们想先拿我开刀,一起对付我,可是我也并不想就这么死去。
当时的场面很乱,我们都被最原始的与生俱来的本能支配了,都拼命地想要活下去,谁都在孤注一掷,分不清谁在动手、谁在挨打大概是幸运吧,我是那个活到最后的胜利者。
至于他是怎么从三个人手里活下来的,真的没有办法用苍白的言语来描述,黑暗、血腥、伤痕累累,林匪石轻声地说:这件事,省里的领导知道吗?
知道。毕竟是三条人命,事发第二天,我就如实上报了。江裴遗顿了一下,道:那是他们第一次决定正式召回南风。
普通刑警在生命受到严重威胁时都可以开枪自卫,而卧底的权利要比警察更大一些,再加事急从权,正当防卫没有任何问题,所以省厅并不是要处置南风,而是江裴遗本人出了什么状况
那段时间我的心理状态出了很严重的问题,应激反应强烈,呕吐、失眠、做梦、神经衰弱,江裴遗轻轻握紧了手指,几不可闻地说:那是我第一次第一次杀人,我现在几乎已经记不起我到底是怎么从那间房子里走出来的,只能记起我满手都是鲜血,我的精神状态很差,也想过我以后不适合再做一个卧底,或许就要到此为止了。
可是我还不想放弃,江裴遗形状优美的嘴唇有些苍白,他用湿润冰冷的手心捂了一下脸腮:那时候我已经离终点很近了,或许再坚持往前走一步就能走到最后,我不想就这样放弃,选择了继续留在黑鹫。
林匪石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江裴遗的皮肤白皙、五官轮廓秀美,两道长眉凌厉地上扬,是很沉静的那种长相,像一个捧着书卷的书生,他的骨架非常匀称纤薄,好似易折易碎,难以想象能生生承受住重若千钧的分量。
是不是每一个坚不可摧的灵魂背后,都有一段暗无天日的曾经?是不是一段剑刃只有经过痛苦的锤炼,才能变成举世无双的名剑?
可是真的太痛了,大多数人宁可选择一生碌碌无为为什么要当一个英雄啊,落得满身伤痕、家破人亡,就算侥幸功成身退也要隐姓埋名,提心吊胆就怕有一日被人报复,这兢兢业业的一辈子图什么呢?
太苦了。
可人总是要有志向的,总有人要顶在前头负重前行,总有人要流血牺牲,总有人要赤足踏破那条满是荆棘的道路,以护后来人假如每个人都选择独善其身,这个社会被分割的七零八落,大环境都破碎不堪了,在里面的人还怎么能活下去?
江裴遗满腔热血、一身烈骨,淡然冰冷的皮囊之下,矗立着如野火般永远燃烧的灵魂。
他亲手触碰过人世间的罪恶,被伤的鲜血淋漓,依然有一颗赤子般刚烈热忱的心,散发出令人惊艳的华美的光。
让人忍不住为之心折。
林匪石的心跳无由来快了几拍,他伸出手指抚平江裴遗微微皱起的眉眼,低声说:我刚刚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我。
江裴遗完全忘了他说过什么:什么?
林匪石想了想,换了一个问法:江裴遗,如果以后你想谈恋爱,会考虑让我做你男朋友吗?
江裴遗的耳根不知怎么好像有点红,小声嚅嗫说:你知道我现在的情况,我还不想谈恋爱。
林匪石又问:等到所有未知的危险都过去呢?等到黑鹫和沙洲都落网,你会考虑跟我谈个恋爱吗?
江裴遗:
作者有话要说:
江队真的好难追啊呜呜呜,暂时追不上的,但是两个人初吻是江队主动诶嘿嘿
呃因为没有存稿我也不好说初吻可能大概在90章左右吧给你们个盼头
无纲裸奔到现在,一堆剧情在脑壳里打架,头秃
感谢大家评论订阅谢谢谢谢谢谢!
第45章
第二天早上,体弱多病的林妹妹果然又光荣卧病在床了,昨天他又是跑又是跳、又是遭遇爆炸的,让他本来就不咋地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
江裴遗昨天到睡觉也没回答他的问题,估计是自己都没想过,林匪石对他的欣赏大于喜爱,能看到这个人就觉得非常赏心悦目,并不着急,于是也没有再提。
林匪石弯腰驼背地撑在洗手台上刷牙,江裴遗在厨房给他准备早餐江裴遗不太会做饭,就会蒸鸡蛋糕或者煮鸡蛋牛奶,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林队的早餐就只有各种花里胡哨的鸡蛋套餐。
江裴遗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林匪石半身不遂地走过去,看了一眼,来电人是法医秋姐。
秋姐是市局的老法医了,工作态度先不说,但是解剖过千千万的尸体,怎么也熟能生巧,工作能力还是可以的。
林匪石大声喊:江江,秋姐的电话!
江裴遗:你接吧。
林匪石一路扶着墙走到厨房,按下扩音键。
手机里传出一道中年女声:江队,您昨天让我单独检测的死者体内γ-羟基丁酸浓度的结果刚刚出来了,确实严重超过正常标准,完全达到致死量了,我觉得死者真正的死因应该就是这个!
江裴遗淡道:知道了。
江队还有其他什么事吗?
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