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2 / 2)

他饮罢一盏,又剥了只茶叶蛋递予云奏。

云奏接过茶叶蛋,乖巧地吃了干净,却趁着叶长遥去吃酱烧黄鳝之际,抢了叶长遥的雄黄酒。

他轻呷一口,面色登时酡红,他自认酒量不差,未曾想,这副身体竟然这般不中用。

叶长遥见状,站起身来,行至云奏身畔,从云奏手中取出酒盏,放于桌案上,又关切道:无事罢?

还好。云奏摸了摸自己的面颊,有些烫。

叶长遥伸手覆于云奏的额头上,问道:头疼么?

云奏摇首道:不疼。

不疼便好。醉虾还未上来,本来叶长遥是打算让云奏稍微吃几只的,但显然还是不吃为好,故而,他扬声对小二哥道,劳烦小二哥将我们方才点的醉虾撤了罢。

小二哥正要应声,却听得坐于那公子对面的美人抢先道:不许撤。

那公子身着雪白书生袍,头戴斗笠,有些古怪。

而那美人身着樱草色的衣衫,极少有人能衬得起樱草色,但美人竟是使得这樱草色生出了一股子清尘绝俗的气息。

小二哥到了俩人面前,左右为难。

末了,那公子妥协了。

不久,醉虾便被小二哥端上来了。

云奏心满意足地吃着醉虾,面颊自是又烫了几分。

叶长遥舍不得对云奏说重话,好言好语地劝道:勿要吃太多,一则,你的道行尚未恢复,身体孱弱;二则,你不胜酒力,若是醉了,该如何是好?

云奏舔了下唇瓣,双目灼灼地盯着叶长遥,低声道:夫君,你可听说过酒后乱性?

叶长遥当然听说过酒后乱性,但云奏此言何意?是要与他酒后乱性么?

他当即严肃地道:你的身体尚未好透,还是勿要酒后乱性为好。

云奏清楚自己这副时不时便会咳嗽、吐血,又受不得累的身体不宜与叶长遥云雨,听得叶长遥所言,又是欢喜又是郁闷。

欢喜于他心悦之人以他为先,并不急着与他云雨;郁闷于他心悦之人过于冷静,全然不向他索求。

他哼了一声,又吃了一只醉虾,便将一整盘醉虾往叶长遥面前一推,转而拈了一块绿豆糕来吃。

绿豆糕清甜香软,口感绵密。

叶长遥见云奏专心致志地吃着绿豆糕,压根不理会他,出言哄道:待你的道行恢复了,即便你吃下一整盘醉虾,我都不会阻止你。

云奏斜了叶长遥一眼:一整盘如何够?

叶长遥担忧地道:但若是再多,你恐怕会醉死,头疼欲裂,天旋地转

云奏打断道:你究竟是在哄我,还是在威胁我?

叶长遥语塞:我

云奏莞尔道:罢了,我便当你是在哄我了。

叶长遥松了口气,竟又听得云奏害羞地道:你应当说待你道行恢复了,即便你酒后乱性,缠着我不放,我都不会阻止你。

他怔了怔,才依言道:待你道行恢复了,即便你酒后乱性,缠着我不放,我都不会阻止。

云奏失笑:你莫不是属鹦鹉的罢?

叶长遥自知自己笨嘴拙舌,并不反驳。

云奏明白其实叶长遥的言行皆是为了他着想,吃罢手中的绿豆糕,便向着叶长遥道:对不住,是我无理取闹了。

叶长遥困惑地道:你为何要向我致歉,又为何觉得自己无理取闹?

恰是这时,赛龙舟将要开始了,鼓声如雷。

云奏不答,牵了叶长遥的手,将叶长遥扯到了客栈临河的那一边。

叶长遥猝不及防,面上却不禁露出了笑容来。

人群拥挤,他被挤得后面了一些,一垂眼便能瞧见云奏白腻的后颈。

四周的观客都在为自己所支持的龙舟队助威,云奏不由恍惚起来。

生前,他亦是在这样的助威声中赛龙舟的,而现下的他,勿要说是赛龙舟了,多走几步路便会气喘吁吁。

但那又如何,他有叶长遥了,与叶长遥两情相悦实乃他生命中最大的奇迹。

思及此,有两片温热忽然轻柔地跌落在了他的后颈上是叶长遥吻了他。

他旋即回过首去,掀开纱布,踮起脚尖来,吻上了叶长遥。

唇齿交缠间,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较外头的鼓声更为响亮。

人月圆·其二

他又从叶长遥口中尝到了雄黄酒以及白酒的滋味,直教他醉得一塌糊涂。

白酒是用来腌制醉虾的。

他分明亦饮了雄黄酒,尝了醉虾,却全然未醉成这样。

由于赛龙舟尚在进行中,只有寥寥几人为他们所为而侧目。

他不是胆小之人,但于情爱上并不大但,他是冲动为之,唇瓣一贴上去,便觉得自己已耗尽了气力,可他未料到,一与叶长遥的唇舌纠缠,他竟再也感知不到旁人的目光了。

旁人要如何想便如何想罢,与他有何干系?

云奏其实常常主动亲吻自己,但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却是不曾有过的。

故而,叶长遥一被云奏的唇瓣碰触,便怔住了,片刻后,才开始回应云奏的亲吻。

他最为擅长之事即是与孤独相处,是以,他从不奢望能有人与自己作伴,更不曾想过他会与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亲密举动。

自从与云奏心意相通后,他已不再这么认为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吻让他生出了无限欢喜,他从云奏口中尝到了雄黄酒以及白酒的滋味,这是他生平初次觉得自己醉了。

他不曾练过酒量,但怪的是,他十五岁那年初初饮酒,便能饮下一大坛子,且面不改色,其后,他更是随师父一道疾行百里,跋山涉水地去除了一只作恶的妖怪。

若是云奏含了酒液喂他,许只消喂上数口,他便会醉死过去罢。

他忽而觉察到云奏快要吐息不能了,才将云奏松开。

耳边是愈来愈响亮的鼓声,显然赛龙舟亦至白热化。

云奏喘息着,背靠于叶长遥身上,又仰首去瞧。

他不再是坐于龙舟上之人,但亦觉得赛龙舟扣人心弦。

可即便他这么觉得,他大半的注意力仍是放于叶长遥身上了。

叶长遥拂于他后脑勺的吐息,叶长遥拥抱着他的力度,叶长遥渡过来的体温再再诱惑着他。

望春河河面上有两艘龙舟几乎是并驾齐驱,而旁的六艘龙舟已被甩开了一大段的距离。

此时,领先的两艘龙舟距终点不过十余丈,鼓声已是震天。

两艘龙舟互不相让,最终几乎在同一时间抵达了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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