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苍白的肌肤在他的亲吻与摸索下,渐渐地泛出了嫣红,仿佛染上了凤仙花汁,勾得他欲要彻底尝上一尝。
但云奏的身体
云奏心口的伤处已勉强长上了,薄薄的一层新肉,如若蝉翼,却是凹凸不平,无须细看,被包裹于其中的心脏便已清晰可见,那心脏倒是长得好些,已大抵愈合了,但上头的血管却没有长好,且心跳亦较先前慢了些。
而云奏左掌的伤处则生出了一层厚厚的血痂子,高高凸起。
他闻着苦涩的药味,一时间自责难当。
他曾对云奏说过从今往后,我定会护你周全,然而,他再次食言了。
他非但再次食言了,他还不顾云奏的身体状况,对云奏生出了欲念来,实在不应该。
云奏回答傲雪约莫两三个月,两三个月当真足够云奏伤愈么?云奏原就体弱,但不至于终日昏睡,受不得雪天,但自从住进了这个客栈,云奏便没有再出去过了。
他愈想愈觉得自己对云奏不起,待得汤药几乎煎好了,他又猛然想起来自己忘记去买蜜饯了。
他请小二哥为他看着汤药,旋即出了门去。
他到了蜜饯铺子,每样蜜饯都选了些,小心翼翼地从铺主手中接过蜜饯,付过钱后,却发现自己已然囊中羞涩了。
每日的汤药耗尽了他大部分的银两,再过十日,莫要说汤药与蜜饯了,他连房资都要付不起了。
须得想法子赚些银两来才行。
他忧心忡忡地踏着雪往回走,回到庖厨之时,汤药堪堪煎好。
他将药汤从药壶倒出,盛入药碗中,端了上楼,一推开门,竟是看见云奏慌忙地将双手藏入了棉被里头。
这汤药须得趁热服下,因而,他待云奏将汤药饮尽了,方才发问。
云奏本以为自己并未被叶长遥发现,堪堪放下心,却是听得叶长遥问道:你藏了甚么?
他从容地道:我甚么都没藏。
你勿要欺瞒于我。叶长遥取出蜜饯来,展开油纸包,喂了云奏一颗糖金桔,让我看看你的手。
云奏含着糖金桔,伸出一双手来,当着叶长遥的面,摊了开来,道:我当真甚么都没藏。
叶长遥细细地察看着云奏的双手,后又道:那是棉被里藏了甚么么?
没有。云奏摇首,将糖金桔的核吐在了叶长遥掌上,继而撒娇道,我还要吃。
叶长遥心软得一塌糊涂,云奏身体不好,但先前甚少示弱,更不要说是撒娇了。
他又将一颗甘草话梅送到了云奏唇瓣,才道:棉被里当真甚么都没有藏?
云奏颔首道:当真。
叶长遥叹了口气,一把掀开棉被,窜入眼中的乃是一张染血的丝帕,丝帕上的血并不多,但却甚是扎眼。
云奏顿了顿,才急声解释道: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叶长遥将手中的油纸包放于床榻上,又伸手将云奏揽入怀中,才柔声道:我明白你是怕我担心才藏起来的,我并未生气,亦不会责怪你。
我云奏微微有些哽咽,我对傲雪说约莫再过两三个月,但两三个月后,是否真能启程?我其实全无把握。
有我陪着你,你定会很快好起来的。叶长遥在云奏额头上落下了几个吻,又问道,要再吃些蜜饯么?
云奏却是指了指自己的唇瓣道:为甚么不吻这里?
叶长遥遂挑起云奏的下颌,吻了上去。
云奏的唇齿很是热情,将他迎了进去后,又大胆地缠了上来。
其中隐约的血腥味却令叶长遥心如刀绞,若是换作受伤前,倒还好些,但现下咳血,必定会牵扯到伤处
叶长遥的亲吻温柔至极,让云奏有些想哭,但又怕叶长遥担心,便拼命地忍住了。
他向来要强,很少哭,可在与叶长遥心意相通后,他却变得软弱了,好似有了一处避难所,能供他肆意地倾泻自己的情绪。
最终,他仍是哭了出来。
被叶长遥吻去眼泪后,他坦诚地道:很疼,我咳血时牵扯到了心口的伤,很疼。
谢谢你告诉我。叶长遥揉了揉云奏的发丝,快到用午膳的时辰了,你是要再吃些蜜饯,还是再睡一会儿?
云奏软声软气地要求道:你能陪我睡一会儿么?
好罢。叶长遥脱去外衫,上了床榻,云奏立刻钻入了他怀中,脑袋枕在他的颈窝上,四肢则用力地缠紧了他。
这样其实并不舒服,但他甚么都没有说。
须臾,云奏平稳的吐息便漫入了他耳中,一声一声,几乎能将他一身的筋骨熬化。
他突然想起了傲雪来,他已有两个余时辰不曾去看傲雪了,不知傲雪可还在扎马步?
云奏足足睡了一个半时辰方才转醒,早已过了用午膳的时辰了。
他睁开双眼,摸了摸叶长遥的肚子,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才可怜兮兮地道:我好饿呀。
叶长遥失笑道:饿便起来罢。
嗯。云奏应了一声,却又咳嗽了起来。
他并未忍耐,疼得蜷缩了身体,吃力地苦笑道:疼我先前还与你道我不是瓷器,不会轻易碎掉的,但现下我却觉得心脏快要碎掉了。
叶长遥束手无措,又语塞得不知该说些甚么,末了,只是将云奏稍稍抱紧了些。
薄命女·其六
云奏回抱住叶长遥,又咳出了一些血来,其中竟有些溅落在了叶长遥的脖颈与衣襟上。
叶长遥忽觉脖颈湿热,无须细想便知是云奏的血。
那湿热仿若钻入了他的骨血,蔓遍全身,教他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
但他甚么都没有说,只是拥着云奏。
云奏的背脊紧绷着,如搭上了弓箭的弦,好似即将被释放,又好似即将断裂。
他为自己所想而毛骨悚然,直到云奏完全平复下来,他才去端详云奏。
这一回的咳嗽格外漫长,陆陆续续的,云奏面上已覆满了泪水,显然苦痛万分。
叶长遥取了张帕子来,仔仔细细地将云奏面上的泪水拭去,才又捉住了云奏的一双手腕子,去擦拭上面的残血。
云奏很是乖巧,任由叶长遥擦拭,仅仅用一双红了的双眼望着他,又低声唤他:夫君
我在这儿。叶长遥抱了云奏一会儿,才起身打了热水来,为云奏净面。
云奏抢过软布,为叶长遥将脖颈上的血污拭去,又撒娇道:夫君,我好饿。
由于咳嗽了太久的缘故,云奏的嗓子已然沙哑了,教人心生怜惜。
叶长遥照旧身着雪白书生袍,因为猩红过于惹眼了,换过后,才问云奏:要在房间里用午膳么?
云奏摇首道:我想透透气。
窗外,风雪不歇,所谓的透透气亦不过是从客栈房间到客栈大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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