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2 / 2)

这点确实不正常,云奏不答反问:府中/共有几个下人?

宁湛想了想,答道:一十三人。

一十三人,那么这赵府中的下人已然死干净了,一个不留。

既然连下人都一个不留,凶手何以要留赵淙与宁湛的性命?

亦或者凶手根本没有打算留赵淙的性命,他料定赵淙必死,毕竟眼下已是深夜,宁湛不可视物,要救赵淙谈何容易?

倘若赵淙身死,宁湛无依无靠,想来亦活不了多久。

所以,凶手是为了折磨赵淙与宁湛才未直接取了俩人性命?

凶手可会去而复返?以便亲眼见证俩人身死?

云奏收住思绪,据实道:府中现下横着一十三具尸身,其中几个人我曾见过,便是府中的下人。

宁湛大惊失色,恐慌地道:他们都死了,我与赵公子不会也快死了罢?

放心,有我在。对付凡人,或是道行低微的妖魔鬼怪,云奏自然有把握,但假如对方的修为高于他便棘手了。

不过,府中并未妖魔鬼怪的气息,望真是凡人所为罢。

不然,便是道行高深的妖魔鬼怪所为了,因为只有道行高深的妖魔鬼怪才能将自己的气息掩藏得无懈可击。

云奏忧虑地想着,又问道: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何事么?

宁湛惊魂未定,嗓音颤抖着,几近支离破碎:赵公子要去藏书阁,我明明看不见,却死皮赖脸地跟了去,我怕打扰赵公子,进了藏书阁后,便没有再出过声,只是候在一旁,过了片刻,我听得一声巨响,连声唤赵公子,赵公子却不回应,赵公子从来不会这样,我这才意识到那声巨响恐是赵公子倒地的声音。我跪在地上,摸索了很久,没有找到赵公子,却摸到了一片湿润,要不是我马上就摸索到了赵公子的身体,我定然会以为外头下雨了,而这藏书阁漏水了,赵公子身上亦湿润着,我意识到这湿润或许是血之时,吓得尖叫了一声。

望江怨·其十二

宁湛不可视物,耳力理当远远好于健全的凡人,于赵淙被割去阳/物之际,宁湛却是并未听见丁点儿动静,这是何缘故?

目前而言,有两种可能:其一,凶手并非凡人,或是修仙者,或是神仙,或是甚么旁的妖魔鬼怪;其二,宁湛在撒谎。

若是前者,那么,便须得查明究竟赵淙与谁有怨,凶手既然株连了府中下人,却为何独独放过了宁湛?若是后者,宁湛是如何做到的?宁湛掌中并无剑茧,断不可能通晓剑术,又或许宁湛另有帮凶?譬如宁湛口中为救其而死的赤鸢?赤鸢之死本就是宁湛的一面之词。

云奏想不通透,叶长遥又未归,无人可商量,他便先回应了宁湛的话:那凶手在你不知不觉间,便重伤了赵公子,显然修为不浅。

重伤宁湛哽咽着道,云公子,你没骗我罢?赵公子当真不会死?

赵公子当真不会死。云奏又奇怪地道,你当时便在赵公子左右,凶手为何不伤你分毫?

宁湛满面困惑地道:我亦不知,或许凶手留着我有别的用处罢?

确有这个可能。云奏细心地观察着宁湛的神情,继而试探着道,昨日一连死了俩人,今日赵公子又被人所伤,这夙州城实在不太平。

莫公子是个好人,造桥铺路,布粥救人,不该死,至于那方四公子,我听闻他时常流连于烟花之地,旁的便不知晓了。宁湛握着赵淙右手的双手紧了紧,方大人一定会尽快查明真相的

说到这,他又对云奏道:云公子,能麻烦你去官府报案么?

现下赵淙昏迷,叶长遥未归,他不放心留宁湛一人,倘若宁湛并非真凶,留宁湛一人,无异于羊入虎口。

故而他回复道:待叶公子回来了,我便去报案。

嗯。宁湛真挚地道,多谢你。

云奏好奇地问道:宁公子,你私底下应是唤赵公子为淙郎的罢?为何当着外人的面,却不唤淙郎?

宁湛想起自己方才说漏了嘴,唤了淙郎,被云奏这么一问,他自卑地道:我原就双目失明,又遭人轮/暴,我明白自己与赵公子甚是不般配,当着外人的面,我尚可忍耐,但在仅有我与赵公子之时,我却情不自禁地想要唤赵公子为淙郎。

云奏安慰道:不管是双目失明,亦或是遭人轮/暴俱不是你的过错。

宁湛曾言自己是在患了旁的病后,为庸医所误,才不幸失明的。

宁湛是当着赵淙的面,这般说的,想来这一点应当可信。

宁湛吸了吸鼻子:我倘若并未失明,又不曾被轮/暴该有多

末了的一个好字未及吐出来,他竟是先吐出了血来。

血液随即源源不断地从他口中溢出来,不过须臾,他的衣襟便被浸透了。

我我是怎么怎么了他茫然地用右手擦拭着自己的双唇,左手却还紧紧地握着赵淙的右手。

血液呈黑紫色,这宁湛分明中毒了。

云奏不通药理,束手无策,幸而这时候叶长遥回来了。

叶长遥手上提着药包,见状,丢下药包,点了宁湛的几处穴道,使得宁湛不再吐血了,才急声道:我去请大夫。

不久,大夫又被叶长遥背来了。

叶长遥将大夫放下后,大夫赶忙将指尖搭在了宁湛的手腕内侧,为宁湛诊脉。

见大夫的眉头愈蹙愈紧,云奏心知宁湛的状况必然不乐观。

果然,大夫收回手后,道:这毒凶险,但我不知这毒是甚么毒,更不知该如何解毒,你们怕是要为这小公子准备后事了。

云奏原本疑心宁湛,突然见得宁湛中毒吐血,他还曾暗自揣测宁湛是否在故意做戏,闻言,他不敢置信地道:他当真凶多吉少?

大夫肯定地道:由脉象判断,他即便暂时能熬过去,也必定活不过今年。

叶长遥又将大夫送了回去,待他再次回到这房间,只见宁湛已躺于软榻上,并昏死过去了,宁湛面上、脖颈上的残血却是被擦拭干净了。

云奏立于窗前,解释道:你离开后,他便昏迷了,他面上、脖颈上的血是我为他擦去的。

叶长遥怜悯地瞧了瞧宁湛,才行至云奏面前道:那大夫乃是全夙州城最好的大夫,宁公子恐怕云公子,劳你看顾宁公子与赵公子,我须得为赵公子煎药去了。

云奏嘱咐道:你且小心些。

叶长遥颔首,一从地上捡起药包,便往庖厨去了。

这汤药煎了两个时辰方才煎好,一煎好,他立即端着汤药,回了房间去。

他在床榻边坐了,先将汤药吹凉了些,方将汤药喂予赵淙,如此这般,费了不少的功夫,一碗汤药才见了底,但其中不少汤药却并未顺利地滑入赵淙的喉咙,而是从赵淙唇角,经脖颈,蜿蜒至衣襟、被褥了。

他堪堪放下药碗,又听得云奏道:宁公子毒发前托我去报案,如今他生死未卜,你认为我们是否该去报案?

叶长遥一面用帕子为赵淙擦拭着,一面冷静地道:我们不曾作恶,又何惧去官府报案?且那大夫已知晓我们来了赵府,若要装作无事发生,便须得先封了大夫的口,若是封了大夫的口,却是显得我们做贼心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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