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黄色的灯光照在蔚鱼的身上,就像寂寞了上亿年的一块琥珀。
他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手心,像是要将“昼吹”嵌在自己的血肉中一般。
是啊,它们本就是一体。
蔚鱼的肩膀还在微微颤抖却不再是因为哭泣,他用左手狠狠地抹了一把脸顺手将沾湿的碎发捋开,半湿的头发凌乱地散在光洁的额头两边,“呼...”紧跟着蔚鱼抬起脸——
血红的眼睑下挂着常年伴随着的青黑眼袋,斑驳未干的泪痕让皮肤也暗沉下去,因为小巧柔和的五官而总显得有些柔弱的脸此刻完全褪去了弱,有些狼狈的脸上露出未曾有过的神情。
那是一种终于接受一切的沉静和封闭不住的光茫。
蔚鱼轻轻摩挲着“昼吹”,手上每触到一个点眼前就跟着浮现一个光点,很快长着四肢的鱼出现在了半空中,陵鱼的图腾。
他沉默地望着眼前古老的图腾,一种割不断的奇异感觉存在于他的身体每一寸。或许是长久来虚成在自己耳边或多或少的念叨,或许真是因为那所谓的血缘...事实上,当这个事情真的发生之时,蔚鱼并不害怕了。
时间退回到不久前,
“如果,真的是神,请你一定要保佑...保佑池砚平安。”蔚鱼坐直了身子尽量想虔诚一点,闭上眼睛很认真地祈祷着。
对了!他睁开眼睛忽然想到刚刚虚成在靠近自己的时候也在被子下放了什么东西,是什么?蔚鱼别扭地用左手伸到被子下摩挲,一个小小的有些冰凉的...蔚鱼摸了出来。
钥匙?
他忽然有些不明白虚成到底什么意思了。
但又本能地觉得虚成不会真正害他,之前的窗户抓蔚鱼比自己还上心,虽然被绑来这里用心不明,不过也没想到幕后有这么一个李申明。
不管了,池砚现在被他们带过去不知道有多危险,我必须要去找他。
蔚鱼不再犹豫转过身就要去开手铐的锁。
“嗞...”毕竟从来没有用过这东西,金属手铐碰撞到伤口让蔚鱼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包住手腕的那一层纱布因为碰撞又沁出点点血渍,而手铐的内侧也留着些暗红色的血痕显然是没来得及擦干的。
“李申明到底做什么了...”蔚鱼用右手朝晕在白纱布上的那团红轻轻摁了下去,隔着几层纱布他模糊地感受到那块凹进去了...这意味着李申明从他手腕上剜走了一小块肉?他当下觉得有些骇人。
然而时间紧迫,池砚还在那边状况不明。蔚鱼皱着眉也没管沾上血的右手,忍着疼痛将因为悬挂而麻木的手小心地抽了出来,用左手托着右手臂侧身下床,将昼吹也收在手心,右手。
变故就在这一瞬间,在他马上下床的时候忽然一阵奇怪的力量灌入他的身体,就像狂乱的风将他卷倒,蔚鱼猛地跪在了地上。
随着膝盖撞地沉重的一声蔚鱼右手指尖沾到的血渍抖动着居然腾空起来聚集成一粒粒血珠!
这仿佛开启了一个封印,紧跟着“昼吹”也从右手的缝隙挤出来。
霎时二者碰撞在一起连接处发出刺目的蓝光,空气也被震得凝固住,强大的压力刺得蔚鱼眼睛非常疼,就像是被另一道灵魂穿进他的肉体,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着蔚鱼让他迎着那蔚蓝地不似人间的光望过去。
铜钱大小的核撞开时间裂缝,一个模糊的人形渐渐在半空中显现出来...
上半身赤裸着,下半身是一条巨大的鱼尾,鱼尾两边又长出盘坐着的两条纤细的腿,一头水蓝色垂到脚踝的长发披散着绕在他的四周浮在半空中。他闭着眼,双手自然垂放在膝盖,柔和的五官透着让人想要跪下的神圣感。
和图腾上画的一样。
蔚鱼跪在地上痴痴地望着,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答——”无声中的巨响,绽放在另一个时空。
“蔚鱼?你应该是叫这个名字吧。”半空中的虚影透着蓝色,那是比海水天空更纯洁的神圣的蓝,汇聚着人类无数相聚分离泪水缘分的蓝。他的声音也像是从虚空中飘出来,说话间慢慢睁开了眼睛,碧绿的瞳孔平静地接受着注视。
蔚鱼说不出话,冥冥之中有种强烈的预感告诉他,不管他开不开口眼前的人都无比清晰他的内心。
他只是有些痴痴地望着对方的脸,这张和自己极为相似又高出许多的脸。如果说虚成和他的相似只是拙劣的模仿,面前这人的相似则是从血缘中的高度重合并且保留着最灵动的部分。
虚成曾经对他说过的陵鱼相关的事情忽然排山倒海全部卷到他面前,“你是陵鱼族长之子。”“是小族长,世界上最后一只陵鱼...”
那这面前的就是他爹...?
蔚鱼从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他的亲人只有外婆。
“既然我们还是相见了,说明你还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蔚鱼,此物名叫‘昼吹’是我常年戴在身边的法器,当年生阴穴暴动流波山崩塌之时我将大部分魂力都用来保你的命,剩下的全数凝聚在这‘昼吹’上,只有陵鱼的血液方可唤醒。抱歉,提前剖生让你的身体不太好了。”
说到“早产”碧绿色的眼珠终于有些动容,就像天下每一个父母一样,即使是陵鱼族长在重任之下还是不免为自己孩子而担忧。
“但是你现在生活地应该也尚好,冥云和小狂鸟都做得很好。”虚影中的人影浅浅地笑了,“蔚鱼。”他伸出手似乎是想抚摸蔚鱼的头,那些沉重的东西你不用再背负,你要做的就是和以前一样轻松快乐地活下去。可他并不擅长说出来,最后只是说,
“我会为你祈福...”
“可是外婆死了,池砚现在也生死未卜...他们说陵鱼一族都没有了,只有我...那你也不在了吗?”蔚鱼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哽咽着与之对视。
虚影的手臂愣了一下又继续伸出来如愿以偿地轻轻抚上他日思夜想的孩子的脸庞,哪怕只是幻影。“我在。”
我们一直在你身边,我们永远都在你身边。
“池砚?我会为那孩子祈福的,可现在他很需要你不是吗?”陵鱼的声音直接传到了蔚鱼脑中,如同温柔的海妖歌吟,
“陵鱼的最初是在忘川中偷生的族群,忘川是什么地方?总有些有情人不肯走过桥喝汤双双坠入地狱之河,他们的身体会消失但灵魂会变成独特的,那个就是我们陵鱼一族的食物。”
“我们以相聚分离的泪水为食,从忘川地狱之河一直流到人间。那里生离更多吵闹也更多,这样的不纯粹却很灵动,我不舍得这点生动便在人间住了很久,久到我都快忘记不是人类了。我在人间住了上千年,慢慢积攒的也让我灵力不可小觑,等终究要走的时候也算是不用再回去地狱。”
“再后来我们辗转于各个深山,我们不喜喧闹不愿招惹麻烦,但在深山曾遇到了一些事,救过一些人,最终还是让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我们越搬越偏僻,不愿被找到,可就在这个时候陵鱼竟然被选中飞升了。”
“那座山就叫做流波山。那是个很美的地方,况且在我们搬去不久后,我就有了你。”陵鱼族长碧绿色的眼眸闪着温柔又复杂的光,他微微叹了口气,继续说,“不安也是从那一刻开始的,果真在离你出生不久的时候发生了暴乱,有人炼出了生阴穴,穴口就在流波山脚,是针对陵鱼的。”
蔚鱼下意识想抓住虚影的手,却扑了个空。
“陵鱼一族人丁稀少又偏僻避世,帮助我们的人非常有限,当时还有一族人类也受到了牵连。我们竭尽全力也只能保住你,将魂力聚集在‘昼吹’交付给你。蔚鱼,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想要你背负什么,逝者不可追。”
虚影轻轻地笑了,眼神充满眷恋,“我很开心,能见到长大的你。”
“那个人族是不是姓方?...父亲...”泪水再次涌了出来,蔚鱼跪着往前移了移想要靠得再近一点,想要真正的触摸到他的亲人,“我不会忘了你们,你们是我的亲人,父亲...”
虚影显然也因这声“父亲”动容了,他将手搭在蔚鱼的肩膀虚抱住他亲爱的孩子,“是姓方,池砚,也是那家的孩子吧。陵鱼一族永远在追寻缘分的,却无法拥有属于自己的那一块。你拥有了自己的那一块,我真的非常替你开心”
“我要走了。”
“逝者不可追,来者犹可待,缘去即成幻。”
“不...等等!父亲父亲!”蔚鱼伸手想要抱住然而虚影却霎时消散,“叮!”昼吹掉落地上发出脆响。
“太快了,太快了...我还有话想说...”混乱的情绪淹没而来,蔚鱼跪在地上捡回那枚昼吹终于抑制不住地哭泣起来。
回忆拉回现实,
蔚鱼脸上的泪痕早已干涸,他勉强地站起身立在房间中心。
“所以...方池砚?池砚家族是因为保护陵鱼而被毁掉?还有那个生阴穴又是什么?池砚知道我的身份会害怕吗?他会恨我吗?”现实的问题接踵而来,蔚鱼摇摇头,他必须冷静下来一件件的解决。
“首先,池砚很少提自己的家人,很小就出来闯荡...”这么一想,蔚鱼刚给自己做的心里建设就有些松动,他好害怕池砚会讨厌自己。
“砰!”突然房间门被猛地撞开,一个黑影冲进来!
“!”蔚鱼紧张地望过去,然而不等他看清楚一股血腥热腾的气息靠近,他的脖子被勒住大手遮住他的双眼接着一个霸道侵犯意味强烈的吻封住了他的唇。
同时那个人的手臂搂住他的腰,膝盖挤进蔚鱼双腿之间将他倒退着逼到墙壁上,“唔唔?!”蔚鱼扭动着想要挣开,却被对方狠狠拍了一下屁股,“别动!”这个声音他无比熟悉...
是池砚?!
第57章爱意
什么情况啊?!
蔚鱼本想努力维持的清醒被接连不断搅弄的舌头弄得丢了方向,从未经受过如此猛烈的进攻让他只能张着嘴配合对方的深入。
显然池砚也是青涩不懂技巧只知道横冲直撞,磕磕碰碰间不少口水沿着嘴角溢出挂在下巴尖拉扯出诱人的水丝。
“呼吸。”口中忽然被渡了一口气,接着缠绕着自己的舌头再大力地一吸后终于肯放过他退了出去。
“咳咳!咳咳咳!”蔚鱼这才发觉自己紧张地忘了呼吸,新鲜空气一涌入呛地他止不住地咳嗽起来。他一边咳嗽一边往前倒,池砚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将他抵在墙上,现在更是双手环过他的腰把他紧紧的抱在怀里同时一只手轻易地钻进蔚鱼宽敞的衣摆在他的小腹肋骨上急躁地抚摸着。
“池砚?池砚你怎么了?”蔚鱼勉强止住咳嗽,他的下巴抵在池砚的肩膀上迅速地发现池砚右肩的伤,刚放松的神经又紧张起来。
“别动,让我抱抱。”池砚将蔚鱼摁在怀里,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两人交错的肌肤上。
挣脱不了,蔚鱼便放弃了双手回抱住池砚,至少说明池砚现在状态还不错。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忽然涌来一股缠绵的风吹进被拉开的棉质裤料,接着冰凉的肌肤上立刻覆上滚烫的触感。
“池砚...你的手怎么...怎么...”蔚鱼惊喘了一声。
一股说不上的战栗与一点无法忽视的期待同时钻上来,他终于知道池砚哪里不对劲了。
他从一出现整个人就像一头压抑到极点的青年公狼,急躁热情的抚摸亲吻就像是在给他的所属物上打上强烈的标记,而现在他要将自己也全数注入,完成宣告他占有欲的最后仪式。
灼热的抚摸所到之处却激起了更多的紧绷,身下之人被完全禁锢在自己怀里但还是怕他会走掉,不允许,池砚睁着眼睛,瞳孔在阴影中变得深不见底。
他侧脸将蔚鱼的耳廓咬在嘴里,听着身下人的喘息急躁地啄吻,咬着,“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哥,蔚鱼,我爱你。”
像是告白又像是宣誓,低声的呢喃掺杂进竭力的克制层层递进后终于发泄出来,像是尖针扎入池砚脑中绷到极限的线!
蔚鱼断断续续地喘息着想要回应池砚的爱意,可他实在是太敏感了,这点程度的爱抚已经让他神智混乱。他的嘴唇小幅度地张合着那三个字似乎想要努力诉说出来,突然被什么活生生扭断!
他眼前毫无预兆地出现进桑的那个隧道,老旧的大巴车在狭窄坑洼的山路上一反常态不再慢吞吞而是踩满油门直接冲进黑暗中张大嘴的口。
隧道变得越发狭窄将大巴挤得快要变形,车里其他人都不见了,整个车厢只有他和池砚,他们互相拥抱着,背靠着被挤压地快碎裂的车窗疯狂地接吻。
隧道越来越窄,大巴车被挤压变形,四面八方的压力撞来让蔚鱼疼地闭紧双眼,然而他还在下意识地用力缠住对方接吻。
他看不清对面的脸,身上每一处都疼得像是被灼烧,五指蜷缩用力收进手心。与极致的疼痛相对应的一种从未有过被占用的满足包裹住他,在强硬的开拓之后温柔地舔舐着他的伤口。
“疼吗?你一直在抖。”
蔚鱼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翻过去尽管脸部被池砚的手掌护着没有抵在墙面,但上半身完全紧贴在墙面上,往上掀起的衣服下大片大片的红印,他确实一直在抖。
没有任何措施,强硬被撑开的疼痛让他的括约肌带着大腿都在不自觉地发着抖,“疼...”蔚鱼将额头死死抵在坚硬的墙面试图借此缓和分担身下撕裂般的痛楚,但这点小心思也被池砚发现了。
池砚的手掌移到蔚鱼面部中间护着前面,揪着他的头发将他的头提离了墙面,“唔——”蔚鱼的碎发再一次被汗湿往后仰去修长的脖颈弯出脆弱又危险的弧度,很多人乐于割开这里欣赏濒死的美丽。
但他是我的——
池砚用手臂从前面环住蔚鱼的肩膀从那光洁的脖颈上凸起的喉结上咬了下去同时下身用力往前一顶,直到整根没入甚至连蔚鱼那裸露的小腹都微小地凸起他才松开嘴转而缠绵地吻着。
“我...我爱你...”蔚鱼崩溃地喘息着,他想说“疼”、“慢一点”,但当真正开口时这稍迟的爱意还是争着跑出来。他直觉池砚的反常不对劲,但没有更多心思去想了。
“我爱你...”
我爱你的纯粹,我爱你的谎言,我爱你沉重的责任,我爱你无条件的信任,我爱你。
蔚鱼的手颤抖着寻找对方随即被池砚用力握住,温暖的触感裹住他的十指紧紧相叠,汗水泪水混在一团。安静的房间被此起彼伏交叠的喘息声拍打声充满,不知道过了多久蔚鱼感觉埋在他身体深处的东西涨了起来,本就已经撑到极致,再次的涨满让他疼得五指痉挛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前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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