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我知道的。”池小盂的声音也融进了黑暗。
“我全部...都知道。”
“你本应该是世代陵鱼一族的方家的现任族长。”
第47章暗示
“但那又怎样呢?池砚。”池小盂的声音在黑暗里格外清晰又残忍,“不管是方池砚,还是池砚,重要的是你这个人,我...只想你活得轻松些。再说了方家...”像是觉得说出来实在太冷血,它还是咽下了本来想说的话。
“方家早就不存在了是吧。”池砚有些嘲讽地接上,“那些东西就肯罢休?”
“这个东西,我带了整整二十一年。即使现在取下来了,我还是总觉得我的皮肤上紧紧吸着这个东西!方家,小族长...我娘...”昼吹上的图腾闪着异样的光,池砚忽地将它握在手中,那些被强行封住的回忆并不是因为仇恨,而是因为珍贵。
“他们一直压着我...我讨厌那些虔诚,甚至嫉妒那个被他们崇拜的所谓的‘神’,为什么娘可以在祠堂和那个雕像静坐七天却连几分钟都不分给我,我做梦都想摆脱那些束缚离开那里。”
“你现在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池小盂抬起头,神鸟的夜视能力非常好,好到连池砚眼底的血丝和青黑的眼圈都看得一清二楚。
“是啊,压在我身上的大山忽然像颗小石子一般被踢出去,我应该感到开心吗?没有。”池砚深深地看了一眼手里的昼吹,忽然低头再次将他挂在了脖间,冰冷的金属感贴在皮肤上熟悉的安全感让池砚情不自禁地想很多年前的那次,那个总是一脸严肃的女人是不是也这样给他带了上去,她会笑吗?
池砚努力地回想了一下所见过的几次女人寥寥无几的笑,好像每一次都是分别。
“我自己又找上了它,大概这就是所谓缘吧。”池砚伸手在池小盂光滑的羽毛上抚了几下,对方湛蓝的眼圈让他想到了另一个人,连带着眼神都温柔了起来。
“这么说起来,小时候看那图腾总觉得是个张牙舞爪的妖兽,没想到还这么漂亮。哥啊,我找到你非要你给我变变原形才好呢。”
炼魂灯下红绳忽然一下子亮了起来,接着仿佛有什么东西指引一般哆哆嗦嗦地扭动着竟然腾空动了起来!
只见编好的那股头在桌面上不停地抖着往东一直偏爬,就像是被砍断几节寻找自己断尸的蜈蚣。
这是要去哪?
池砚的眉微微皱起,这几天他没第一时间去找蔚鱼除了昼吹这里的事情必须找池小盂问清楚之外,还因为先前在进桑给蔚鱼的红绳里放了他的头发和写了符字的纸片。这两样东西,符字可以暂时保护蔚鱼的安全还能大致定位,他也是大致推算出蔚鱼被带回了寄北。
而头发就纯粹是他看现在小年轻谈恋爱都喜欢这么搞说是象征月老认准的爱情,啧啧,不知道那些小年轻知不知道月老和孟婆也是一对。
说远了,他现在手上这后来编的红绳因为没来得及只放了纸片但两者之间互相吸引的魂力还是能给他指明一个更细致的方位,不过这红绳哆哆嗦嗦的是要直接引路?
红绳还在缓慢地抖着往桌沿边边爬,池小盂都望了过来满脸不信任,“你是不是业务能力有问题?”
池砚直接给他一个暴栗,眼睛继续盯着红绳的走向。
经过五分钟的努力红绳终于爬到了桌沿边就在池砚担心会不会掉下去的时候红绳忽然停了下来,“我就说你业务能力不行吧,你是不是写错符字了?”池小盂揶揄地瞥着。
池砚没说话,他眯着眼睛打量着红绳停下的地方:这个桌子往好了说是工作桌,往实际地说就是杂物桌,平时吃饭打游戏画符写字池小盂拉屎都在这上边儿。连刚才这一块干净能看的都是临时扒拉出来的,本来放在上面的东西纷纷被挤去了角落。
而这红绳下面正好就是出门接活回来脱下随手扔在桌子边的衬衣,这像不像某种?
说起来真的很久没生意了,上次接活还是去替人叫饭祭祖,好巧不好,那人家里还有蔚鱼的照片。
池砚轻轻敲击椅背的手指停了下来,他附身收起那停住还在抖的红绳揣进自己兜里,眯起眼睛。
“池小盂,快去开灯,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去接蔚鱼回来了。”池砚往后一倒语气随意地使唤着,凤头鹦鹉从他手下挣脱出来也不甘示弱地叫着,“就知道使唤我,你个死娃儿给人家绑红绳就是不安好心!”几步飞到开关处“啪!”地用翅膀扇亮了灯,顿时室内一片大亮。
“晃死我了这个光!池小盂你不能慢点来?”
“你特么长手来干嘛呢不知道自己去开还搁这里哔哔哔...”
“......”
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一人一鸟都脸色复杂,然而温暖的灯光混着熟悉的吵闹声从巷子深处的古物铺传出,表面上却是没有一点异样。
手下灰头土脸地端着饭盒出来朝虚成摇摇头,“老大,他还是不肯吃,连看都不看我们一眼。”
虚成正靠在昏暗的走廊外抽烟,来到这人间不久却也沾上了这个习惯。他听完却没有多意外将烟头摁熄在凹凸不平粗糙的墙面上,朝手下吩咐,“再去拿一份新鲜热的饭菜还有牛奶。”
说完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轻轻闻了闻自己身上的烟味,确定没有太浓这才推开一旁的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装修得与外面的简陋相差甚远的堪称豪华的房间,墙上铺满了淡黄色暗花纹的墙纸,地面是深色的核桃木地板,一张黑色雕花的铁艺床摆在最里面,上面还搭着复杂纹样的毯子,只是没有窗。此刻床上有着极其微小的隆起,隐约可以看出那里躺着一个单薄的人。
“为什么不吃饭,你的身体受不住的。”虚成径直在床边坐了下来,看着床垫因为自己的重量而下陷而床上的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却像是早料到一般,“你还在生气?你看这里比山洞、酒店好多了吧,这个床这么软,要是你不介意我都想躺上去。”说着竟然作势掀开一点被子想往床上挤。
被子里的人瞬间僵硬了,掀开的幅度正好透露出他紧绷的侧脸。
停顿了两三秒,虚成低低地笑了一声将被子又重新盖了回去,暗红色的毯子显得蔚鱼的脸越加苍白,“我说了,前提是你不介意的话。没事,我们慢慢来。”他此刻脸上的表情虚伪地就像是丈夫对着妻子般温柔。
“好恶心。”蔚鱼扭过头去,将自己因为绝食而无力的身体又缩成一团,手在被子里一下下抚摸着手腕上的红绳,这是他被虚成带走以后唯一的慰藉。
那天在山洞不知怎么他就睡了过去,再次头痛欲裂地醒过来就到了这里,没有窗户不被允许出门更不知道时间,他想逃走,可是他连这里是哪里都不知道。
再加上虚成无时无刻地守着他还用着那副和自己有些相似的脸说着恶心的话让他更加觉得疲惫。
开头两天的空无回音的质问已经被磨掉了他所有耐心,“池砚一定会来找我的。”这是唯一能支撑他坚持下去的念头。
“叩叩”门被轻轻敲响,是送饭的手下,虚成示意他们进来。
新做上来的饭菜是精心准备的两菜一汤和一杯温好的牛奶,虚成将牛奶放在床前柜上用勺子舀了一点饭菜,“坐起来,吃饭。”
床上的人依然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虚成将刚舀好的菜又放了回去多夹了一块肉,陶瓷的勺子碰撞着同样陶瓷的碗发出咔咔的声音,他漫不经心地继续说,“要我喂你才肯吃?”无人回答,一时间空气中只有瓷碗碰撞的叮咚声。
“你还在等那个小子?你说他看见你瘦成这样子会不会很心疼,当然我也只是说说,他根本连下到这里都不行吧,更别提再见到你了。”虚成的看着蔚鱼的耳朵轻轻动了动戏谑地再舀了一口饭,“乖,来吃饭。”
话音刚落,被子动了动,蔚鱼竟然坐了起来他强撑着低血糖带来的晕眩,干渴的嗓子轻轻说几个字都很痛,“我自己来。”
“哦,好。”虚成显然对蔚鱼突然的听话有些意外,但还是将勺子递给了蔚鱼捧着碗饶有兴趣地看着蔚鱼骨瘦嶙峋的手腕,似乎连勺子都承受不住。
好巧不巧,下一秒勺子果真从蔚鱼手中脱落径直摔在了铁架床的边沿“咔嚓”摔碎成几块,蔚鱼见状迅速抢过一片碎瓷块便往虚成手臂刺去。他在听到那瓷碗碰撞的声音时便有了这个计划,但显然真要扎人对他来说还是太难了一点,蔚鱼咬着嘴唇脸色青白地可怕抓着碎瓷片的手没能刺中虚成反而陷进了自己的皮肉,渗出血珠来。
“唉,你这是干什么。”虚成一脸惋惜地握住蔚鱼的手腕,“你根本舍不得伤害我的,你看还流血了,这么宝贵的血怎么能浪费。”他的眼神已经完全被蔚鱼伤口处的血吸引,不像是在看血而是在看什么圣药一般透出强烈的渴望炽热。
“你放开我!你到底带我来这里干什么,你放我走!”蔚鱼被虚成狂热的眼神盯得毛骨悚然,他隐忍的情绪终于忍不住爆发,“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些东西是什么,我就是普普通通的人,我没有你说的那些什么能力!”
“闭嘴!”虚成眼神越来越暗,他扭过去强行忍耐住舔上去的冲动,从怀里拿出一张奇怪的手帕将蔚鱼的伤口包住,光只是看着白绢上被濡湿的点点血花他眼里的渴望都要烧起来了。“你别碰我...”蔚鱼还想躲却被虚成卡住下巴接着强行灌了几口牛奶,“喝了它,你会睡得香一些。”
虚成的野兽本能像是被终于引了出来,他再无之前伪装的温柔动作粗暴地给蔚鱼灌了大半杯加了迷药的牛奶直到怀里挣扎的人失去力气才停了下来。接着他从后腰摸出闪着冷冰冰光泽的一对手铐,将蔚鱼铐在了床头的铁架,有时候人类的东西也很好用。
这才放松似的终于忍耐不住地拿回那张手帕,将整张脸埋进了充满血腥味道的手帕。
这...是陵鱼的血啊!他连神经都癫狂了起来。
第48章挑衅
不知用什么草药才浸泡出来的深蓝色札染手帕上散着几朵已经干枯的暗紫色血花,古老神秘的刺绣穿破手帕往前攀爬着,针线却一点也没沾染上血色。
毕竟出血量还是太少了,他的血应该用在更合适的地方。
虚成的视线紧紧吸在木桌上铺开的一方手帕,似乎鼻息间还残留的那神圣腥甜的味道让他眷恋不已。他的喉咙滚动了几下似乎顾虑着什么又停顿了下来转向前方,宽大奢华的木桌延伸往前,一个约莫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坐在檀木椅里背对着虚成,他身前是一座考究精良的紫檀木书柜,男人似乎正在寻找什么伸出了手臂从这个角度他袖口的暗纹刺绣闪着冷冽的光。
“虚成啊。”背影的主人缓慢地开口,“帮我拿一下东西。”
虚成微微皱了皱眉不言语,这种小事他是不屑去做的。
“他们在外面候着,这里是进不来的。”男人的手指在木柜上敲了敲,笨重的扳指发出沉闷的催促声。虚成眉毛一跳,他知道那个“他们”是指男人养在家里用以服侍的两个小姓,小姓地位卑微并无资格进入这间“书房”。
罢了,他几步走了过去,“李校长。”
男人的手指停止敲击,毫不介意玻璃种翡翠可能会被划出刮痕食指抵着木柜边移动着,漫不经心地寻找起什么来。
身后的书柜同时还是展示柜,这一层被长长地打通,上面用精细的展示架陈列着各式各样乍一看没什么问题的古玩,一只碗,一只笔,或者一张纸。然而乍一看似乎主人保护得十分用心,但如果是行内人甚至有兴趣之人多看两眼就能发现这些并不是什么珍贵的古物,就连收藏的方法也只是放在柜子里而已,处处透着不上心。
“啊,就是这个了。虚成...”男人的手指停在一个雕花的铁质小盒子上,侧过脸语气里隐隐有着兴奋,“把这里面的东西替我拿出来,那张手帕就给你了。”果不其然站在旁边的虚成身影一僵,似乎在确认真假,“李校长?”
“嗯,现在人间的生活已经习惯了吧,称呼也学得挺顺口,早就告诉过你所有失去的都会以另一种方式归来,你抓得越紧他越要溜走,你需要做的只是慢慢等待就好。”男人抬了抬无边眼镜,那张被无数学生尊敬地叫“老师”,总是儒雅地露出一个超脱又慈爱的笑容,好像凌驾于世俗之上看穿三界本质一般的脸,不是“东升大学”的校长李申明还是谁?
环顾四周,这里正是他引以为傲的“收藏室”,而此刻蔚鱼正被锁在李申明别墅的某个角落。
...
窗外已经是浓重的夜色,四面墙壁上密密麻麻挂着的黑白相框在黑夜的加持下无限放大增多,房间里昏黄的灯映在北面墙壁正中那刺眼的空白霎那间成为整个房间的焦点。
李申明转过身饶有深意地盯着那处空白,如同过去十几年来一般无数次地思考那个他为他留出如此重要位置的人到底是谁,又在哪里?只是这一次又和过去的空白有着细微的不同,他的脑中闪过在冷清无人的院门口站着黑衣黑裤一脸高傲的少年,他本不喜欢这样的刺头,可他这面墙却好像急需这样的灵魂。
“你们喜欢吗?”
包围着他的无数相框里的人发出森然无声的注视,好像是在回答。
“我知道了。”
李申明点点头,仿佛深思熟虑后得出了决定,随即又像是想到什么极度兴奋的事情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他要来了。”
而紧挨着空白处的那张清秀的少年画像却宛如活过来一般穿过时空阻碍迎着李申明灼热自大的眼神与之对弈。
李申明仿佛感受到了这个视线,他的笑意更深完全是地瞟了一眼少年的相框,
“他来了。”
“你们两个就一起留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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