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事实上肉眼是看不清任何火焰的,可此刻在池砚耳里满是惨叫和烧焦的声音,空气仿佛也在蒸腾。
“还不收回去?半个时辰后就是子时,过了子时,你在这阳世再怎么熬也熬不过两个时辰,那可就真的白死这么多年了。”
池砚的眼神晦暗不明,带着冷意却没多少杀气,甚至更像是要给这只老水鬼一条生路。
在他护住蔚鱼时快速地用余光一瞥:大腿的跗在第一次画符后受到很大损伤被迫扭曲着消退到小腿处,却更顽固地曲成细细一根将蔚鱼纤细的小腿紧紧束缚住。
池砚的眼神沉了沉,这脏东西还什么都敢碰。
“池砚...”被护在身后的蔚鱼被整个过程吓傻得手不知道往哪放只得小心翼翼捏住池砚的衣角一面担心却不敢多看那断肢的惨状,只怯生生地听着。不得不说尽管他自认为是哥哥应该保护池砚但当池砚出现在门口时,给他带来了强大的安全感,那是无法忽视的。
这时听着池砚忽然有些奇怪的语气和说着些他听不懂的话,让他不免更加担心,拽住池砚衣角的手指略微用力。
“没事儿,你别怕。”池砚稍稍扭头,露给蔚鱼一个锋利的侧脸,光打在他鼻梁上整个下颌都处在逆光看不清五官却让人不自觉感到一阵强大的气场。
“我......”蔚鱼看着他的侧脸像是突然被点醒,放在池砚腰上的手悄悄松开,“不怕。”有你在,有什么害怕的?后面的话却隐在了心里。
“唔...蔚鱼...回...”朱砂血本就克水鬼,普通的水鬼早在第一次就应该被烧死,而这只老水鬼显然是死了很多年已经距离“成聻”不远,再加上莫名强烈的怨念让他竟然受住了朱砂阴火。
然而也是大受损伤,更是承受不了第二次。跗被砍断的老水鬼,阴气也跟着败得所剩无几。皮肤上的鼓包更加剧烈地游走撞破自相残杀,身上的断肢接连不断的往下掉,一时间血水和重物坠地声交杂,令人作呕。
而那双浑浊歪斜的血眼珠却死愣愣阴森地盯着蔚鱼,失散的眼球染上了怨毒的目光似乎活生生穿透池砚的身体刺入蔚鱼的心脏,不成样子的“喉咙”挣扎地还想说着什么,“蔚鱼...回...”
“这东西到底怎么回事?水鬼上岸本就是风险极大,“聻水”更是憎恨惧怕阳世,他为何单单爬上这蔚鱼家,就为了拖他当替死鬼自己去投胎?不对...他蛰伏了这么多天却并没有出手伤害蔚鱼,不对劲...”
池砚皱着眉,冷冷看着朱砂阴火符灼烧下渐渐融化分裂的老水鬼心中那种异样感越来越强,心里隐隐浮现些其他的猜测,“还是说蔚鱼,有什么不对劲?让这老水鬼....”
“啊!”一声惊恐的尖叫在池砚后背炸起同时脚底冒起阴冷的水臭味,他不加思考反手扣住蔚鱼的肩紧接着凭直觉用手指猛然朝地面那细长黑跗的根部砍了下去,活生生将那坚硬的东西劈断。
“蔚鱼...小鱼啊...”那老水鬼像是涨到极限的巨人观尸体一样,身上的鼓包纷纷融在一起形成巨大又浊污的一团,死死盯住蔚鱼怨毒的双眼忽然一动,快被融没了的喉咙颤颤巍巍地又喊了出来。
这一次,是一个老者的声音。
一开口的瞬间,蔚鱼头皮都被激得快要炸裂,止不住的鸡皮疙瘩混着冷汗腾起,他双手发抖慌乱间又拽住了面前的衣角。
而这一头池砚并拢的手指被朱砂染得通红摁在漆黑肮脏的跗上强烈的压迫感彻底将那孤注一掷的老水鬼掐灭。
“砰!”轰隆一声鼓包接二连三炸裂,喷出恶臭肮脏的汁水和未能融化的尸块池砚拉过一旁的菜罩这才避免了自己没被那恶心的尸水沾上。
“我说过我有洁癖,不要乱碰。”池砚嫌恶地一脚踢开那枯败的跗根,蹲下身准备将那刚刚乘机想刺入蔚鱼小腿的跗拔出来,“这不太好弄啊,被这东西刺了,再怎么也得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好,回去要给他备点符烧点香,哎刚才大意了!”池砚在心里琢磨着,一把将蔚鱼的裤腿挽起准备看到血肉模糊的伤口。
米色的家居裤被撩起露出突出的脚踝和脚筋往上是白皙纤细的小腿,他腿上好干净没毛还滑...等等伤口呢?
池砚差点被这腿吸引走注意力,他用左手虎口卡住蔚鱼的右脚踝,手掌顺势托住足跟将小腿抬了起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时不时还转来转去,“伤口呢?刚刚那只老水鬼就是要攻击他为什么会没有伤口?”
蔚鱼惨白着脸,那最后一声呼唤,熟悉的语气熟悉的口吻...
他还没从老水鬼的惊吓中缓过来又被池砚的动作弄得不知所措,被抬起来的右小腿让他重心有些不稳只能后靠在餐桌边沿上,可这就让他们现在的姿势更诡异了。穿着家居服的他紧张兮兮地被一脸从容的池砚握住脚踝,身后是放着水果花台的餐桌,眼前是腐烂融化到一地的残肢断臂。
这,怎么看怎么不对吧!
“池...池砚...”蔚鱼小心地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脚示意池砚放开。
“怎么会没有伤口?怎么...”还在纠结为什么蔚鱼没有受伤的池砚捏着他的小腿也浑然不觉,像是在观察店里的寻龙仪一样仔细。不,寻龙仪没这么滑。
感受到手中捏着的东西扭动了他也只是更大力地捏住还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小声警告,“别动!”
池砚手劲相当大,蔚鱼一脸懵但被捏得实在是疼忍不住呼痛,“痛,池砚你在干什么啊...”
“...蔚鱼?蔚鱼!靠!”听到蔚鱼的声音,池砚如梦初醒地抬头对上蔚鱼又羞又尴尬的表情,等等,他在干什么,为什么像个变态一样握住别人的小腿不放啊!他赶紧撒手用力之大差点坐在老水鬼还没融完的脑袋上,空气一时陷入寂静。
好一会儿他才讪讪的解释,“哥,你刚才没有被刺到吗?我看他是想用那根唯一的跗来袭击你,怕你受伤才看你的腿的,我不是...”
“没有...”蔚鱼脑子轰隆隆乱作一团,不祥的预感翻涌着让他不安到了几点,他捏住池砚的衣角双目失神,“池砚,刚刚那是我外婆的声音...小鱼,我外婆最喜欢这么叫我了...”
一直规规矩矩的黑发翘得有些凌乱,宽松的衣领在混乱中扯得偏向一边露出光洁瘦削的锁骨,光影斑驳地印在眼睫间看不清眼底的情绪,低着头肩膀微微的颤抖像是被捞上岸孤独惊恐的小鱼儿。
池砚一动不动地看着蔚鱼的发旋儿,像是在做某一个决定。
“咔”时钟指向十二点发出轻微的提示音,下一秒蔚鱼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一只有力的手将他湿润的眼睛抵在柔软的颈窝,另一只手环住他颤抖的腰。充满他鼻息的是好闻的阳光晒过的衣物味道而不是挥之不去的水腥臭,他睁眼所看的是让他安心的臂弯,那些血水和残肢好像都消散了。
他们在混乱后的喘息片刻。
十二点一过,七月半正式来了。
第12章鬼脉
“没事了...别怕”
穿着白T的少年双臂圈住怀里人,一只手重复地从后脑勺抚到肩胛骨。优越的身高和宽阔的肩膀把怀里人笼罩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米色家居服的一角和乖巧的后脑勺,承受着温柔的安抚。
好一会儿一声微弱的呜咽声响起,颤抖的双手才轻轻回抱住对方。
“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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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其实是趴在窗外偷窥了你四天,有一次中途离开?你再想想当时有什么特殊的没有?比如碰了什么东西或者......”
池砚盘腿坐在沙发上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一般的悠闲自得,说着说着想到什么似的活生生把话题拐了个弯,
“或者吃了什么之类的?”
蔚鱼也盘腿坐在池砚面前,抱着一个方抱枕下巴搁在抱枕边儿上陷进一个小小的弧度,清瘦的脸颊就算这样挤着也没显出脸颊肉。
此刻双手环抱着枕头无意识咬着下唇绞尽脑汁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弱弱地抬起头对着池砚摇了摇头,
“我...记不清了...”
一直盯着蔚鱼低垂着的发旋儿的池砚猝不及防对上他那双可怜兮兮的眼睛不知为何升起一种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感觉,脸微微一红开口就带上了点紧张,
“哥...哥!我刚刚不是给你解释半天了嘛,这个东西已经死了,哦不本来就是死的。就是已经散了,凉凉了,以后绝对不会来找你麻烦了,你放心啊。只是,这事情挺特殊,我担心有什么就想问问细节,你别这么委屈地看着我,我心慌...”说着说着池砚自己也手足无措起来。
自从那个拥抱后,一种暧昧的尴尬就浮在了空气中让池砚摸不着头脑。
“咕——”
突然一阵尴尬却救活此刻池砚的声音响了起来,蔚鱼充满水雾的眼睛微微睁大用着询问的眼神看了过来。
......罢了,我池砚还怕这种程度的丢人吗?
池砚做这一行时不时哄哄骗骗地脸皮一向厚得可以当靶子,现在就起了大作用了,他面不改色地往前蹭了蹭竟是做出一副比蔚鱼还无辜的表情嘟囔着。
“哥~我饿了,包饭吗?”
“呃...我去给你煮面吧。”蔚鱼语气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抱着抱枕慢吞吞地站起身,赤着的脚踩在冰冷的木地板上把他激得嗞了一声。
客厅已经恢复了干净整洁,在那东西彻底化成一滩黑糊糊的胶泥后池砚单手拿出一张黄色的笺,看着像是电视上的符咒。
用两根手指夹着那张笺闭着眼小声又快速地念了一长串蔚鱼听不懂的话,随后木地板上升起了看不见的烈火,将这些污秽尽数烧光。
念咒语的时候,池砚还抱着他,不似平常的轻快沾上些许肃穆的低沉嗓音就这么随着滚动的喉结从蔚鱼的头顶传来,像是古老的禁制咒语,被偷听到就得拿自己的心抵罪。
明明只是一个安抚性的拥抱,蔚鱼却莫名有些晕眩。
短短几天经历的不可思议和惊恐一切混乱都好像不那么让人害怕了。
很快就像池砚说得那样,那东西彻底散了,池砚轻轻放开了他。
“池砚?不好意思...好像是停水了...”蔚鱼从厨房探出头,依旧是赤着脚小心翼翼地避开瓷砖踩在木地板上。
池砚正躺在沙发上拿个抱枕玩儿一听蔚鱼叫他立刻望了过去,略一打量他视线放低语气不咸不淡地开了口,“停水就停水吧,不吃也行反正...”
语音未落他的肚子却唱反调地又“咕”了一声,“...也困了..”池砚咬咬牙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自己的肚子。
蔚鱼刚刚浮上的小愧疚被这个插曲打断,他忍不住笑了出来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冰箱里有之前买的豆沙包,是我最喜欢的一家,可好吃了,要试试吗?”一扫之前的阴霾,蔚鱼语气带着期许,他觉得豆沙包这么美味的东西世界上是不会有人讨厌的。
第一次看见蔚鱼笑得这么轻快的样子,比害羞恐惧时更让人心里痒痒的就像只小动物湿漉漉地看着你,让你无法拒绝他说的每个字。
池砚就在这种注视下顺从地点了点头,等到坐在餐桌前面前摆上热乎的白色包子时他才反应过来:豆沙包?甜的那个??
他神色复杂地咬了一小口,头一次一口下去还没咬到馅儿,目光纠结地看着里面暗红色的豆沙馅挣扎着。“池砚,你不是饿了吗?怎么不吃呀?都是给你的!”蔚鱼捧着一个豆沙包小口咬着,等咀嚼完口中的食物才疑惑地发问。这人不是自己说很饿吗?为什么现在又不吃?
“呃...啊我刚刚走神了,嗯,真好吃!”池砚飞快地瞟了一眼蔚鱼拿起豆沙包赴死般咬了一大口,还没感受出甜腻的豆沙馅儿在他嘴里的绵密口感就三两下咽了下去,一边打起精神继续夸赞,“好吃!太好吃了,哪家买的?我打包给我家池小盂带回去尝尝。”
“嗯?池小盂?是?”蔚鱼看着池砚狼吞虎咽的样子因为他饿坏了顺手把自己面前的豆沙包都推了过去,听见这名字好奇地问了出来。
刚问出口蔚鱼就后悔了,他平时并不是喜欢探究别人隐私的人,但不知为什么撞上池砚总让他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各种意义上。
“哦,我的小祖宗。”对于池小盂的事情,池砚有些不想多说只忙着对付面前越来越多的豆沙包含糊着一笔带过。
小祖宗...这三个字在蔚鱼脑海中飘来飘去。得是很亲密的关系吧,池砚看着年纪也不大的样子,难道他有女朋友了?可又和他一个姓,难道是他弟弟?
“池砚你有兄弟姐妹吗?”蔚鱼腆着脸继续问了出来。
“我知道的范围是没有的,谁知道外边儿有没有。”说到家庭池砚更是不想提及,那个一身黑衣从背影都透出严肃的女人,永远压抑刻板的氛围,背不完的书和烧到天际的大火...每次想起都是一阵阴霾。
不是弟弟...小祖宗...带回去...难道真是女朋友?
一种说不上来源的闷意让蔚鱼心里越想越乱,再也吃不下东西,有些黯淡地盯着桌布的花纹发呆。
空气中一时又只剩下寂静和咀嚼声。
池砚已经吃了四个豆沙包,口腔像是习惯了那种被充满的甜腻不再那么难以下咽。
等他好不容易解决掉这一盘包子才发现蔚鱼愣愣地在发呆,手边还放着只咬了一丁点的豆沙包。
“这不是你最喜欢的豆沙包吗?怎么不吃?”池砚停下动作抬起头,短裤下的两条长长的小腿随意地摇晃着。
“嗯...没什么。对了,你怎么今天会突然来我家?”蔚鱼不喜欢这个反常的自己,拿起一旁的柠檬水掩饰尴尬。
“我要来还内裤啊!”池砚一脸正直地开口。
“咳咳!咳!”刚含进一口水的蔚鱼被呛得快流出眼泪。
“哥没事吧!怎么这么大人了还不小心”池砚站起身越过身子伸长手准备去拍拍蔚鱼的肩却被轻微地推开。
“不...不用。”呛水和尴尬让蔚鱼的脸烧得通红弓着身子移开了肩膀。
池砚也不在意半空中的手转个弯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柠檬水推到蔚鱼手边随后又坐了下去。
乌黑的眼睛若有若无地在蔚鱼身上游走,“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蔚鱼好半天才缓过来,手还保持着顺气的动作搁在胸前哑声回答。
“那我就说一个还内裤,你这么激动干嘛?”池砚的腿在桌下晃荡幅度变大,拿着一只筷子轻轻地戳着白嫩松软的面团,装似闲适的语气藏着一丝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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