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海探案录》TXT全集下载_28(1 / 2)

环海探案录 戚雨凉 4696 字 2023-09-04

萧予戈道:“夫人今日操劳,还是早些休息为好,我等过些日子再来拜会。”

“夫人说有急事要禀明。”

萧予戈同南楚杉对望一眼,同意停留,又嘱人到县衙传话。

宾客三三两两地告退,最后只剩下阮府的自己人。大夫人安排好看守灵堂的人,亲自引萧予戈二人往饭厅走去。

满桌的素菜。

萧予戈近日因伤忌口,并无太多计较,南楚杉本就口味清淡,同样平静接纳。大夫人屏退侍候的人,只余先前一直扶着自己的丫鬟在侧,满怀歉意道:“这一月要为妹妹积阴德,保她能早日投胎,故杀不得生,还望大人与师爷见谅。”

萧予戈忙摆手,“您府上的人说您有事要与我们谈,不知是何事?”南楚杉跟着放下筷子,“夫人特意将人驱走,想必不会是小事罢?”

“不瞒二位,”大夫人用力抿了抿嘴唇,手中的帕子被绞出许多褶皱,“我这位妹妹其实是死有余辜。”

萧予戈诧异,“何出此言?”在死者背后编排她,似乎不是什么光明之举。

“因为她正是杀害我家老爷的主谋。”

南楚杉面色一变,“可有证据?”

“清儿,且去把我带回的锦盒拿来。”清儿称是,转身出门。

“既然有证据,何以现在才呈上?”萧予戈沉声。

大夫人忙道:“那些证据妾身也是前两日才获得的,可那时一心想着要购置妹妹的棺材、元宝蜡烛等物……妾身有罪。”

“大人并无责怪之意。”南楚杉的手伸到桌下捏了下萧予戈的指骨,对方敛了怒意,逐渐平和下来。

不多时,清儿小心翼翼地揣着锦盒进来,大夫人着她走到自己身边打开。萧予戈二人起身前去查看,只见盒子里堆叠着信件,在信件中央的位置,夹着一张有些泛黄的药方。

“这是老爷平日服用的补药的真正方子。”大夫人说。

萧予戈疑惑,“你说真正?”

“正如大人所想,我家老爷后来所食的都是添加过他物的药。听闻大人先前查封了白大夫的药铺,想必那药方还在原地。”大夫人又在盒中挑拣,选出几封信递上,“这些都是苏玉缜与白大夫往来的书信,信中提到了整个杀人计划以及要如何嫁祸的法子。”

嫁祸?南楚杉霎时看向萧予戈,又征得大夫人许可,将信件一一读过。

“夫人确定这是二夫人的笔迹?”南楚杉不动声色交还。

大夫人点头,“除书信往来外,苏玉缜每隔半月都会请白大夫入府问一次脉,且回回都只让莺柳随侍。正如信上所言,莺柳后来成为了诱发老爷狂症的一大关键。”

“夫人可否将信呈交县衙?我们会尽全力查明真相。”大夫人有些犹豫,可见南楚杉这般诚恳,颔首同意。

用过饭后消食茶,萧南二人起身告辞,大夫人亲自送他们从偏门出去。

“便送到这儿罢,多谢夫人款待。”萧予戈作揖。

大夫人道:“大人与师爷不嫌弃府里的粗茶淡饭,阿惜感激不尽。先前提过的事,还望大人能早些答复。”

“本官明白。”

南楚杉陡然发问,“夫人闺名为惜?”

“是。”

“敢问夫人的姓氏?”南楚杉乘胜追击。

“娘家姓晋,亚日晋。”

晋惜?二人愣神,萧予戈率先恢复,拽了拽南楚杉的衣袖,一同微笑躬身出府。

“姑娘就这样向他们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可觉不妥?”合计着人走远后,清儿问道。

晋惜弯起嘴角,眼里溢出些许风采,一扫先前的愁苦之状,“我行得正,坐得直,就算真的查到我头上,我也问心无愧。”

“清儿知晓姑娘行事光明磊落。可公然忤逆主上的命令,并非小事。”

“我自会向他禀告。走罢,去收拾残局。”

南楚杉风风火火冲进环海县衙书房,惊了正在打扫的南楚柳一跳。她忙问出了何事,又问起萧予戈的去处。

“大人去处理私事,稍后便回。楚柳,那晋惜的画像你可是迁来了?”

“正放在你的桌头。”南楚柳动动手上的鸡毛掸子,“怎么了这是?”

“我见到晋惜了。”

“在哪?”

“阮府。”

鸡毛掸子一顿,险些掀了架子上的摆件。

“竟是阮府的旧识?”

“不。”

南楚杉端详画像,与自己印象中的阮大夫人比较。

“怎么会……”

“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伤口又疼了?诶!姐!你去哪里?”南楚柳匆忙丢下鸡毛掸子跟了上去。

阮府的家丁双手交叠在身前,缩着点身子,用余光瞧南楚杉,大着胆子回道:“南师爷,我家夫人方才与清儿出城去了。”

“去哪里了?”

“不知。”

“不知?”南楚杉拧眉。

那家丁大气不敢多喘一声,“若师爷有急事,可由我代为转达。”

“不必了,有些话还是当面说比较好。”南楚杉朝他抱拳,转身而去。

南楚柳在身后吆喝两声,小跑跟上她,“姐,到底怎么回事?”南楚杉不言,径自走到城门口,原本就已站得笔直的守门官兵再度直起脊背,犹如一只毛笔杆。

“传我的命令,全城戒备。若是见到阮家二夫人及其侍婢,请她们到休息处等候。”

“是!”

走出数十步,南楚杉开口,“阮二夫人闺名晋惜。”

“不会是我们知道的那个晋惜罢?”

“长相完全不同。”南楚杉不自主地开始咬大拇指指甲,“晋姓本就稀少,同名者似乎更加罕见。可她本人何以与画像全然对不上?”

南楚柳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钱给到位,丑八怪都能变天仙。”

“带我去瞧瞧这等能化腐朽为神奇的能人罢。”

店内伙计哆哆嗦嗦地奉上茶,努力平定心神说道:“我家掌柜正在午休,已遣人去叫。南师爷与南三姑娘请稍等片刻。”

“嗯。”南楚杉挥手,小伙计如得大赦般跑到柜台后头缩好。

茶约摸喝了一半,里屋出现动静。

“谁啊?大中午的扰人清梦,不怕本掌柜派一群人砸他的家门吗?”

“是我。”

还有些眯瞪的瘦高掌柜看清来人,登时清醒过来,连忙整理衣着和发带,快步上前堆笑道:“南师爷光临小店,小店真是蓬荜生辉。”

南楚杉搁下茶盏,轻笑,“听闻方圆十里属你翰文轩的丹青最好,我今日正是慕名而来。”掌柜惊喜地搓手掌,“能得师爷赏识,小老儿真是受宠若惊。”

“场面话不必多说。”南楚杉解下荷包,取出一锭银子,“我需要一副丹青,这是定金。”

“何人?”

“自然是我本人。”

掌柜眼珠子转了一圈,“师爷莫不是在说笑?您的丹青水平可是一绝,就算宫里的画师来,也不见得能败下阵。”

“前些日子受了伤,大夫说要静养。”南楚杉刻意按了按自己的肩膀,“不然能便宜了你们?”

“小老儿惶恐。”

南楚柳端茶停在嘴边,“行了,别受惊来惶恐去。你们开门做生意的,有单子放心做就是了,何必闹这么多无谓事?”

“这……”掌柜连连点头,“南三姑娘说的是,是小老儿见识短浅,让二位贵客看了笑话。师爷打算何时来取?我定让他们赶工。”

南楚杉道:“快到年下,只怕你们有的忙。七日如何?”

“七日?”

“太少了?”

“不不不。”掌柜忙摆手,“就七日。届时小老儿会着人送去县衙,就不劳师爷跑一趟了。”

“送去百雀巷即可。”

“是是是。”

哈腰赔笑送走南家姐妹,那掌柜的抬手敲了下小伙计的头,“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是南师爷到访?你瞧瞧,险些犯下大错。”

“我……”小伙计欲哭无泪,“我,我害怕。”

“你,你怕什么?难不成她要吃了你吗?”说到这儿,掌柜的忽然抖了抖身子,“她还真是会吃人。”

南楚杉猛地打了个喷嚏,迎上妹妹关切的眼神,“大抵是有什么人正在念叨我罢。”

“姐,那些个传言你就不想着澄清一下么?回回看他们跟老鼠见猫似的冲你发抖,我就觉得特别好笑。分明只是铁血无情,却闹得像是会吃人的妖怪,着实教我觉着难受。”

“我会吃人。”南楚杉微笑。

二人快至环海县衙时,一书生打扮的俊秀男子迎面撞来,南楚杉猝不及防,被他撞得一阵踉跄。

“你这人走路怎么横冲直撞的?”南楚柳扶住姐姐,“姐,撞着哪儿没有?”

“无事。”

书生慌忙鞠躬,“小生方才正在想事,并未注意前路,冲撞了姑娘,实在抱歉。若需医药费,小生可以一力承担。”

“不必,没什么大碍。”南楚杉预备启程,胳膊却突然被身边人拉住,而后听南楚柳喜问道:“你不是程先生么?什么时候来的环海?”

“姑娘认得小生?”书生讶问。

南楚柳指着自己的鼻尖,“我,是我呀。南家的三丫头,南楚柳。这是我二姐,南鹤林。姐,你不记得了么?这位是教过我们两月书的程遂宣,程先生。”

“原是程先生,请恕鹤林眼拙。”南楚杉忙拱手,“先生可是有事?若是无事,可到舍下一叙。”

“叨扰了。”

南家姐妹,尤其是南楚柳兴冲冲地引人前去百雀巷,丝毫没有察觉程遂宣在背后做出的手势。

作者有话要说:萧大人快要回京城啦!

☆、接二连三

南楚杉等人入巷时,正见王九站在南府门口,赶忙上前询问发生何事。

“师爷可算是回来了,衙门出事了。”

南楚杉不多问,嘱咐南楚柳好生招待客人,跟随王九快步赶回去。堪堪抵达县衙门口,便见几名衙役正在朝马车上搬东西,一年纪稍轻些的衙役还并着手中的书册向南楚杉躬身问好。

“怎么了?”南楚杉问还在指挥的吴玺。

吴玺拍了下王九的胳膊,对方会意接替,这才说道:“京城来人了。”

“别告诉我,这些都是送给那人的礼物。”

“不是不是,”吴玺忙摆手,“来人说是北都所的,要请咱们萧大人去京城一趟。”

南楚杉微愣,莫不是永乐先前提交的翻案申请奏效了?

“大人呢?在马车里?”

“正在卧房里收拾行李。”

南楚杉点头,交代两句,直奔而去。

萧予戈房门半开着,人就坐在床边叠衣服,听到推门动静,笑问道:“时辰不是还未到么?你们要是搬完了,就到附近的酒馆里吃点东西,饭资记我头上。”

“大人身上还有积蓄?”

“你来了。”萧予戈话里笑意更深,“事情应当都知晓了罢?”

南楚杉停在他床边,顺手拿过一旁的衣物开始折叠,“伯父一案的证据,你可是收集完全了?”

“尚未。”

“可这回上北都所是个绝好机会,不可浪费。”

“我知道。”萧予戈暗了暗眼眸,旋即又扯出点笑容,“我不在的这些天,劳你费神了。别太拼命,注意休息。”

南楚杉平放下衣服,“明白。”

待一干人集合时,南楚杉有些惊讶,“萧卫呢?大人这回不让他跟随?”换下文武双全的萧卫,由病患易茗棠和半桶水周嘉海随行,她还真是有些看不懂自家这位大人的心思。

“本官恐有变数,留下萧卫以防万一。”萧予戈抬头瞧一眼天,“时候不早了,出发罢。”周嘉海路过南楚杉时,忽然想到什么,解下腰间的铃铛递上,说道:“奶娘说过,一个人出远门的时候需送给亲近之人一样贴身之物,这样他就能完璧归来。我向来视师爷为姐,还望师爷莫要嫌弃。”

“前路难卜,务必保重。”南楚杉将铃铛收到怀里,“我只负责保管,回来后定要记得找我讨回。”

“好。”

易茗棠和周嘉海等他上车,一左一后坐在车外,马鞭一挥,启程。

南楚杉站在原地许久,方逐渐回神入县衙做晚饭。

在挑夫们搬抬行李的空档,易茗棠问道:“那位来使呢?怎么不见他的踪影?”

“传完话就骑马走了。”萧予戈摩挲着小指骨,“看样子,像是要变天了。”

易茗棠道:“只要不遇上大风浪就好。”

船一路平稳地航行,很快便入了夜。

萧予戈裹着被子在小床上来回翻转,头疼得厉害,却是没有几分睡意,索性提着瓷壶去灌水。

海上的风略微喧嚣,扬起的帆布微微作响,借着月光,他瞧见甲板上站着一个人,好奇上前问道:“你怎么也没睡?”

“也?”周嘉海打量一番眼前人的打扮,轻笑,“早上睡得有点多,眼下没困意。大人今日起得早,怎的也睡不着。”

“心里有事。”萧予戈顺手将茶壶搁在旁边的小凳上,“今夜无月,黑漆漆的,真是有些骇人。”

周嘉海仰头,“月是有的,只是被云雾遮挡,风来了,兴许就能望见。”

“可不见得随时都有风。”

“要是没有,借一个不就是了?”

他说得轻松,萧予戈的心里却是一紧。

临近午时,大船靠岸,萧予戈三人改走陆路行进。易茗棠清点好行囊,付好工钱重新出发。行了约有一两里,周嘉海陡然哎哟哎哟地闹肚疼,他们只等暂时将车子停下,让他到一边的树丛里解决。

“我觉着有点奇怪,虚先生且去瞧瞧罢。”

易茗棠应了一声,轻手轻脚跟上周嘉海。这周嘉海钻入草丛,走了小半刻,在群树间停下脚步,抬手吹了声口哨。一时间,枝叶摇动,跳下数名黑衣男子,竟都罩着双道炎狐纹面具。

“主子。”

周嘉海颔首,冷声询问:“查到什么了?”

“自得知主子离京的消息后,太妃娘娘便一直在佛堂吃斋念经,半步不离。”离得最近的面具青年禀告。

“还有?”

“郑丞相托属下给主子带句话。”

“什么话?”

“环海的老鼠抓着了么?”

周嘉海轻笑,“这老爷子依旧耳聪目明得很。不过很可惜,最肥最大的那只,跑了。”他摸着脖子思索,“留三个人,剩余的全部回去。”

“可主子您的安全……”

“怎么?想造反?”

“属下不敢。”

青年点了两个人出来,大手一挥,余者眨眼间没了踪影,只余沙沙的风动树叶声。

gu903();“别傻站着,过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