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与刑[刑侦]》TXT全集下载_14(2 / 2)

恶与刑[刑侦] 苏津渡 4782 字 2023-09-04

gu903();韦悦君见他一停,以为他心软了,马上抱住他大腿,“求你了!”

这小丫头太鬼灵精了,虽然聂诚的职业生涯中不是第一次遇到机灵的小朋友,但以往他都是交给姜准处理,他好希望姜准现在在这。

“行,我跟你去一趟。”聂诚示意她上车。

韦悦君欢呼一声,坐上副驾驶,自觉系好安全带,大方问道:“我能跟老师说你是我爸爸吗?”

“不能。”

“好吧。”韦悦君丝毫不见沮丧。

荣光里小学校门大开,围在校门口的大部分家长都已经接到孩子回家,校园里安静了很多。

聂诚向门卫说明了情况,他那一身制服是信任的通行证,门卫做了个登记让他进去了。

荣光里小学建于80年代,是一栋三层小楼,楼后是一个小操场。教室全部在朝阳一侧,另一边是未密封的走廊。

韦悦君在楼下一指二楼的某间门房,说:“我们班主任的办公室在那。”

两人敲开办公室门时,年轻的女班主任正跨上背包要下班,她刚和韩乐阳的家长聊完,没想到韦悦君会带家长来。

“刘老师,这是我叔叔,你们聊。”韦悦君笑嘻嘻地将重音落在“叔叔”两字上,然后转身出了办公室。

刘老师打量着他的一身警服,迟疑地问:“您是?”

“您好,我叫聂诚,是……原本是荣光里派出所的民警。”聂诚出示了警官证,“之前因为其它事情,和韦悦君小朋友打过些交道。她说犯了错误,担心回家挨打,我想先来了解一下情况,耽误您下班了。”

“没事。”刘老师稍稍松了口气,她还以为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将小挎包放在桌上,请聂诚坐下,聂诚摆摆手,表示不会占用太多时间,刘老师更放松一些,说起事情的经过。

她从一年级就带他们班,韦悦君在班里不太起眼,成绩中游,也不算漂亮,通常不惹事,也不积极主动参加活动,唯一的缺点是上课总走神。开家会时她向韦悦君妈妈反映过好几次,都不奏效,这回她动手打了同学请家长,她其实也想借此机会再反应一下这个问题,所以提出要求她父亲来。

韦悦君动手打人是因为有同学说她爸爸是劳改犯,这话确实不好听,气得小姑娘动手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下手太狠,打掉了那位男同学的两颗牙。事情发生在上午,她当时就叫家长来接孩子去医院。

“那韦悦君的父亲是?”

“家长登记上写的是某货车公司的司机。”刘老师说。

聂诚想起去韦悦君家提到他父亲时,韦母的反应和韦悦君一贯的自由发言,心里有了判断。

“那位被打的同学为什么会有这个说法?”聂诚问。

刘老师沉默一会儿说:“刚开始老师们都以为他只是说骂人的话,后来我陪他在办公室里等他妈妈,他哭着说没撒谎,是他爸爸和朋友喝酒时听说的,他家里准备下学期给他转学。”

“这件事不论真假,都会对韦悦君有伤害。”

“我明白,您放心,我不会告诉其他人。”刘老师说。

聂诚点点头,心里却在想,又是信息泄露。

“那韦悦君的事……您是觉得我联系她妈妈不太好吗?她跟我说,她妈妈会打她。”刘老师犹豫道。

“不是,我没有打扰您工作的意思,只是来了解情况。教育方面的事您更有经验。”聂诚笑了一下。

他这一笑,提着心的刘老师才算彻底放松下来。

刚才聂诚进来时她觉得办公室小了,天花板低了,现在那股压迫感才悄然散去。

“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您,韩乐阳这个孩子您怎么看?”聂诚问。

“韩乐阳?哦对了,这次事情里也有他。他是我们班的班长,去劝架被韦悦君误伤,脸上蹭红了一块,没什么事。我刚和他妈妈聊过,她妈妈的性格非常好,对孩子也很用心,难怪韩乐阳这么优秀。我向她说明韩乐阳擦伤的原因,表扬了他有担当。”刘老师说。

“那天他平时的表现呢?”

“平时……小大人似的,学习成绩好,听话懂事,家庭条件特别好,气质啊眼界啊跟同龄人比都很突出。唯一让我好奇的是,他为什么转学来我们学校。”

“转学?”

“对,他是二年级时从一个私立小学转学过来的。”

“他的同学对他评价如何?”

“挺好的,都挺服他的,班里最顽皮的孩子也听他的话。”刘老师说。

“他有什么缺点吗?”

刘老师用力回忆半天,说:“没什么,真是挺好的孩子。硬要说的话,他不太爱参加集体活动,虽然交给他的事情也都完成得很好,但是他从没主动参加过,我觉得他是不太喜欢。平时话有点少,可能觉得身边的同学们都比较天真,我记得他有一个比他大好几岁的哥哥,大概他跟哥哥玩得多,接触的是大孩子的世界。”

“我了解了,谢谢您的配合。”聂诚说。

刘老师说着没关系,拿起书包,和他一起离开办公室,锁门。

聂诚先一步出来,他在走廊上看到两个趴在走廊外墙上聊天的小朋友,一个是韦悦君,另一个是小男孩。

“韩乐阳,你怎么还没回家?”刘老师惊讶道。

第35章家访

韩乐阳今年十岁,白色半袖衬衣和墨蓝色短裤衬出一股学院风,软趴趴的头发贴着脑门,一双墨黑的大眼睛在看到聂诚时折射出不一样的光彩。

他从只比他矮半头的外墙上收回手,没有跟着韦悦君一起走过来,而是远远地打量着聂诚。他那双眼睛像扫描仪似地来回扫动,小小的身躯里蕴藏着数不尽的想法,如同猎人般估量着眼前的形势。

刘老师又重复一遍问题,他才从聂诚身上收回视线,没有走神被点名的惊慌,看向刘老师说:“我妈去找科任老师了解情况了。跟您谈完后去找了语文老师,现在在英语老师办公室,英语办公室里有留堂的学生,有些挤,让我在这等她。”

“哦,那你不要乱跑。”刘老师说。

刘老师先回家了,韦悦君甜甜地向他告别,拉着聂诚下楼,从韩乐阳身边路过得意地说了句“我叔叔”。

走到楼下,聂诚回头看见趴在二楼走廊边毫无表情望向他的韩乐阳,他与这个孩子对视两秒,低头对韦悦君说:“走了,送你回家。”

韦悦君再没别的要求,高高兴兴地答应了,乖乖坐上车,聂诚确保她系好安全带,刚要启动,电话来了。

“等我一下。”他把韦悦君留在车上,下车接电话,几分钟后把手机切换到拨号页,对她说:“给你妈妈打个电话,晚点回去。”

“为什么?”

“我带你去韩乐阳家道歉。”

“我不去!”

“那就告诉你妈妈,我晚上请你吃饭。”聂诚系上安全,眼睛盯着校门口。

韦悦君听明白了他话里势在必行的意思,拨了她妈妈的电话,说上次那位聂警官感谢她上次帮忙照看小男孩,请她吃饭。

她妈妈不信,聂诚及时拿回手机,向韦悦君的母亲解释,感谢韦悦君帮忙,晚上会把她平安送回家。

挂了电话,韦悦君得意道:“你也撒谎。”

“哪里?”

“上次我不是没有帮忙照看那个男孩,你顺着我的谎言往下说,难道不是撒谎吗?”

“你误会了,我是指你现在帮我这个忙。”聂诚说。

韩乐阳和一位着连衣裙和米色风衣的女人走出校门口,上了一辆黑色轿车,两人都坐进后排,显然是有专门的司机驾驶。

聂诚跟在他们后面,刚才吴泽在电话里说,经过比对,在魏远接待的咨询者名单中发现了一个和他案重合的人,但他不是犯罪嫌疑人,而是举报人,叫万世超。

他曾经匿名举报尚丽洗浴中心313包厢里有毒品,虽然是匿名,但是根据他的邮箱绑定手机号码确认了他的身份。这个身份对于一般警员来说是机密,如果不是他们拿到技侦决定书,现在想搞到这个消息也非常不容易。

吴泽顺着查下去,发现万世超是本市一所私立高中的高三学生,但他显然没把高考这事放心上,还发现他和被举报的313包厢的开单人韩乐安是同班同学。

那些悬浮在脑中的模模糊糊的事件忽然啪一下串联上了,魏远和韩家的案子本没有任何相似性,但他隐约觉得一根若有若无的线将本无关的人连接在一起。

在得到吴泽消息之前,他分析自己产生这种感觉是毒品。他河边跑步时遇到的被注射过毒品的红大衣女孩,在不远处出现过的魏远,要求他用心理手段报复的神秘背后人,包厢出现毒品的韩乐安,被人有组织杀害的余子轩,这几起事件中,通过毒品、报复、杀人交织在一起,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不断闪现。

如果不是因为郭英案中他既是受害人又是死者亲属,对类似事件有特殊敏感度,单凭借刑警的直觉可能无法将他们联系起来。

现在通过吴泽的消息,他还能确定一点,韩家跟这件事躲不开关系,这要得益于他之前查韩奇山时掌握的资料。

韩家在南青区有酒庄。

而郭英案中绑架他们二人的、余子轩案中接送凶手的车辆都来自南青区。

他压抑着稍有些雀跃的心情,一路跟到小区门口。这是位于市中心的九层楼和别墅混建的高档小区,车辆不能随意入内,聂诚将车停在小区门口,带着韦悦君步行进小区。

车在楼群里开不快,他们很快就发现正开进车库的那辆黑色轿车,以及站在三层别墅前准备进家门的韩乐阳和他的母亲。

“请问,您是韩乐阳的母亲吗?”聂诚快步迎上去问。他知道她叫方筱山,却不想引起她的警惕。

“您好,您是?”方筱山的目光在聂诚、他身上的制服、韦悦君身上转一圈,最后迎上他的视线问道。

“您好,我是来带韦悦君向您和韩乐阳道歉的。今天在学校,她不小心打伤了韩乐阳,实在不好意思。”聂诚说。

方筱山恍然大悟,顺着聂诚的误导将他看作是韦悦君的父亲,毫无戒心地将他请进家门,她温柔地说:“没关系的,小孩子打打闹闹正常,乐阳也没有真的受伤,是不是?”她看向韩乐阳。

韩乐阳礼貌而得体地说:“韦悦君不是故意的,我没放在心上,叔叔太客气了。”

方筱山请他们进小会客厅,照顾他们一家的阿姨给他们端来了水果和糖果。

韦悦君在聂诚注视下,心不甘情不愿地向韩乐阳表示抱歉和感谢,得到了韩乐阳毫不在意的轻飘飘的谅解。

“事情解决了,难为您还带着孩子特意来一趟,留下来吃晚饭吧。”方筱山说。

“不必麻烦,您不怪她就好。我听刘老师说,您对孩子很用心,我想向您了解一些班里的事。”聂诚说。

“当然可以,难得孩子一般大,还在一个班里,我也很想有机会和家长们都沟通。”方筱山说。

“太好了,”聂诚转头对韦悦君说,“你先和同学玩一会儿。”

韦悦君盯着餐盘里那颗进口巧克力看了很久,这下得令,随手拿起巧克力向外走。而她旁边的韩乐阳抿起嘴唇,动也不动地盯着聂诚,那双原本天真的黑眼睛不见光彩,黑得深不见底,仿佛流动着异于常人的冰冷镇定,即使是成年人也不免望而生畏。

聂诚不似他显山露水,用平和温暖的视线一路看到他心底,不以为怵地朝他笑了笑。

“阳阳,你先带同学去玩。”方筱山发话了。

韩乐阳没有动,聂诚看向韦悦君,她马上反应过来:“韩乐阳,我进来时看到你家院子真大,好像还有后院?”

“快,带同学去后院看看。”方筱山又说。

韩乐阳吐出一个“好”,带着韦悦君离开了小会客厅。

方筱山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没有对儿子离开的不舍和担心,也没有因为和陌生男人单独共处一室的紧张。

“您快请坐。”方筱山说道。刚才因为韦悦君向韩乐阳道歉,两人都站起来陪着。

聂诚有意和她拉开距离,不侵犯她的安全感,在稍远的位置坐下。

“您不必如此。”方筱山说。这里是她家,司机还在客厅休息,与这里不过一墙之隔,而且这位警官看上去很可靠。

“我知道您不是韦悦君的父亲。有没有过孩子,我还看得出来。”方筱山笑道。

“让您见笑了。如您所说,我不是韦悦君的父亲,这次来您家不是我带她来,而是拜托她带我来的。”聂诚坦诚道。

“为了见到我?”

“是的。”

“是我先生出了什么事?”

“不是,请您不要担忧。”

“那是?”方筱山理智地没有再猜下去。

“我听说韩乐阳有一个哥哥,他没在家吗?”

“没有,他自己租房子住,说是为了离学校近。我管不了。”方筱山轻轻叹了一声。

“您照顾好韩乐阳已经不容易。”聂诚说。

“阳阳是个好孩子,他……”方筱山眼睛一亮,“你是为阳阳的事来吗?”

“他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您还为他担心吗?”

聂诚的语气很平淡,但是方筱山却想到了某种可能性,眼带希冀地朝聂诚的方向探过身,颤声道:“他十岁当然做不了什么,就算做了什么也还有机会,但他早晚要长大。等长大了,就没机会了。”

“他这么优秀,会有好的未来。”聂诚说。

他们母子有一双相似的墨黑眼睛,与韩乐阳不同的是,方筱山眼中蕴含着丰富的情感,此时眼前滚动着泪水,说:“优秀不代表一切,他不一样,他需要有人帮助,只有很强大的人才能帮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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