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与刑[刑侦]》TXT全集下载_10(2 / 2)

恶与刑[刑侦] 苏津渡 4823 字 2023-09-04

韦母开门后立即跑回厨房,听到她的话不耐烦地望过来,见到聂诚身上的制服,呆了两秒,赶紧关火洗手,战战兢兢地迎出来,忙不迭地说:“警察同志,有什么事吗?我家那位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您看……”

聂诚说:“我不找您先生,我是来了解情况的,关于韦悦君。”

“她?”韦母不可置信地拔高调门,瞪了一眼倚在墙边抱着手臂睨视着他们的韦悦君,压着嗓门道,“过来,告诉我你闯什么祸了?”

韦悦君对韦母语气里的严厉恍若未闻,走到她旁边不耐烦地说:“有个小男孩缠着我要我带他玩,后来他妈妈找不到他报警了,然后在附近看到了我和她儿子,就把我送到派出所了。”

韦母不可思议道:“这女的有病吧。”

韦悦君看着聂诚逐渐无奈的表情噗地笑出了声,韦母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言辞不合适,赶忙骂道:“你放学不回家在外面瞎玩什么!上次考试才排多少名,你们班那个谁又是第一,你脑子里天天都想些什么?回你屋里去!”

“等一下,有些情况我还需要了解。韦悦君,你爸爸是做什么工作的?”聂诚问。

“跑货的。”韦悦君说。

韦母补充道:“跑长途货车的,一年到头总在外面飘着。”

“打骂孩子吗?”

“嗨,谁家不掴打两下,但是没真打过,她到底是女孩。”

“你们平时关心她的生活吗?”

“怎么不关心!我这忙忙叨叨地特意回来给她做饭,一会儿还要赶回单位,晚上十一点多才下班。学习上的事也总问,她考试考多少名我心里都有数。”

“她在荣光里小学是吧,是几班?”

“三年一班,每次开家会都是我去。”

“他们班上是不是有个叫韩乐阳的小孩?”

垂着脑袋看指甲的韦悦君猛地抬起头,目光在母亲和聂诚之间逡巡。

“有啊,我刚说次次都是第一的就是他!那个孩子是真好,学习好、长得好、家世好,他妈妈也是那种文化人,特别有气质,还不挑剔。”韦母瞥见自己围裙上的油渍,不由得叹了口气。

聂诚看向韦悦君,“你和他是好朋友吗?”

韦悦君冷笑道:“水火不容的好朋友。”

“怎么水火不容?”

“要是有个人什么都比别人强,就很难有真正的朋友。”

韦母对他们的对话失去了兴趣,频频看时间,聂诚只得起身告辞,韦母如蒙大赦,说着麻烦了,让韦悦君好好送送警察叔叔,自己匆忙回到厨房。

韦悦君像模像样地把他送到楼下,在他背后嘀咕着:“原来你是来问那个贱种,为什么你们都对他感兴趣?”

聂诚转身问:“还有谁?”

“所有人,所有知道他的人都会关注他。”

“因为他是个很优秀的孩子吗?”

“不,因为他是魔鬼。”

聂诚停住了脚步,弯下腰问:“你对他有别的看法,为什么?”

韦悦君偏过头不说话,脸颊的潮红和急促的呼吸表明她很生气。

“好吧,如果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可以随时来派出所找我,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对吗。”聂诚说。

韦悦君慢慢平静下来,很给面子地应了一声“嗯”。

“韦悦君,叔叔最后劝你一句,谎言永远成为不了现实,回家吧。”聂诚说。

韦悦君鼻翼翕合着,扁扁嘴似有些委屈又似愤怒,重重哼了一声,甩着头发蹬蹬蹬跑上了楼。

聂诚摘下警帽,回派出所换去警服,下班回家。转天休息日,他早早拎着做好了汤菜和水果去看姜准。

“你还带东西?”姜准问。

“不是送礼,是给你准备的食物。”聂诚强调道。

姜准露出个“这还差不多”的表情,隔一会儿神神秘秘道:“我可听说了。”

“听说什么?”

“韩乐安,看守所领导差点中风,然后他又去你单位门口按喇叭。”

“你这是幸灾乐祸?”聂诚挑眉。

“不是。”姜准眼望着饭盒,心不在焉地否认道。

“说起韩乐安,我最近还遇见一桩和他家有关的事。”聂诚边削苹果,边和他讲了韦悦君的事和她说的有关韩乐阳的那些话。

“那丫头管你叫爸爸?”姜准忍不住笑道,等全部听完,认真地思索道,“你怎么看,未成年人心理这块儿你比我擅长。”

“对于一般的成年人来说,这孩子确实令人头疼,不过我觉得她还是比较……天真可爱。”聂诚说。

“怎么说?”姜准早习惯了他对事情的容忍度,毫不惊讶接过他切好的一瓣苹果,放入口中。

“我了解到在她的成长过程中,父亲角色长期缺席,母亲除了对她吃穿以及学习以外的,如其是心理方面的照顾比较欠缺,她得不到足够的关爱,也没有形成对成年世界和儿童世界的界限感,会显得比同龄人成熟,而且有攻击性。”

“她攻击过别人?”

“我是指她的抢夺心理,’不是我的没关系,我可以抢过来’,这个感觉让我印象很深。胡小菲的儿子牵着妈妈的手管我叫叔叔,韦悦君很快做出了类似的行为;她觉得我符合她心中父亲的感觉,就毫不掩饰地叫我爸爸。想要就学着做、想要就拿过来,这种果断很多成年人都做不到。以她的年龄和成长环境,在她没有做出格事情前,我甚至觉得不应该完全否定她。”

“包括她说谎的行为?”

“这点我提醒过。”聂诚叹气道。

姜准点点头,“我明白了,客观看待问题,冷静采取行动,不压抑自己的想法,不在意别人的评价,几乎没有枷锁,这小丫头有点危险的苗头。而在她看来,韩乐阳还要糟糕?”

“是,所以韩家的情况和韩乐安的情绪或许比目前掌握到的要复杂。”

“那么韩家的产业里、韩乐安的包厢中出现了毒品,不单纯因为那帮小孩?”

“说不好,不排除有人陷害,但无论怎么说都是给警方提了醒。”聂诚说。

“嗯,”姜准抵着下巴考虑着,“我恢复期间案子在吴泽手里,我会嘱咐他。”

第24章搬家

吊了八天的消炎液,姜准的伤口没发炎,在医院趟了两个星期后获准出院。

出院后姜准的生活还需要人照料,他的家人在国外,局里打算公费帮他请个护工,姜准拒绝了。比起生活上的一点不便利,他更不习惯有人侵入他的私人空间。

出院那天早晨,张杰明和林敏欣来接他,他们把他的衣物叠整齐装进行李箱,办理好出院手续,林敏欣扶着他坐上轮椅,张杰明拖着行李箱先一步下楼让预定的出租开到最近的楼门口。

上车下车也是个问题,姜准受伤的位置在大腿外侧,腰腿稍一活动就会扯到伤口,他是咬紧后牙倒吸着凉气才没在两个年轻下属面前露出疼痛的表情。相比之下上楼轻松很多,他住的公寓有电梯,坐着轮椅不用折腾直接被推到家门口。

两人不是第一次来姜准家,但是在这个过分整齐的房子里,伴着姜准本人的注视,他们还是觉得不自在。

姜准把从前那套大平层租了出去,现在为了离单位近住在分局旁边的复式公寓,上下加起来有九十平米。楼下的客厅带阳台,楼上的主卧也有阳台,不过他把主卧改成了阳光房,用来在休息日看书健身,把次卧当成了卧房。

林敏欣将行李箱中的衣物拿出来,之前他的衣物是聂诚整理好送来的,她不知道这些原本都放在哪里,问:“姜队,衣服给您放在哪?”

姜准指着沙发一角,让她先放在这里,之后他会自己收拾。

张杰明先将洗漱用品摆回一楼的卫生间,做好热水,再听从姜准指挥从二楼阳光房拿来一条毯子放在沙发上。

两人忙完这些,一再说姜队有事随时吩咐,然后在姜准的道谢声中后退着告辞,坚持回分局继续工作。

姜准本打算留两人吃午饭,一方面他自己不方便下厨要点外卖,另一方面想犒劳感谢他们,但是望着这两人逃也似的背影,姜准托着下巴反思,自己平时对他们很严厉吗?没有吧,他很讲道理的。

算了,他也不太饿。他简单整理一下卫生间的洗漱用品,让它们摆放得更合自己心意,然后将水杯、手机、充电器和两本书摆在伸手可触的茶几上,从轮椅上撑起身,慢慢坐进沙发,滑进毯子里。他上下楼不方便,楼下的东西也还齐全,他打算这几天用沙发代替床,先不上楼了。天气渐暖,毯子里暖烘烘的温度熏得他眼皮发沉,他发了几条信息,放下手机歪着头睡着了。

窗外日头从高悬到西沉,橘色的光芒沉底融入城市地平线之下,雾蓝色的傍晚中亮起了街灯和车灯。

聂诚到了下班的时候。他知道姜准今天出院,张杰明汇报说一切都好,上午他跟姜准联系过,下午发消息一直没回,他想他可能睡觉了。

从荣光里到姜准家坐地铁最方便,这是条新修的线路,去年刚通车,设备新人流量不大,空座很多。今天没有外勤,他在办公室坐了一天,将空座让给他人,站在门边看着站名下的指示灯由红变绿。地铁口旁边是居民市场,沿街有不少餐馆,聂诚犹豫了一下拐进市场里,不一会儿拎着几袋子菜拐进小区,隐约可见有鸡蛋、土豆、甜豆、半只鸡、五花肉,手里还举着一颗莴笋。

他的脚步不通过记忆而是凭借直觉,不用特意想地址就走到了姜准家门前,掏出钥匙,仅摸索齿痕准确找出正确的那一把,拧开门,回手打开墙壁上的玄关灯,自然而娴熟得像他从出生起就生活在这里。

灯一亮,他抱着莴笋不及低头换鞋,就看到姜准单腿立在冰箱前,受伤的右腿僵硬地悬在空中,左肩下夹着拐杖,左手撑着拐杖的横杠勉强支撑全身的重量,不知怎么牵动了伤口,紧皱眉头吸冷气。

“怎么起来了?”聂诚急忙放下手中东西,推来了轮椅。

姜准摇摇头,扶着聂诚小心翼翼挪到沙发旁边坐下了。他觉得在屋里轮椅不仅提供不了多少方便,反而变相禁锢了他的活动。腿稳稳放好,他才放松下来说:“找找吃的。”

“你住院三周,冰箱里的食物大半都不能吃了。我买了些,你先等等。”聂诚说。

姜准瞥一眼倒在门口的袋子,叹气道:“等你做好也要好久。”

聂诚从厨房里搜出来一袋饼干递给他,说:“先垫一垫。你想吃现成的?这个时间叫外卖也要等很久,很快的,别急。”他边摘手表,边安抚姜准。

姜准接过他戴着体温的手表,在手中握了一会儿才放到身边,嗅了嗅鼻子,问:“有肉?”

聂诚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有,营养均衡。”

姜准低笑一声,躺倒在沙发上,伸长手臂探出半个身子够到茶几上的手机,看了几页新闻又扔在一边,支着头透过半开放厨房的玻璃门欣赏聂诚忙碌的身影。

半个多小时后,聂诚开始往外端菜,时间有限他匆匆做了三个菜,有清炒甜豆、莴笋炒蛋和土豆炖五花肉。鸡汤比较费时间,聂诚把鸡放进冰箱,先不做了。四人位的餐桌在客厅和厨房之间,姜准能帮得上忙的就是慢吞吞地把自己挪到餐桌边,再提醒他别忘了拿碗筷。

菜饭上桌,聂诚洗干净手,坐到姜准对面,说:“没做汤,我看牛奶还没过期,一会儿热些奶。”

“好。”姜准不等聂诚说完,已经伸长筷子,夹起了一块儿五花肉。他是真的饿了。

聂诚父母去世得早,高中开始就一个人生活,生活技能满点,这些饭菜不止色香味俱全,并且很照顾他的口味。住院期间聂诚隔三差五也给他送饭菜,但是保温盒里闷过的远比不上这些刚出锅的,医院里捧着饭盒的探病气氛也远比不上在家吃。

他们好久没这么安生地吃顿饭了,这或许是聊聊往事的时机,但是姜准一点都不想提那些糟心事,至少现在不想。

聂诚也闭口不提,他还不太饿,不时动两筷子,大多时候只是抿几口红酒——因为姜准伤未痊愈,聂诚没给他斟。他有些怀念地打量周围的陈设,想起当初姜准决定搬过来时拖了很久,因为他俩作为正副队长很少能一起歇班,最后姜准还是请了天假两人才有一天空闲,既配合搬家公司运来了家具,又全屋擦洗一边放好了衣物,从早上天蒙蒙亮一直忙到晚上天黑。

他环视一圈,看了看墙边的楼梯,问:“你怎么上楼?”

“不上,先住下面。”

“睡沙发吗?”聂诚问。

“嗯,它拉出来是张单人床。”姜准头也不抬地说。

聂诚“啧”了一声,半天没说话,等他差不多快饱了,吃饭的速度慢下来,提议道:“要不先住我那?”

姜准夹菜的手顿了顿,煞有介事地思考道:“你家那楼没电梯啊,我怎么上四层?”

聂诚为难道:“我也犹豫在这,慢一点上或者我背你,总有办法的,也比你天天对着楼梯发愁强。”他说到一半看姜准米饭见底,起身去厨房热牛奶,边走边说完后半句。

姜准背对着他,先是勉强维持着上半张脸面色不动,却情不自禁翘起嘴角,继而眯起了眼睛,露出带着几分狡猾和得意的笑容,又在听到聂诚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后迅速恢复到宠辱不惊、去留无意的淡然。

“我那儿你也不是没住过,前段时间你喝醉那回我看你也住得挺习惯。我也省得特意往你这跑一趟。”在聂诚的一再劝说下,姜准总算同意了。

这里和聂诚家分居海东区分局左右,相距不过两站地,一旦说好两人立刻着手收拾起来。原本放在沙发一角的衣物直接回了行李箱,刚放回原位的洗漱用品倒省了这趟“出差”,聂诚那边给他备了一套。若落下什么先用聂诚的或是明天回来再取,都很方便。

姜准万分不愿地坐上轮椅,由聂诚推着,吹着晚间春风,惬意地进了聂诚家小区。上楼是个大问题,聂诚先将轮椅折好并行李一起送上楼,再回来扶他,他下楼时姜准一手拉着栏杆一手撑着拐杖已经走到一二层之间。

“不说让你等我吗?”

“我先试试。”

起初还算顺利,上到二层姜准有些不耐烦动作快了些,不小心扯动了伤口,到三层就出了一头汗,平时用不了两分钟走完的楼层,他挪了半个多小时,认真考虑之后请医生来家里换药,再也不想受这个折磨。

gu903();